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隨風的到來,不光是讓秦曉偉警覺起來,就連正充當店小二的樸慧賢也在第一時間與坐在收銀臺裡的安馨調換了工作。
雖然打心眼裡並沒想過什麼,按道理來說她完全可以問心無愧,但從別一方面來說,她更不想被動地讓來之不易的穩定生活被這不速之客打破。
估計也是感覺到了氣氛不對,柳隨風摸了摸鼻尖兒,瀟灑地笑道:“麻煩這位還不知道名字的老闆,給我來份大碗紅燒牛肉麪,麻煩辣子放味碟裡。”
“嗯?這傢伙還挺懂吃的。”聽了這話之後,秦曉偉疑惑地看了看對方,然後點了點頭,轉頭說道:“小馨,招呼一下柳大攝影師。”
“好嘞,柳先生這邊請。”一邊將對方往裡請,安馨一邊忽閃着大眼睛,用一種審視中透着防備的目光打量着眼前這位。
知道有些事兒越解釋越麻煩的柳隨風,乾脆也不去爲自己辯解,找了個空位坐下,就開始四處打量起這家名字到挺時尚的麪館來。
要說能找到這裡也確實是巧了,在外面拍了一上午的照片正巧來到附近,原本打算回去吃,卻不想無意中連續聽到幾撥午休的小白領都在談論一家麪館。
這趟出來本就有着尋覓民間美食任務在身的柳隨風自然來了興趣,於是仗着自己溫文爾雅的瀟灑氣質,很快就從幾個小美眉嘴裡得知了真相。
在聽說這家辣度麪館只是剛開業了一天,不對,確切地說應該只開業了半天就有了如此口碑時,這興趣也就越發地大了。
等他走到這條街上時,空氣中浮動的濃香頓時就這位一愣。
與那些普通食客不同。身爲專業人士的柳隨風自然不難從這股不帶絲毫異味的奇香中感受到這湯的獨到之處。
深知自己來對了的他,這纔跟着那些不知不覺圍着自己團團轉的美眉們一起走了過來,沒成想,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拉麪的秦曉偉。
一邊和身邊剛剛帶路的美眉說着話,一邊不忘打量這間面積不大但環境卻很乾淨,一些細節死角之處也都能保持整潔的麪館,柳隨風心中不由暗暗點頭。
多了不說。光是從這店面整潔度上來說,就能體會到店主的用心之處。環境這塊的分數他在心裡直接就給打上了滿分。
沒多會兒的功夫,店堂裡就響起了cosplay了一把店小二的安馨那銀鈴般的聲音:“面來嘍,借過借過,小心燙着……”
當柳隨風下意識地拿起高溫消毒過的筷子時,卻發現這面被放在了自己身邊的美眉面前。
就在他有些愕然地同時。就聽耳邊傳來滿是戲謔地聲音道:“哎呀,象柳先生這麼紳士,想來不介意讓女士優先吧?”
