她的聲音有些暗啞,軟軟的似是有些沉重,仿若午夜裡那些深閨裡的碎裂的夢。繁華落盡,紅顏洗盡鉛華,檐下青石臺階之上,鋪了一層厚厚的落花。
暗香流瀉。誰在被雨水侵蝕的斑駁屋檐之下長風拂過的寂寞裡無聲地老去。
到得最後,高聳院牆之間切下陽光四四方方的影子,有美一人揚起白淨的臉,輕嘆一聲,至此……塵埃落定。
黃公公長氣輕吐,終於鬆了一口氣。
殿內緊張的空氣頓時煙消雲散。塵埃落定之後,人們的目光和那些寂靜裡無人所知的心事被無聲地收回。
軒轅帝微微張開了嘴,臉上笑意更盛。
“不行!請皇上收回成命!”太子的聲音突然響起,衆人不由將目光全部聚焦到他身上。只見那個平素大方得體的太子殿下,軒轅國最爲溫雅男子的楚悠辰,此時正急衝衝地自大殿外奔進來,一邊過來一邊喊道。他焦急地朝這邊奔過來,竟然忘記了先行禮。
很顯然,剛纔的一切他已然聽到,對於這道旨意他一刻也聽不下去了,於是便那麼莽撞地衝了進來,一衝進來便是要抗旨。
衆人有些錯愕地看着楚悠辰,彷彿是第一次才認識他一般。他們是不是聽錯了?那個聰明穩重大方得體的太子殿下怎麼會說出這
樣的話?
最先反應過來的皇后喝斥道:“皇兒你在胡說什麼?還不快向你父皇賠不是?!”
“不!兒臣沒有錯,爲什麼要賠不是?兒臣懇請父皇收回成命。”太子今天像是變了個人,平時謹言慎行的一個人今天卻一連說了幾個不字,還當面頂撞皇上和皇后,他繼續說道,“這個女子是兒臣所喜歡的人,兒臣要收了她做側妃,所以不能讓她進入宮裡。”
“閉嘴!”皇后怎麼也想不到一向乖巧的兒子怎麼如此反常,她只能嚴厲地打斷他,不然難保他會說出什麼更大逆不道的話來,“有什麼話等下再說吧,現在大家還要看節目呢。”
天啊!這還是那個聽話的太子嗎?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他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給皇上難堪,跟皇上搶女人!
他不想活了嗎?
可是楚悠辰並不接受這個臺階,他跑上前去直接抓起還跪在原地的天麗,他的手準確地強悍地抓住了天麗的手腕。
人羣中有人的眸子驀然眯起。
皇上臉色鐵青,眼皮子微微抖了抖。
天麗渾身一僵,絕美的眸子閃了閃,怔怔地看着眼前這隻突然冒出來的手。那是一隻養尊處優的手,潔白,明亮,骨結分明。此時,這手緊緊地握着她的手腕,他握得那麼
緊那麼用力,以致手背的四個骨結異常地突起,青筋突出。
天麗的目光停在了那裡。
他,怎麼會來?
不過,來得多麼及時啊!
她的嘴角不由輕輕揚起,心中,有什麼東西在溫溫地熱着。阻止她吧,阻止她吧,感謝他能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只爲阻止她。
天麗濃黑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將眼中波瀾和光芒,輕輕隱去。
現在,不是由着自己性子的時候。她要走的路,在前面等着她。縱使是萬丈深淵,縱使是刀山火海,縱使她會粉身碎骨她也會走下去。何必要將他拖進去呢?縱使他對她撒過謊,縱使他沒有在那個時候表態,可是比起某個人,他真的是好了太多了。她幫着別人來設計他陷害他,可是他卻在無人敢置嚎的這一刻勇敢地站出來,孤零零地站在那裡,拉住她的手。
心中某處柔軟的地方微微動了動,彷彿在壁壘堅森的城堡,有什麼東西自某個不起眼的極小的縫隙裡,狡猾地鑽了進去。
她眼中波譎雲詭一閃而逝,她只是靜靜地看着面前的清雅男子,眉心微微動了動,然後,對着他輕輕笑了笑,笑中是歉意和感激。
然後,動了動自己的手,用目光說道:“殿下,放開我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