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太后並沒有因爲凌元浩這句話而有一點的態度轉變。
“我淵國的權貴大多如此。”太后如是說,“爲了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明爭暗鬥,死去活來。”
“但如今這個人是澹臺家的人。”
澹臺家之所以能夠以一族之力超然於四國,就是因爲他們並不會因爲一些在他們眼裡看來很值得去計較的東西而去大動干戈。因爲他們會衡量得更爲清楚。
“你畢竟救了明媚。也並未動她。”太后倒是將整件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凌元浩仍舊心有不甘,“若是我真的要了她呢?”
那他是不是就能傾全國之力和澹臺容若抗衡之?
太后看着凌元浩的眼睛,冷聲,“那你就不會站在這裡和哀家說這句話。”
因爲已經死了。
衡量的清楚並不等於無限制忍讓。若是觸到了澹臺家的底線,也必然不得善終。
凌元浩心底一凜。
眼神落在青雲階上落下的密密麻麻的箭矢上。
如果站在箭雨中央的人不是澹臺容若而是他,怕是此刻,他已經成爲了千瘡百孔的,屍體了吧。
“遠誠呢?”凌元浩無力道。
太后垂眸,“大約,回凝露宮了吧。”
廖府。
澹臺容若一路出了宮門後就上了廖陽宇和星彥準備好的馬車。順便提一句,這馬車自然不是當初星彥和廖陽宇要來將明媚偷偷帶走的那輛,而是明媚的那輛招搖至極的孔雀。
雖是急速前行,卻是大搖大擺地停在了廖府門前。
廖陽宇跳下馬車,自是沒有掩蓋中氣十足的聲音,“澹臺大人請。”
不明所以的圍觀羣衆:“澹臺大人?”
就見一個俊朗無雙的男人抱着個還穿着大紅喜袍,不......是大紅鳳袍的女人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鳳袍誒!那不是應該是今天冊封的皇后娘娘才能穿的衣裳嗎?
圍觀羣衆一愣。腦子裡的想法自然而然地就蹦了出來。
澹臺大人和皇帝陛下搶婚?
不是說沒有人能近的了澹臺大人的身嗎?可是皇后娘娘真的就躺在了澹臺大人的懷裡啊!
民衆忽然就義憤填膺了起來。
那就是說。澹臺大人搶了他們淵國的皇后娘娘?!
若是一般閨閣女子也就罷了,民衆見到肯定只是八卦一番。可是若是皇后,那可是國母的身份。事關人家皇家顏面,事關身爲淵國民衆的自豪感。他們怎麼可能不義憤填膺?!
於是。手上拿的,懷裡揣的,籃子裡帶的。只要是能砸出去的,全嘩啦啦招呼到了廖家的緊閉的大門上。
孔雀自然已經被星彥趁着民衆遲楞的時候駕進了廖府。
此刻的星彥在門後偷偷看着外面的情況。有些悻悻,“淵國百姓真是可怕。”
廖陽宇也跟着星彥旁邊偷偷看着外面,“你師父我還打算笑話一下澹臺那傢伙杞人憂天呢。澹臺容若抱了個女人這麼大的八卦竟然對百姓一點影響都沒有,嘖嘖,還好聽澹臺的吩咐趕緊把門關上了。要不......”
“師......師父,”星彥指着門外那羣凶神惡煞的民衆,“他們,不是......要來砸門吧?”
“好像......”廖陽宇話音還未落,星彥早已經溜得沒有蹤影了。這混蛋小子,跑路倒是跑得快。
廖家的大門突然就震盪一下。廖陽宇眨着眼睛退後一步。雖說他們家大門挺結實的,但估計也挨不住這麼多人多撞幾下吧?
星彥自是跑到了澹臺容若身邊。
澹臺容若正給明媚把着脈,星彥也不敢打擾。咬着脣低着頭就站在門外不敢進去。
“遠誠?你在嗎?”凌元浩推開凝露宮的門,遣散了一衆宮女。
遠誠從樑上下來,赫然是那個抱着明媚將她扔到凌元浩身邊的那個男人。“何事?”
凌元浩猶豫了一會。開口,“明媚......明媚她,我真的,不能把她搶回來嗎?”遠誠不是他淵國的人,他也命令不了他。若不是明媚她是殺了風吟鴻的人,遠誠也不會幫着他盯着明媚。
遠誠臉上無甚表情,只說了兩個字,“不能。”
笑話,那可是他們家少族長承認的少夫人,給你搶了還得了?
不過幸好凌元浩並不知道遠誠其實是澹臺家的人。不然他此刻應該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吧?跟澹臺家的人說,我能不能搶了你們家少夫人?呵呵。
“皇上!”有公公在外面叫道,“京兆尹大人遞了份加急的摺子過來!”
凌元浩轉身給公公開了門,伸手拿過摺子。公公識趣地退下。
凌元浩一打開。頓時驚喜地轉身看向遠誠,“澹臺容若竟然堂而皇之地將明媚抱緊了廖府!明媚還穿着鳳袍!京中的百姓現在都在廖家門外叫嚷着要廖家交出澹臺容若,交出明媚這個皇后娘娘!民衆都這麼支持,那我是不是該順應民意......”把明媚搶回來!把他的皇后搶回來!
遠誠的表情其實沒有多少變化。若說真的有,也就是嘴角的那一點點近似於嘲諷的弧度。
“這是澹臺家給你的選擇。”遠誠一雙冷色的眸子盯着凌元浩的眼,一下子就把凌元浩眼底方纔燃起的熱烈給消了下去。“若是等到澹臺家站到世人面前來解釋這一切,你這淵國的皇帝生涯。盡矣。”
凌元浩不住退了一步。
遠誠的意思是.......
如果,如果他方纔真的直接帶兵去搶了明媚,那就是給了澹臺家充分的理由來滅了他凌家?以對少夫人不利爲由,只是滅了他凌家而不奪淵國江山,那其他三國還有什麼理由來抵抗澹臺家?反正若是淵國無主,至少他們也能各自分得三分之一。
澹臺容若這是......這是逼着他去站在世人面前,逼着他硬生生地,硬生生地在全天下面前放棄明媚!
何其殘忍?
凌元浩心中一痛。
卻是轉了身,朝着凝露宮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