看着那碗正散發着濃香,表面鋪了一層綠的、白的、紅的煞是好看的拉麪,柳隨風搖頭笑道:“讓女士優先本來就是我應該的。”
眼瞅着沒擠兌到對方的安馨,眼珠骨碌碌的一轉。然後笑道:“柳先生真士太紳士了,既然如此,相信你不介意多等一會兒嘍。”
說完,也給這位開口的機會。一轉身就溜了。
“我……呵呵……果真是很有意思的一幫人。”發現自己無意中被人忽悠掉坑裡了,柳隨風的眼神中卻是一片笑意與趣味之色。
而他身邊的那位被優先的美眉,一開始還因爲顧及着自己在帥哥面前的形像問題,有意放慢了吃麪的速度。
可隨着面一入口,勁道彈牙的麪條、醇香濃厚的牛肉湯,軟嫩酥爛的牛肉和其它爽口的配菜,還有那辣得讓人慾罷不能的紅油,卻讓她什麼也顧不上了。
連續幾口下去。那層層疊疊在口腔中爆發的味覺盛宴,讓這位長相也不差美眉吃得相當投入。連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也顧不上擦。
坐在一旁的柳隨風掃視了一下表現幾乎差不多的其它食客,對這家實在是跟自己有緣的麪館卻是越來越有興趣了。
只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一撥撥的客人來了又去,就連在他後面的那些食客都吃完麪走人了,可這位卻彷彿被忽視了一般,依舊空等在那裡。
柳隨風不是笨蛋,他自然知道這是爲什麼,所以,也不生氣,就坐在那裡時不時地端起手上的相機,拍些店內以及身邊食客所要之面的照片。
另一邊,在收拾完又一批食客位吃完的碗碟之後,趁着難得空閒的機會,跑到竈臺邊的安馨悄聲說道:“木頭,好像不管用唉。”
透過竈臺隔間的透明玻璃朝裡看了一眼,秦曉偉聳聳肩說道:“不是好像是確實不管用,換成別人被這樣放鴿子,不找麻煩都算紳士了。”
“那咋辦?要不把嫂子給送回去,然後換個別人出來?”安馨不由建議道。
“算了,常言道來者是客,開門做生意哪有這樣待客的,再說人家也確實沒做什麼,我看暫時就這麼算了吧。”思量了一下,秦曉偉無奈說道。
“切,這還不都是你關心則亂,不過也對,再這樣下去也沒什麼用。還不如大方點見招拆招更好。”白了男友一眼的安馨說道。
“還是小馨說得有理,那就這麼辦,面我馬上就下,你先盛碗湯過去,再加點牛肉,免得人家說我們失禮。”秦曉偉點頭說道。
對於男友前倨後恭的行爲,安馨不由撇了撇嘴說道:“反正不失禮也已經失禮了,把面弄好讓他吃完趕緊走就是了,用得着這麼麻煩?”
“呵呵……好啦,全當我向人家賠罪的還不行嗎,聽說,快點送去。”輕輕颳了一下女友挺翹的瓊鼻,秦曉偉笑着說道。
其實他也知道,剛剛安馨說得沒錯。自己確實是關心則亂纔出了這麼一個昏招。至於前倨後恭嗎,如果對方真得表裡如一,那恭一下也沒事。
但這位柳大攝像師真要像所預料最壞的情況發展,到時候收進空間一調教讓這位成爲空間的奴隸,那時再大的委屈也都賺回來了。
於是秦曉偉不但盛了一碗牛肉湯,而且還特意在裡面加了不少的牛肉讓安馨給那位柳大攝影師給端了過去。
隨着一陣濃香浮現,放下相機的柳隨風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這姍姍來遲的美食。隨後笑着說道:“總算輪到我了,不過。怎麼光有湯和肉,沒有面啊?”
“面正在拉着呢,放心不會忘掉的。看你等了那麼久,我家老闆先讓你喝點湯吃點肉墊墊肚子。”同樣對這位有着戒備之意的安馨沒好氣地說道。
“呵呵……那可真是要多謝你老闆的美意,我就不客氣了。”心中早已經有數的柳隨風也懶得再去多想。收好相機之後就開始品嚐起來。
“咦?這味道……”
等他將第一口牛肉湯喝到嘴裡細細品嚐時,那醇厚卻並不油膩,濃烈中卻透着股清香的味道,頓時在口腔裡擴散開來。
“很純的肉香,不但沒有參雜任何的化學調料,而且就連正常的調味料也都沒有使用多少。恰到好處的襯托出牛肉的原味,香,真香!”
細細地品嚐了一番,讚歎之餘柳隨風也不由疑惑了起來。
按理說這牛肉料理起來。爲了去除其中的肉腥味,手藝差點的一般會以調味料來掩蓋,而手藝高超的則會利用其它的配料中和掉。
可眼前這碗牛肉湯,醇厚濃烈中卻又不失細膩與清爽,這種徘徊在舌尖上讓人回味無窮的味道,絕對不是那少量的調味料所能掩蓋或者中和掉的。
更別說,將
牛肉的原汁原味襯托得如此淋漓盡致,起到彷彿畫龍點睛的作用。他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出什麼時候民間有如此高超的廚藝傳承了。
“難不成。這小小的麪館是得到了某個古老的秘方?又或者說這位店老闆壓根就是隱於紅塵中歷練自己廚藝的某個廚界門派中人?”
