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鐘,東洋汽車株式會社國際部部長陪同周鴻從下榻的酒店驅車來到距離海岸很近的東洋武夫家。豪宅並不很豪,主樓高五層,兩層的裙樓圍繞着主樓,略顯古色古香,給人的感覺是華而不奢。
身着日本和服的東洋武夫和女兒東洋英子在自家門前迎接周鴻,迎接周鴻的還有東洋家族的數十人,大堂門前鋪着嶄新的紅地毯,大門兩旁的柱子上還貼上了楹聯,張燈結綵,一派喜氣洋洋的節日氣氛,如同迎接王室貴賓一般。
東洋英子身穿振袖和服,這是未婚小姐的第一禮服,她今天穿的是最時髦的“中振袖”,顯得矜持文雅,冰清玉潔,站在她父親身邊,見面時,周鴻以晚輩的身份首先向東洋前輩行了三個鞠躬禮。周鴻與東洋武夫施禮完畢後,東洋英子就挪動碎步上前向周鴻施禮,早已守候在這裡的記者們立即攝下了這歷史性的一幕。
施禮完畢後,就進入東洋家豪華的客廳,這是日、中、西三結合的客廳,今天用的是西式進口紅木傢俱和意大利沙發,茶杯卻是中國透明度很高的景德鎮出口陶瓷,這種陶瓷達到了半透明的程度。
周鴻今天送給東洋武夫的禮品是高速列車袖珍金屬模型和一盒精裝中國龍井,送給東洋英子的是一隻和田玉手鐲。禮品雖然比較貴重,但鑑於周鴻的導師楊華與東洋武夫的友誼,他以晚輩的身份贈送這份禮品也恰如其分。
東洋武夫在客廳裡陪着周鴻飲茶談話,東洋英子和其他人迴避,周鴻首先說道:
“東洋前輩,楊華老師命我轉達他對您的問候。”
“謝謝你老師的問候,他近來身體還好嗎?”
“楊老師很好,前不久去我的公司檢查過我的工作,但他很忙。東洋前輩感謝您對我的支持,將新式轎車與我們公司合資生產,這使您一定爲此承擔了很大的壓力。”
“周先生,您的老師對我多次說過,在他的學生中,你最有才華辦事也最穩重,我女兒也經常向我提起你,說你辦事有你一套獨特的法則,而且成功率很高,是她提出來要與你們公司合資生產新式轎車的,我也認爲現在日本的汽車廠太多了,將新式轎車放在中國生產更有發展遠景,於是我也支持你們年輕人合作幹番大事業,當然也有不少說三道四的,但這是我們自己的事情,與別人沒有任何關係。”
“謝謝前輩對我們寄予這麼高的希望,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讓新式轎車佔領世界高檔轎車市場。”
“周先生,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她長期在中國,還請你多多關照她。”
“請東洋前輩放心,我會很好地關照英子小姐的,她現在在我們中國人眼內已經是女強人了,我們A市的市長還多次會見過她,並向她授予了A市的鑰匙。”周鴻說道。
“周先生,但她終歸還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在異國他鄉開工廠辦企業是很不容易的,幸好她人緣關係好,已經站穩了腳跟,與你合作我就更加放心了。”東洋武夫說道,話中明顯地希望周鴻呵護她的女兒。“周先生,由於歷史的原因,日本人在你們中國人心目中的陰影可能還沒完全消逝,這是我最擔心的一點。”東洋武夫試探着說道,就是希望從周鴻的口裡瞭解中國人現在是怎麼看待日本人的,這也是絕大多數日本企業家在中國投資的思想顧慮。
“東洋前輩,過去的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了,但要中國人民在心中忘記過去的恥辱,抹掉心中的陰影是不可能的,但我們中華民族是一個向前看的偉大民族,以史爲鑑,我們願意與日本人民友好相處,請您放心好了。”周鴻說道,這也是東洋武夫最擔心的事情,既擔心在中國的企業,又擔心自己的女兒,他很清楚自己的女兒已經喜歡上週鴻了,但他不敢在周鴻面前提出這個問題,只能繞着圈子試探周鴻對日本人的態度。
“周先生,我希望日中兩國人民世世代代友好下去,這也是我將最有發展前途的新式轎車與中國合資生產的目的,並讓我的女兒遠離親人去中國發展,”東洋武夫說道,“周先生,新式轎車的發展前景我很有信心,對您辦事我也很有信心,拜託了。”東洋武夫說道,這時他突然起身向周鴻鞠了一躬,大出周鴻的意料之外,於是慌忙起身還禮。東洋先生說的“拜託了”到底是什麼含義,周鴻一下明白不了,因爲這三個字已經包含了東洋武夫先生對周鴻的信任和重託,也包含了新式轎車,更可能包含了東洋英子。
東洋武夫的心思就像桌上那隻半透明的陶瓷茶杯一樣,從外往裡看,看得見裡面所盛的東西,但卻看不清楚到底是茶還是水。東洋武夫已經將他心中所要對周鴻說的話,用這種朦朧的語言全部說出來了,於是就請周鴻去餐廳吃飯。
主人陪着周鴻在裡面吃飯,而一班日本記者們卻待在裙樓的休息室等待,因爲他們想採訪東洋武夫、周鴻和東洋英子三人,但不經主人同意他們是不能進入主樓去採訪的。吃完飯後又休息了半小時,周鴻纔在東洋武夫父女的陪同下出來,準備告辭了。
在門口舉行了隆重的歡送儀式,東洋武夫向周鴻贈送了禮品,歡送儀式一結束,周鴻就在國際部部長的陪同下上了汽車裡,當記者一擁而上時,汽車已經啓動離去了。留給記者們一個解不開的謎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