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拍戲難
一覺睡到了上午十點。諾伊推開房間的窗戶，任暖暖的陽光灑在身上，偶爾有風吹過，醒來時的疲憊就一掃而空了。諾伊探下身去檢查自己的腿，腫塊已經消去了大半，但走路時仍有隱隱約約的痛感。
諾伊穿着拖鞋下樓吃了點東西，酒店裡靜悄悄的沒有什麼人，似乎所有人都去劇組了。諾伊覺得腿傷還在可接受範圍之內，便稍稍打扮了一番，打了個的士前往片場。
“哦，諾伊，你怎麼過來了？”最先發現諾伊的是攝影師安東尼·里奇蒙，他一出聲，劇組裡的其他人紛紛轉過頭來盯着諾伊看。諾伊笑眯眯地招了招手，跑到導演羅伯特·路克蒂克身後：“嘿，羅伯特。”
“嘿，諾伊，上午好。”羅伯特·路克蒂克面色並不是很好，但他仍保持了自己的風度，“腿怎麼樣了？”
諾伊眨眨眼：“羅伯特，給我一天時間，明天上午我絕對可以投入拍攝的。”
“諾伊，不必勉強。”羅伯特·路克蒂克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話語過於冷冰冰，他擺了擺手，再三強調：“我是說，你的腿更重要。”
“我明白的，羅伯特。我很清楚此刻你正承受着巨大的壓力，但是請你相信，作爲這部電影的女主角，我的壓力並不比你小。”諾伊難得用上了嚴肅的語氣，“而且一部小妞電影都演不好的話，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會白費掉。我想作爲導演和女主角，我們之間需要建立起信任，這是電影成功的前提，不是麼？”
也是因爲羅伯特·路克蒂克是個徹頭徹尾的新人，諾伊纔敢用如此的語氣和他說話，要是那些大權在握的導演遇到一個敢這樣對他們說話的演員，諾伊唯一的命運恐怕就是被遷怒。
羅伯特·路克蒂克最終同意了諾伊的說法。
相比較劇組裡略有些沉鬱的氣氛，諾伊的心情還算不錯。此刻她正靠在躺椅上，笑眯眯地看着其他人的表演——這是導演組連夜商量後的結果，畢竟在《律政俏佳人》劇組，想要一個找到沒有女主角戲份的情節也不是那麼容易。
第二天一早，諾伊就和其他人一起投入了電影的拍攝。她那頭金髮需要染得更金一點，她的笑容需要更浮誇更像一個胸大無腦的金髮女郎，雖然事實上艾麗既聰慧又討人喜歡，但小妞電影總是習慣先抑後揚，諾伊只能全盤接受。
今天要拍攝的是艾麗和沃納分手之後深受打擊發誓要考上哈佛的情節，有一場諾伊穿着泳衣泡在水裡的戲，因爲諾伊腿還沒有全好，只能延後再拍。所幸整體的劇情並沒有什麼難度，諾伊只需要展示出艾麗的好學就足夠了。當然，一天的拍攝也不是毫無阻礙的，而諾伊遇到的困難簡直讓她羞恥感爆棚——她的胸太小了。電影中有不少艾麗穿着比基尼或是低胸裙的場景，而諾伊的胸只有B，或許比前世以胸小聞名的英倫美女凱拉·奈特莉要稍微大那麼一丟丟。經驗豐富的造型師早已拿出了各種填充物在一旁等候，諾伊囧得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但爲了拍攝需要，她只能英勇地一通亂塞，總算體驗了一把大胸美女的爽感。
“就這樣，幹得漂亮，姑娘們！”被艾麗考上大學之後的歡樂氣氛所感染，羅伯特·路克蒂克也不由展開了笑顏，“接下來劇組要轉往劍橋市，艾麗，你的求學之旅也將在那裡展開。”
諾伊一把抱住羅伯特·路克蒂克：“沒問題的，導演大人！”然而就在她一躍而上的那一刻，她大得震驚世界的胸口忽然掉出一堆花花綠綠的海綿填充物，甚至有幾個直接掉在羅伯特·路克蒂克的身上。
“噗——”“噗噗！”
歡呼着的劇組成員看到剛剛那一幕不由得笑彎了腰，羅伯特·路克蒂克以最迅疾的速度推開諾伊：“這簡直是一場災難，米斯，你到底準備了什麼鬼玩意兒？”
造型師米斯只是吐了吐舌頭，並不打算回答導演這個問題。
劇組其他人就沒有那麼客氣了，攝影師乾脆舉着攝影機把導演最尷尬的一幕放到鏡頭裡，盧克·威爾遜掏出手機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特寫。
諾伊也學着盧克的模樣掏出手機：“能看到導演這麼尷尬的一幕真是難得。”
羅伯特·路克蒂克佯作發怒道：“諾伊·林頓，都是你乾的好事！”