帶着這樣的疑惑,柳隨風換上筷子夾了一塊深紅色的紅燒牛肉塞進嘴裡。吸收了湯汁的牛肉呈現出恰到好處的軟嫩多汁。
上面的一層牛筋因爲煮得到位吃起來非常的彈牙,只是輕輕一咬。那濃郁的肉汁頓時在口腔中四濺而出,層層疊疊醇香與鮮美頓時充斥其中。
“嘖嘖嘖,這湯還有這肉實在是絕了,難怪只是開業半天,就吸引了這麼多的食客上門,真是個意外的收穫,果然與我有緣啊。”
接着在嘗過那純手工拉制的麪條勁道爽滑的口感之後,接二連三的驚喜讓柳隨風欣喜之餘,對這家店和這家人的興趣就更大了。
忙忙碌碌一下到下午快三點,事先準備好的那幾鍋牛肉湯和各種食材又告售罄,那張“面已售完,明天請早。”的紅紙也隨之又被貼了出去之後。
總算是能輕鬆下來的秦曉偉,在接到女友的眼神之後,這才慢步走到店裡坐在了某位吃完麪還不想走的傢伙面前。
可還沒等他開口,卻見柳隨風雙手遞過來一張名片,並笑道:“你好,正式認識一下,我叫柳隨風,一家雜誌的攝影記者。”
感受着對方溫和的笑容,接過名片的秦曉偉卻覺得對方不會那麼簡單,但嘴上去不忘說道:“我叫秦曉偉,你也看到了,一家麪館的廚子兼老闆。”
“呵呵……總算是知道你的姓名了,可真不容易啊,怎麼,連張名片都不捨得給?”柳隨風笑着伸手手說道。
“呃……我到是想給,可實在是沒有啊。”說到名片,秦曉偉不是沒有,只不過那些都是以前在迷迭香時做得,現如今的名片他還真是沒有。
“到是我顯得俗了,大家萍水相逢名片不名片的根本不重要。”收回手的柳隨風絲毫不覺得尷尬,灑脫地聳了聳肩笑道。
不得不承認對方有種令人心折的氣質,秦曉偉卻懶得再扯這些廢話,於是問道:“柳大記者,我這面你吃得可還滿意?”
“呵呵……何止是滿意。簡直就是驚喜!一碗普通的牛肉拉麪居然能做到這種地步,秦師傅的手藝可真是沒話說,”比劃了個大拇指的柳隨風讚道。
都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話一點也不錯。即便秦曉偉對此人有所戒備,但這番聽着到很真誠的讚美,這心裡依舊很是舒服。
好在他也不是那種三言兩語就能被忽悠地找不着北的人,隨着一番溝通之後。到是對眼前這位柳大記者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
在確定了柳隨風確實不是那種打着攝影記者身份喜歡跟美眉研究人體藝術的渣滓之後,他這態度自然就與一開始完全不一樣了。
“呵呵……柳大記者。之前有所怠慢還請見諒,來,人海茫茫之中能遇上確實是種緣份,如果你沒事兒要忙的話,不如跟我喝上兩杯吧。”秦曉偉笑道。
“好啊。我這種工作本來就沒個固定的線路,只要秦師傅你別再誤會我藉機那什麼就行了,否則我還是趁早閃人的好。”柳隨風很爽快地答應道。
聽了末了那番揶揄的話,多少有些尷尬的秦曉偉摸了摸鼻子,找了個有酒不能沒有下酒菜爲藉口,就溜到前面竈臺上忙活起來。
至於安馨和樸慧賢。則在將麪館裡裡外外都收拾乾淨之後,打了個招呼就回到二樓洗了把澡換了身衣服,就攜手一起出去逛街了。
沒多會兒的功夫,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盤燴素什錦,再加兩幹切與紅燒牛肉各一碟,四個菜就被秦曉偉端到了桌上。
