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國舅作爲皇后的兄弟,與詹事府必然來往密切,葉君婷同邵心薇本該成爲好姐妹,但邵心薇這話一說,顯然她們這羣小姐妹內部早有裂痕。
“聽說葉國舅想把葉君婷嫁宗親,不知道哪個倒黴蛋會娶了她。”
“嫁個閒散郡王還是可以的,就不知道人家怕不怕她那張口無遮攔的嘴幾時又給家裡闖禍。”
“她從小聰明伶俐,自視甚高,驕傲自滿也是正常的,我們這樣出身的女孩子哪個不驕傲?但她這幾年是越活越回去了,也不好好約束手下丫頭,任由她們在外面胡亂說話四處樹敵,看看她們當日怎麼招惹白蔻的,明知是沂國公家的黃彬帶出去的,也敢看不起人。”
小姐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白蔻默默聽着,假裝自己不存在。
“行了,今天大家出來玩一趟,是爲了高興,別說那掃興的人了,隨她怎麼樣吧。”宮淑瑤作爲負責待客的女主人,拍拍姐妹們的手止住了話題。
“白蔻,你也隨我們一塊去花廳坐坐吧,你還得與我們一道做拼盤宴呢。”宮淑瑤又對白蔻說道。
白蔻再次行禮,“謹遵二小姐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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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心薇在她丫頭的攙扶下,拄着柺杖站起來,白蔻跟在她身後,留意到她是右腳微跛,每走一步裙底都會露出鞋子來,因爲能看到她的鞋子整齊沒有變形,說明她的傷腿也是形狀完好,就不知道她這是疾病還是外傷。
怪可惜的,好好的漂亮姑娘落下了這麼個毛病。
衆人一起回到花廳,才發現又來了幾位客人,都是白蔻在冬狩期間見過的,烤全羊那天她們都來試吃過羊肉,衆人團坐後,她們把那天情景又講了一遍,逗得在場所有人都笑得樂不可支。
臨近中午,應邀的客人們穿越層層障礙終於都來齊了,當中甚至還有白蔻曾經見過的皇商階層的寧二小姐寧佩蘭。
拼盤宴的宗旨就是一人出一道菜,如果不預設主題一般就以家常菜爲主,所以很受各階層少女的喜愛,是她們聚會的一大方式,大家一起做飯一起吃。
抓鬮的時候,白蔻被貴女們集體放了一馬,都說倘若她來燒幾道菜,她們的菜就都沒人吃了,但是要求她包攬飯後甜點,還有她那道有名的三不粘。
白蔻欣然應下,跟着下人先去園子附帶的小廚房轉了一圈,開列了清單交給下人準備,然後她就被領到廚工們吃飯的飯堂休息,甚至還提前吃到了一碗麪墊墊肚子。
花廳裡小姐們抓了鬮,各自寫了自己要做的菜名和需要的食材,廚房收到單子按部就班地一一備妥,白蔻在飯堂坐得無聊,就跑來竈房圍觀小姐們燒菜,一邊看一邊在心裡感慨都比曄國公府二夫人膝下的那二位小姐強多了。
今天來的小姐們都會親自做飯,而且與貼身丫頭配合默契,丫頭管切菜和菜下鍋,之後就蹲在竈膛邊聽吩咐控制火候,小姐避開菜剛下鍋的濺油後,接着就是自己動手翻炒和調味,等菜燒好時,她們拿不起炒鍋,這時廚房裡的廚工就會上前幫忙將菜盛出裝盤。
水榭的那幫少爺們今天真是純粹來做客的,只管吃不管做事,所以小姐們燒菜的量都是兩份,白蔻圍着幾眼竈來回遊走,針對她們燒的菜,時不時地指點幾招竈下訣竅。
邵心薇帶了兩個丫頭來燒菜,她腿腳不便無法靈活移動,主要靠她兩個丫頭燒菜,一個掌勺一個控火,邵五小姐只管調味。
白蔻對這種身殘志堅的人向來都很佩服,而且這位小姐的腿腳倘若治不好的話,恐怕也是難以嫁人,要是做得一手好菜還能幫着兄嫂照顧一下孩子,不至於在家裡被嫌棄。
小姐們自然很欣喜白蔻的指點,恨不得扔下炒勺先抄筆記,在這一片女孩子的說笑聲中,午飯終於開席了。
花廳和水榭各有各的熱鬧,白蔻呆在廚房悠哉遊哉地做好前期準備,掐着時間進烤爐的進烤爐、進炒鍋的進炒鍋,各種玲瓏小點心上桌後頗受歡迎,尤其女孩們歡喜得不得了。
吃罷午飯,下人們領客人去客房午休,另外有人去元和宮附近打探,午後是法會結束信衆集中回家的時間,等他們走得差不多了,小姐們纔好過去走一走,不然受到人羣衝撞可救不及時。
年輕人們短暫的午休起來,見陽光正好就在大園子裡散步,製造一個男女見面說話的機會。
要說起來,小姐們都是跟着自家兄弟們來的,有家人在場就算不上與外男私下相處,何況周圍還有一羣丫頭婆子在看着,所以園子裡的氣氛很輕鬆,各種歡聲笑語。
白蔻也給自己找了個能曬到太陽的地方站着,默默地看着童明俐總是巧妙地出現在顧昀周圍,但若有別人上前說話她又適時地低調,不讓人察覺到她其實一直跟着顧昀移動。
童明俐的小心思都在顧昀身上,她甚至都沒發現有一次她走到了白蔻附近,假裝賞花,卻豎着耳朵聽他與別人談笑風生,還圍着花盆轉圈,視線一遍遍地從顧昀身上掃過。
白蔻捨不得溫暖的陽光,卻還是默默地往陰影下挪了幾步,不然要是童明俐一個回頭看到自己就在這站着,那得多尷尬。
顧昀與人邊說邊走,又往別處去了,童明俐在花盆邊站在了一會兒,等顧昀走得遠了一些,她才假裝欣賞夠了走開。
白蔻從陰影下回到陽光中,望着童明俐的方向發笑。
“原來你在這裡,叫我好找。”
一個好聽的少女聲音從白蔻的左手方向傳來,白蔻回頭一望,連忙行禮。
“寧二小姐。”
寧佩蘭順着白蔻剛纔張望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了童明俐的背影,雖然是站在一個花圃跟前,目光卻是盯着幾步開外與人說話的顧昀。
“沒想到童明俐也對你家世子有企圖心。”
“對我家世子有企圖心的多了。”
“但她平時表現得挺清高的,作爲清貴人家的女孩子倒也正常,只是貴府上是走實權的,這就有些意思了。”
“寧二小姐興許是想太多了,婢子覺得姐兒愛俏纔是真相,我家世子長得不難看吧?”
白蔻俏皮地擠擠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