諾伊攤了攤手：“如果票房飈紅的話，這張照片可以貼在榮譽牆上，如果票房成績不夠好，或許它能夠幫助我們拉動一點。夥計們，你們覺得有多少？”
“五美元？”編劇卡倫·勞特斯挑眉道。
“哦夥計們，你們太小看羅伯特的實力了吧？”馬修·戴維斯雙手攤開，“十美元，不能更多了。”
價格一路飆升到五十美元，劇組再沒有一個人願意加價了。羅伯特·路克蒂克臉色已經有些發黑，他頗爲無奈地看着鬧騰起來的劇組，見大家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卡倫·勞特斯走過來拍拍羅伯特·路克蒂克的肩膀：“夥計，知足吧，全年的花花公子雜誌也只需要六十美元而已。”
羅伯特·路克蒂克忽然有種暴走的衝動，他導演的權威呢？權威呢？
但經過照片加價一事，《律政俏佳人》劇組的氣氛無疑比剛開始好了許多，演員之間的默契更加深厚，拍出來的畫面亦是極爲青春自然，不見絲毫扭捏。
劇組將於兩日後開拍艾麗在哈佛法學院學習的場景，所以諾伊不得不將她落下的兩場泳池戲補上。劇組其他成員早已準備就緒，唯有女主角自己捧着胸，被風吹得瑟瑟發抖。天知道，十來度的氣溫裡穿着比基尼跳水究竟是什麼感受，雖然造型助理已經在她腿上裹了厚厚一層，攝像機拍不到的地方也裝備了厚厚的防水服，但她的脖子和前胸都是要泡在水裡的，這簡直是一種折磨。
顧不上劇組衆人異樣的眼光，諾伊沿着池壁慢慢往下爬，縱然她的姿勢與一隻青蛙無異，但她還是堅持以這樣不雅的動作下水。足足半個多小時之後，諾伊才昂起頭，作出壯士斷腕的姿態：“拍吧！”
水怎麼這麼涼，她快要被凍僵了，諾伊簡直欲哭無淚。然而當攝影機開始拍攝的時候，她卻竭力作出享受的姿態，就好像此刻她正身處陽光明媚的夏威夷海灘，而不是凍得牙齒都要掉的破游泳池。
因爲諾伊的配合，拍攝進行得很快，位置和光線也都十分到位，羅伯特·路克蒂克對畫面很滿意，便直接宣佈拍攝結束。
“嘩啦……”沒等羅伯特·路克蒂克宣佈第二句，諾伊就像一隻鴨子一樣飛速從水裡跳了出來，動作矯捷如行雲流水，快得讓人看不清她的身影。
馬修·戴維斯張大了嘴巴：“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中國功夫？”
諾伊拼命搓着雙手，一旁的電暖氣源源不斷地輸送着熱氣，她跺着腳，猛然灌了一杯熱茶：“好冷！”
“可憐的諾伊。”馬修·戴維斯輕聲安慰着她，“女孩子可真不容易。”
前期劇情結束之後，《律政俏佳人》整個劇組轉戰南加州大學，拍攝女主角進入哈佛大學就讀的情節。作爲美國曆史上最負盛名的大學之一，哈佛大學總是影視作品描述的對象。但事實上，從七十年代開始，哈佛大學就不接受任何影視作品在校園內拍攝，所以《律政俏佳人》劇組只能把拍攝場地定在南加大。在影視音樂領域，南加大的地位絕不遜色於哈佛，喬治·盧卡斯、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等大牌導演均曾在此就讀。
對於《律政俏佳人》劇組而言，在南加大拍攝的成本也相對較低，至少導演羅伯特·路克蒂克一直皺着的眉頭這幾天也舒緩了不少，無論如何，對於未被看好的電影而言，投入越少，損失也就越少。
真正進入拍攝之後，諾伊的熱情愈發高漲。成爲諾伊·林頓之後，她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有進入大學。前世在電影學院裡學習的東西或許足以讓她應付以後的演員生涯，但中國和英美的教育體系畢竟有所不同，她能學到的東西也會不同。在諾伊看來，學校裡的學習是思想和靈魂的雙重體驗，而非僅僅是表層技巧。
拍攝完一天的情節後，諾伊拖着疲憊的身體返回了酒店，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天穹隱隱約約也有星子閃現。點了一份咖啡，她坐在落地窗前的藤椅上，不知爲何忽然有點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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