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華紅着眼,已經流不出眼淚了,抱着淺青霜跪在死去的李氏一家前哽咽着:“李大哥,李嫂子,是我對不起你們,來世做牛做馬,我小華一定報答你們!”說完狠狠地磕了兩個頭。
懷中的淺青霜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如星辰一般的墨瞳空洞的看着那一灘血泊和血泊中倒着的人。
磕完了頭,小華深知不能繼續逗留,只好咬牙離去。擔心追兵趕上,他換了個方向逃亡,不知不覺間竟然動用了輕功。
沒走多久,竟然迎面撞上聞落楓派來的第二支追兵,小華暗叫不好。立刻轉頭朝山上奔去。
身後的追兵亦是緊隨其後,“嗖嗖嗖”,不斷有冷箭從他身側穿過,有幾隻還劃破了手臂。
沒一會兒,小華便提不起內力,看着手臂上的烏青色,他不由得暗罵:狗賊!竟然在箭上抹了毒藥!
沒辦法,他只好撐着繼續跑,懷中的青霜此刻正平穩的睡着,紅撲撲的小臉煞是可愛。
不知道跑了多久,小華終於支撐不住停了下來,此刻他已經精疲力盡了,毒素也蔓延到了全身,不到一刻鐘他就會斃命。
眼前是一處斷崖,深不見底,四周還雲霧繚繞,若是跳下去,估計也是死路一條了。
前有懸崖,後有追兵,小華不禁仰天苦笑,果真是天要亡我淺氏嗎?師父師孃,小華沒用,保不住師妹了。
追兵已經趕到身後,領頭的舉着一張弓箭對着他們大喊道:“淺氏賊人!今日你們大限已至,莫要妄圖反抗了!”
他冷笑,解開身上的布包,把淺青霜緊緊固定在自己身上,一手托住,另一手抽出腰間的軟劍。昔日有趙子龍護主獨戰長阪坡,今日他小華就效仿趙雲斷崖一戰!
不必多說,戰
鬥隨即拉開。小華深得淺如風親傳,自是不差,可是剛纔中了毒,又體力不支,很快便落了下風,被領頭的追兵從背後砍了一刀,滾到懸崖邊上。
小華咳血不止,全身筋骨就像是被人生生剁碎一般痛苦不已。他擔憂的看了看懷中安睡的女嬰。還好還好,師妹沒事,只是染上了自己的血。
正當他慶幸時,那領頭追兵走了過來,一把扯下包着淺青霜的布包抓在手上。
“不!還給我!”小華慌亂地叫着。
那領頭追兵狠狠踹了他一腳,將他提到另一個追兵腳下,命令道:“殺了他!”說罷,他舉起手中的嬰兒,看着深不可測的懸崖。
看到他的動作,小華絕望的吶喊:“不要!”
而他身邊的追兵已經舉起了大刀,用力往下一刺。
刀入體,血噴涌而出,與此同時,也面臨着死亡的淺青霜突然睜開眼,恰巧將着血腥的一幕盡收眼底。
領頭追兵冷着臉色,冰冷的目光中沒有一絲溫度,毫不留情的鬆開了手,布包瞬間無影無蹤。
懸崖上的一場屠殺,沒有人知道。幾隻禿鷲從高空中俯衝下來,享受着免費的美食。風陰惻測的吹過,卻不留痕跡。
“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哈哈,好酒!好酒啊!”一個衣着鬆鬆垮垮,滿頭白花的老人提着酒壺,搖搖晃晃的走在這偏僻的小道上,嘴裡還時不時的冒兩句詩,自命風流。
“哇——”風兒突然帶來一陣稚嫩的啼哭聲。
老人的白眉忍不住抖了兩下,抽着嘴角道:“不會又有跳崖的小鬼吧。”說着,腳步快了幾分。
來到一棵大樹下,正是聲源處,卻不見人影,老人撓撓頭四處張望:“咦?老頭子明明聽見是
這兒傳來的呀,人呢?”
哭聲還在繼續,老人煩躁地繞着大樹轉了起啦。突然,他猛地擡頭,驚鴻一瞥。我去,原來是掛在樹上了。
輕功一動,他摘下樹上的布包,拎在手上顛了顛:“呦,還是個小女娃子呢?”
只見她臉上和布包上都是暗紅的血跡,脖子上掛着一塊玉佩,拿起來仔細一瞧,一個“淺”字,映入眼中。
老人的眸色頓時複雜了,在打量一會兒女娃子的臉,竟然有種嚇得想把手裡的孩子扔出去的衝動。
“我的娘喂!居然這麼像那個臭丫頭!”老人的鬍子“咻”一下炸了起來。
抱着小奶娃,老人的思緒一下子飄到了遠方,眼前彷彿出現三個年輕人嬉鬧的畫面。
不禁嘆了一口氣,悶頭就是一口酒:“老咯老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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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中的女娃還在哭個不停,老人皺着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酒壺,自言自語道:“這是餓了吧?來來來,喝口酒,這酒可是個好東西啊!”
說着,也不管嬰兒能不能喝酒,手一歪就給女娃灌了一大口。哭聲漸漸弱了下去,女娃面色酡紅,呼吸急促,但是確實安靜了下來。
老人滿意的點了點頭,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抱住她,看着高高的懸崖,感慨道:“老頭子我還是逃不過這一難吶……也好,既來之則安之,日後老頭子就把你當親孫女了!淺……你莫再姓淺,改姓染,自此名曰!過去的恩恩怨怨,就讓它隨風而去吧……”
語罷,足間一點,花白身影像某處掠去,只留斑斑殘影。
從此以後,這時間再沒有淺氏,再沒有淺青霜,只有!
許多往事,就彷彿被人刻意抹去,也不在有人提起,在這世間消失的乾乾淨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