“呵呵……店裡材料有限,只能因陋就簡地隨便弄了些,放心,菜可能簡單了些,但酒一定讓你滿意。”笑着說完,秦曉偉藉着上樓爲掩飾從空間裡拎了一罈酒出來。
原本也只是想結識一下對方的柳隨風。在看到那用紅綢布和黃泥封口,造型古色古香的陶製酒罈時。眼中頓時浮現出驚喜的神色。
感受到這位眼神的秦曉偉,當下笑道:“咦?看來柳大記者也是杯中之友啊。”
“哈哈……我也確實喜好這杯中之物。不過,你能不能別總是柳大記者柳先生這樣來稱呼,叫我柳兄、隨風都行。”看着酒罈咂吧了一下嘴的柳隨風笑道。
“得,那我還是叫你柳兄吧,反正你也比我大,那你也別叫我秦師傅了,就叫我秦老弟吧。”一巴掌拍開泥封的秦曉偉從善如流地說道。
“我的秦老弟,你這到底是什麼酒,居然還沒開封就已經勾得我口水直流了,哎呀!你……你到是動作快點啊。”
嗅着那隱透過那方紅綢布,繚繞在自己鼻前的清幽酒香,咕嘟一聲嚥了口口水的柳隨風,這會兒的狀態可跟之前的瀟灑氣度大相徑庭。
看到這位也是個愛酒之人,秦曉偉心中的好感不由又增加了三分,當下也沒再吊胃口,在某人殷切的期盼目光下揭開了這最後的紅綢布。
如果說,之前有些綢布做爲遮擋,酒香可以用高山流水的清幽來形容的話,那壇口大開之後,那驀然間噴涌而出的醇厚,則讓人有種鍾靈毓秀的沉澱感。
“哈哈……這次出來能遇上如此好酒,當真是不虛此行,妙!實在是太妙了!”沉醉在凝聚了山水靈秀的酒香之中,一臉陶然的柳隨風大笑道。
笑而不語的秦曉偉,手中酒罈輕斜之下,一道清澈的流泉頓時傾泄而下,在將兩隻陶製酒盞注滿的同時,這空氣中的酒香也更加醇香起來。
“柳兄,請!”身爲酒道中人的秦曉偉,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於是端起自己的酒盞,乾脆利索地說道。
“請!”依舊沉浸在酒香之中的柳隨風,舉盞示意了一下之後,卻並沒有學那些古人一樣,將彷彿清香般的酒水一飲而盡。
而是先放至鼻前輕嗅,然後才淺淺地輕啜了一口,儘可能地將這甘冽如雪的酒液在舌尖上翻滾盤旋,充分地浸潤每一顆味蕾。
看着這位如此仔細的動作,眼前一亮的秦曉偉不由暗讚了一聲:“行家!”
要說這酒喝起來,一飲而盡雖然豪氣,但對於一種從未喝過的新酒來說,這樣的飲法卻是卻是牛嚼牡丹一般,只有外行人才會這麼糟蹋。
所以,在喝完自己的酒之後,他也不開口,只是靜靜地等等着眼前這位淺飲之後的評論。
足足沉醉了五分鐘之久,柳隨風這才從那種莫名的意境之中回過神來,神色複雜地看着眼前這酒,說道:“這酒……”
“怎麼?我這酒不合你的口味?”秦曉偉笑道。
“不是,只是這酒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期太多太多,除了一個好字,我實在是沒那個能力來形容了。”怔怔地看着這酒,柳隨風慨然嘆道。
“哈哈!那些花裡胡哨的言辭太過做作,有一個好字就足夠了,來,柳兄,今朝有酒今朝醉,別想那麼多了,幹!”秦曉偉灑脫地舉起酒盞笑道。
“沒錯,說再多也不敵不過一個好字!不過,我到是覺得用好已經不能來形容,到是應該妙字才相得益彰!”回過神的柳隨風舉起酒盞笑着說道。
“好!就爲了這個妙字,當浮一大白!柳兄,美酒當前,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