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突兀震動,令地面流淌的雨水紛紛飛向空中。
震源來自何處,無從得知,只知道那灌注在大地的力道異常恐怖。
聲響消逝,那被震飛的雨水落回地面,羅的耳朵卻依舊伴有低沉的轟鳴聲。
那一聲巨響,仿若石破天驚,震得耳朵發疼。
無暇關注那被氣刃斬成兩半的不明體,不到片刻又是一聲巨響傳來,羅的臉皮一抽,這次,他聽清楚了聲音傳來的方向,可耳朵已然有點刺痛。
“快走。”
羅拍了一下身下的黑貓,後者腳踏空氣,迎着冰冷的大雨,向着不知名的遠處而去。
倉促回首,一眼望向地面,只見兩團不明物攪着雨水,形成扭曲的狀態,似乎是想要粘合在一起,緩緩向着彼此靠攏。
那副樣子像極了被一刀兩斷的蟲子,依據着微弱的聯繫,扭動身軀想要聚在一起。
羅冷冷盯着那終於有了更顯眼形體的不明物,若不是需要儘快找到一個避雨之處,他會將那不明物斬成碎屑直至消失。
距離逐漸拉遠,視野漸漸模糊。
羅目光一移,望向右側,那裡是巨響傳來的地方。
密集雨幕裡,依稀看得到一座聳立不動的人形大山。
羅眼睛眯了起來,他心想,能震飛在地面流淌的雨水,莫不是那人形大山挪動了兩步?
無論是什麼,也不能評斷黑暗大陸是不是生命的禁區,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黑暗大陸,絕對是人類的禁區,這裡有無數的希望和災難。
固然,每一種希望都有可能爲人類世界帶來莫大的好處,但是每一種災難,亦是像致命的病菌,有可能會以蠶食的方式毀掉人類的世界。
V5對黑暗大陸的慎重態度是正確的,龐大的利益一旦對上極致的威脅,人類還是能夠壓制住慾望的。
冰冷的雨珠砸在羅的臉龐上,碎開陣陣晶瑩。
羅目視前方,複雜的情緒油然而生。
天空上佈滿靜止不動的紅雲,彷彿有一顆紅色燈泡藏在雲層之中,溢出片片紅光。
沒有電閃雷鳴,只有一場覆滿天地的八方風雨。
有一處佔地遼闊的漆黑泥沼之地,毗鄰巨型蘑菇林,那裡地勢平坦一目瞭然,散發着作嘔惡臭。
泥沼中央處,有一座座錐慄形的房子浮於黑泥之上,排序毫無規則,甚至有點凌亂,且房子的體積有大有小。
房子以木石混搭,環繞一圈,找不到半扇可以關合的窗戶,整體顯得頗爲粗糙,底盤處恍若杯碟,托起整棟錐慄房子。
泥沼就像黑硬的水泥地,那從天而落的雨水落在黑泥之上濺不起半點漣漪,也沒有在泥上蓄起雨水,然而,有一頭巨獸誤入,數秒內就沉入黑泥裡,連一顆氣泡都沒有冒出,
錐慄房子靠近頂部的地方,嵌着一片片打磨過的透明鏡片,面積約有門板大,每一棟房子無論體積大小,皆是嵌了九片。
雨珠落在房子頂端,化作水流滑過水晶片,模糊了一雙雙凝神望天的眼眸。
泥沼地的右側方向,距離上千公里遠,是一處整合面積超過六大陸的沙海。
不是沙漠,而是沙海。
那裡,看不到任何岩石和植物,也沒有沙丘,只有鏡面般波瀾不起的沙海,無數生物在沙海里遊動。
一隻體積堪比世界樹幼苗的沙蟲挺立着上半身,如同標杆一樣,聳立在沙海之上。
那淺灰色的體表之上是一張張猙獰的口器,接近頭顱的脖頸處有一圈茂密的紅色鬚毛,頭上生有兩根觸角,整張臉龐之上,那尖齒密集的螺旋狀口器佔據了三分之二的面積。
離沙蟲尚有數千米的距離,有一隊數量約在近百的浮標生物,外形如同放大無數倍的跳蚤,後背高高鼓起,像是填充了大量氣體的氣球,在沙海之上浮行。
那一隊浮標跳蚤,似乎盯上了鬚毛沙蟲,而它們的體積也不過是須毛沙蟲的百分之一而已。
泥沼地的左側方向,距離數百公里處,是巨型蘑菇森林,每一朵蘑菇的顏色各異,傘蓋平直,大若遮天蔽日。
蘑菇的菌柄上生出無數的尖刺,如交錯的獠牙糾纏在一起。
那尖刺之上,懸掛着一條條堅韌的白絲,底部掛着顏色各不相同的蛹狀物。
大雨傾落,從傘蓋的邊緣處滑落,化作一道道雨線垂直落向地面。
地面,看不到任何一寸沙地,只有積累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腐葉,舉目望去,時不時便能看到腐葉堆掀起動靜,一隻只形態各異的甲蟲類生物穿梭而行。
蘑菇林的遠處有連綿不絕的偉俊山脈,岩石生命體隨處可見,更有直接懸空的球狀岩石體。
三座火山屹立於山脈中心處,硝煙自火山口嫋嫋昇天,連垂落而下的雨水也只能紛紛讓步。
火山裡的溫度驚人,雨水連近身的機會都沒有,便是隔空化作蒸汽,融入裊裊上升的火山煙裡。
位於火山口處的石壁上,有着無數的璀璨晶石,彷彿已是被大自然雕琢過,每一顆晶石菱角分明,那岩漿的火光映襯在晶石上,美得驚心動魄。
站在火山頂看去,右邊傾斜的方向,可以看到一隻粉紅色的巨型火烈鳥,正在平地上踱步而行,猶如後庭漫步,悠悠閒閒,然而它一路走下來,興許會踩死非常多的生物。
平地再過去,便是無垠樹海,從這一頭穿行到另一頭的邊緣,同樣有一片山脈,而世界樹就紮根在那裡。
樹海和火烈鳥的位置便如三角形底部的左右兩點,而另一點便是人形巨山所在的位置,同時也是羅他們所在的區域。
那不是一座山,而是渾身覆有體毛的巨型類人存在,那濃密的毛髮是確實覆蓋了任何一寸地方,沒有露出半點東西,包括眼睛和嘴巴。
那兩下石破天驚般的動靜,也是巨人弄出來的,只因他挪了兩步。
這片區域整合起來,總面積是六大陸的二十倍以上,然而也不過是黑暗大陸東部的十分之一罷了。
羅是奔着世界樹所在的位置而去,殊不知世界樹遠在天邊,只因過於巨大,才能讓他看得到,若要抵達世界樹,就得穿過無垠樹海。
這場大雨令他們無法看到太遠,也無法觀察到四周的情況,可也是他們的保護色。
不出意料,他們會安然抵達樹海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