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面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三年。
航班晚點, 陸周羽坐在機場的咖啡廳裡刷手機。
豔光逼人,大紅色的短裙包裹着豐滿成熟的身體,像一顆熟透了的櫻桃, 輕輕咬一口就會滿嘴甜蜜的汁液。
簡單的尖頭黑色高跟鞋, 黑色的包, 臉上大大的墨鏡遮不住冰冷的神情, 好像一尊被白雪覆蓋的女神像。引人注目, 倒像是一個明星,所以不少人偷偷給她照了相,或者偷着摸着看她幾眼。
機場廣播“叮”一聲開始播報, “尊敬的各位旅客,從紐約飛來N市的飛機xxx, 即將在五分鐘內抵達……”
後面的話也不用再聽, 她從包裡掏出一塊鏡子, 摘掉墨鏡看自己的妝容,沒什麼需要補的地方, 但是她還是拿出一隻正紅色的口紅細細填補一番。然後帶上墨鏡,買了單走出去。
終於有人陸陸續續走出來,她一眼就看見他。
國外的生活讓他壯實不少,以前還帶有少年獨特的清朗,現在完完全全變成一個大男人了, 而且似乎還長高了一些, 壓迫感十足。
薄朝巖也是一眼看見她, 心臟咚咚咚很砸了胸腔幾下。
他一瞬間以爲是做夢, 或者是剛出國時時常會有的幻覺。
沒想過在這裡再見到她, 在這樣的場合再見到她。
和印象中的那人又不太像,以前的她始終帶有一種小心, 會僞裝自己,是一朵將露不露的食人花。
現在的她卻毫不掩飾自己,肆意開放,嘴角的笑容是他從來沒見過的自信。
還有穿衣打扮,以前總是向着OL打扮,現在很隨性,也很性感。
讓他感到無比憤怒,跟她沒關係,只是一想到這些都是另一個男人帶給她的,他就覺得疼痛。
一個女人什麼時候最美?得到最穩固的庇護,得到最優越的物質補充,得到最甜美的愛情。
這幾年的辛酸和思念突然無地自容,因爲她過得很好。
離開他的這幾年,她過得很好。
薄朝巖不知道對方現在這樣出現在自己面前是種怎麼樣的心態,他愣住了。
可是陸周羽也不動,兩人隔着三四米,隔着一道欄杆,隔着幾個人,她就在那裡站着看他。
他努力讓自己沉着下來,實際上這幾年的外出歷練讓他堅強許多,也理智很多。唯獨對一件事很執着,就是關於她的。
就算知道她被那個人帶走,他知道私下會發生什麼,可是還是想着要和她結婚,她那年對他說的國慶回家見父母這些年一直壓在他心上,甚至很多次午夜夢迴,也會夢見和她的未來和過去。
現在看來,這些算什麼?
第四維空間裡多了時間的維度,他好像在那一刻親身體驗到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長,可是還是感覺遙遠,周圍的時空黏膩渾濁,他邁不動步伐。
“薄朝巖。”那張塗着正紅色口紅的嘴終於張開,好像有一個黑洞,引力巨大,一下把他從泥濘中拉扯出來。“過來。”
她的嘴角上揚,勾勒出一個笑容。
陸周羽看他呆了好一會兒,不得不開口叫他。
又見面了,真好。
他只拎了一個簡單的黑色皮質行李包,聞言向她走去。
幾步就邁過去她面前,好高,有一種隱形的壓迫力。她知道他一定會生氣的,也不再說話,拿着墨鏡的那隻手不自覺撥弄着鏡片。
他的東西輕巧地落在地上,然後她突然覺得失重,腋下有點疼痛。
驚呼出聲,原來是他把她抱起來跨過了障礙,她的鞋在柵欄上掛了一下,腳尖有點疼,可是仍然笑着抱住他,緊緊地。
一時間肋骨也疼,腳尖也疼,心也疼。
她整個人掛在他脖子上,過了好一會兒她的聲音才悶悶地從他的胸口傳過來,“歡迎回來。”
薄朝巖恨不得把她壓到骨頭裡和自己合爲一體,嘴上也沒忍住,略微用力地咬了她的耳朵一口。
她敲了他的背一下,薄朝巖這才把她放下來。
一隻手拎包,一隻手緊緊握住她,大步在通道里走起來。
人高腿長,很快就出了機場。
陸周羽當然看見他臉上隱忍的憤怒,一時間也不敢開口讓自己撞在槍口上。
他們坐着出租,陸周羽報了地點。
薄朝巖很彆扭,不看她的臉,把頭側到窗戶邊,可是始終緊緊握住她的手腕。
“姑娘你來接你弟弟啊?”兩人看起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倒不是說她年齡大,可是給人的感覺就不是情侶。
陸周羽轉頭看薄朝巖的神情,他沒有說話,她嘆了一口氣,很無奈地說,“不是啊,這是我男朋友。”
司機尷尬的笑笑,“哦哦,嗯,女大三抱金磚,女孩子大一些很體貼。”
陸周羽壞笑“我大他八歲來着。”
“額,看不出來,看不出來。”話多的司機大叔也尷尬了,不再說話,把電臺聲音調大一些掩飾自己心虛。可是看樣子這姑娘也沒生氣,他鬆一口氣。
薄朝巖在聽見她說“男朋友”的時候有觸動一下,她那麼坦白兩人的年齡也讓他沒想到。
電臺在放一首很有情調的歌,就叫電臺情歌。
陸周羽心情很不錯的樣子,還會跟着哼哼。
很奇怪,她的態度很奇怪。
這些年他也會回來,回到他們一起住的地方,在他剛到學校沒多久那把鑰匙就被寄到學校。
很熟悉,她的掛件是個復古的埃菲爾鐵塔,他一眼就認出那是她家的鑰匙。當時還很激動,可是回去看,沒有人,每個假期回去都沒有人。
會有保潔定期過去打掃,可是人家只是接了單子,其他一律不知道。
就好像這個人明明出現在你的生活裡,但是你始終看不見一樣。
或者,當初真的有轉機?
他不禁扭轉過來看她,見他終於願意直視自己,陸周羽心裡鬆了一口氣,迎上他的目光跟他對視,坦然而包容。
好像在鼓勵他,又像在獎勵他的行爲。
“你,”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乾澀極了,“這幾年過得好嗎?”
陸周羽一怔,她還以爲他會質問自己爲什麼一直以來都沒有聯繫他,爲什麼現在又要出現在自己面前。
可是他只是問了她這幾年過得好不好。
很久以來都春風得意的陸周羽突然哽塞,但是她沒有表現出來。
衝他勾勾手,示意他勾下頭,把耳朵湊過來她有悄悄話要說。
薄朝巖順從地低下頭把耳朵湊過去。
誰知道陸周羽突然含住他薄薄的耳垂,細緻地吮吸,舌尖微妙的觸感讓他像觸電一樣。可是又不能有大動作,於是只是繃直了身體,怕前面的大叔看出異樣。
大叔的確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看到的只是兩人親密耳語,誰知道背對他的一面在做這些事情呢。
“這是報復你剛纔咬我,”她的嘴脣鬆開已經紅的不成樣的耳垂,在他耳朵邊輕輕呼氣,“你想知道其他的,我回家告訴你,好不好。”
舌尖輕輕探入,薄朝巖很沒出息地渾身顫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