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在搞什麼鬼名堂?’
戈斯目光打量着千層糕,從之前烹飪操作看,裡面塞滿了由筍皮包住的果醬。
隱約間,似乎在哪裡見過這種風格?
老頭回憶片刻,並沒有找到源頭。
臺上,方可已回過神來,帶着強烈的懷疑,他嗅了嗅剛蒸好的蛋糕香味,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下手。
他找來一套刀叉,試着從斜角下切。
刀刃來回拉切,觸感非常柔軟,又極富彈性。
沒往下多大段距離,觸感開始輕微變硬,帶着些許油脂的滑膩感。
噌!
一塊三角形的蛋糕滑落到一旁,包含着三個夾層,斷口處紅、白、綠各色果醬汩汩流出,混着潔白奶油,如同打翻的調色盤,變得五彩繽紛。
原本平平無奇的蛋糕瞬間鮮活起來!
方可瞳孔收縮,鼻頭微動,卻是充斥着各種水果香氣,一時間沒法確定料理真正的味道。
“怎麼會這樣?”他喃喃一句,叉起蛋糕,送入口中。
鬆軟無比的蛋糕尚有不低溫度,果醬在嘴中化開,如同一條條溪流輪番出現,最終匯聚升騰!
自然的氣息!
果醬的甜味處理得非常棒,人爲留下了輕微負面味覺,諸如莓子的酸澀等,衆多風味融合,如同吹起一股自然之風。
方可舒服的閉上了眼,任這果味之股風吹開每一個毛孔。
彷彿受到他的感染,廚廳一時靜了下來。
良久他睜開眼。
輸了……
千層糕非常接近高階,幾乎只差一層窗戶紙了,而自己的拉麪顯然還有一段距離……
他目光掃過盤中剩餘的大半塊千層糕,涌出一抹渴望!
然而,強烈的失落感混合着愧疚涌上心頭,兩隻腿彷彿灌了鉛,怎麼也邁不出去!
這一刻,他終於體會到宋曉雪的那種無助與絕望,如此重要的名額,就這樣喪失在自己手中……
張首會不會很失望?
想到自己之前自信滿滿的模樣,他臉頰如同火燒,艱難擡頭看去。
張長夕眉開眼笑,正滿是欣慰的看着他,一張臉如同太陽般放射光芒,讓他有種自己輸了比賽,卻贏得人生的錯覺……
方可腦子轉不過來了,整個人直接懵在臺上。
“換種切法。”
就在這時,戈斯突然饒有興致的開口說了一句。
換種切法?
那不是一樣的嗎?難道還會更好吃?
莫名其妙感在圍觀廚師心底閃過。
江夢凡從方可手中抽出餐刀,選了個自己喜歡的角度,切出一塊菱形千層糕。
塞入口中,果醬的河流化開,衆多奇妙的香味開始在嘴中融合升騰!
她眼睛微瞪,只嘗一口就發現了奧妙所在!
不同的切割形狀,竟然會影響到果醬之間的配比,雖然最終的風味大致相同,但細微之處有着天壤之別。
尤其是,這道料理已經逼近高階,如果香味再有一絲提升,說不定能跨過那道坎!
想到這裡,她探索欲頓時被勾了起來,抿着嘴觀察起千層糕,尋找着‘最佳’的切割角度!
噌噌噌!
連番嘗試,一塊又一塊千層糕被塞進嘴中,吃到後面,江夢凡已經完全忘了一開始目的,陷入奶油與果醬搭建的夢幻世界!
一條條五顏六色的河流在天空劃過,大地是白色軟綿的奶油蛋糕。
河流水花翻騰,果醬雨滴散落下來,順着她每一個毛孔滲入,更是將大地染得色彩繽紛。
通覺!
畢竟是新銳,她心神一震,當即反應過來,自己竟然陷入了美食幻覺中!
餐盤不知何時被掃蕩一空。
睜開眼睛,江夢凡看到方可隱隱帶着怨念的臉,臺下是一對對渴望又好奇的眼睛……
她搖了搖頭:“洛克,獲勝……”
王詡臉色不是太好,察覺到木之清正盯着自己側臉,但說實話,他有點猶豫了。
爲了名額,得罪這樣一位晉級速度堪稱恐怖的天才廚師,真的值得嗎?
即使真的搶到了,又怎麼面對今後的報復?
‘不!不要用今後那種聽起來很遙遠的詞!’
他在心底糾正了一句,可能下個月報復就會到來,甚至更快到霧月慶典結束!
誰知道這突然出現的異世界對廚師提升有多大?
想到這裡,他乾脆裝出一無所覺的模樣。
“你在焚庭可是歸我管的。”一句陰測測的聲音突然在耳旁響起。
王詡後背發涼,脖頸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驚懼過後,他臉色一點點變得難看,憤怒如同火烤的水銀柱,直直往頂明心撞去。
“高階和低階不同,拿到名額,我可以讓他一輩子翻不了身。”
木之清聲音再次響起,如同一盆冷水將他心底的怒火澆滅。
王詡拳頭捏得骨節泛白,猛地一個衝刺上了臺,在所有人猝不及防間指向洛克!
“我,向你,發出決鬥!”
整間廚廳一時寂靜,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住了。
戈斯眼睛微眯,視線掃過張長夕僵住的臉,落在木之清身上。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角度,木之清褲腿撕拉破開,一條指節深的血口崩裂開來!
“唔!”
他一聲悶哼,鑽心的疼痛從小腿傳來。
怎麼回事?!!
腦子懵了片刻,木之清猛地看向戈斯,對上兩隻似笑非笑的眼眸。
隱約間,一縷風從脖頸間吹過,微涼的刺激感讓汗毛立了起來。
他伸手抹了抹,指尖赫然印着一條紅色痕跡!
木之清瞳孔劇烈收縮,趕緊挪開視線,寒意順着脊椎一路蔓延,浸入骨髓,一時間,半個身子都失去知覺。
“你……你怎麼在流血?”
一道短促的驚呼聲響起,來自木之清身旁的龍洲廚師。
張長夕本就靠得很近,扭頭看去,鮮血正順着褲腿往下滴,腳旁已聚起一小灘血泊。
他笑容僵了僵,轉瞬間就猜到了前因後果。
這傢伙不識好歹,教唆王詡針對洛克,被戈斯教訓了?
想明白這點,他一時無語,獵人也太護短了吧?
之前誰說的不準以大欺小來着?
視線掃過木之清脖間的一抹血痕,他眼角止不住抽搐,對這位特級的處事法則有了更深刻的體會。
眼見越來越多人注意到這邊,張長夕醞釀半秒,帶着關切的眼神道:
“被廚刀劃到了?怎麼這麼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