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很痛……
睡夢中的月晨曦，只覺得自己置身在一個火爐裡，而火爐外則是在燃燒着熊熊的烈火。
渾身的疼痛一直都在碾壓着她的末梢神經，她費勁地從夢裡脫離，用力地睜開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
她迷迷糊糊地從牀上爬起來，卻是忘記自己受傷的事情，在下牀時完全沒有防備，狠狠地摔在地上。
“嗵！”
摔了一跤的她無力地悶哼出聲，掙扎着從地上站起來，往門邊走去。
雖然這會根本沒有什麼理智，但渾身的燥熱還有疼痛都在提醒她，要吃藥。
就這樣，月晨曦勉強地從牀邊走到門邊，打開房門時，渾身無力的她，再一次往地上摔去。
“嗵！”
這一次，她連悶哼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試圖擡起自己的手，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隱隱約約間，她似乎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以及着急的叫喊聲。
完全沒有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她，就這樣徹底地暈了過去。
“曦曦！”
來了公寓都沒有離開的陸夜白本來在廚房裡做着午飯，他想着在做午飯的時候再勸勸月晨曦，要是不行就直接給把門踹了。
前後相隔不到半個小時，他卻是聽到了陸小木驚恐的叫聲，“爸爸！媽媽摔了！”
當他匆忙地趕到時，只看到摔在地面上，並且徹底陷入昏迷的月晨曦，他當即也顧不得其它，連忙把月晨曦給抱了起來。
……
經過一路的闖紅燈，趕到醫院後，月晨曦被送進了急診室，主治醫生還是長景緻這個倒黴的孩子。
陸夜白坐在急診室外的長椅上，看着自月晨曦被送進去後就一直緊閉着的房門，薄脣緊緊抿住。
他不由地回想，事情是怎麼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的？
他明明在一步步地讓她喜歡自己，他也想過等她徹底地愛上自己時，再告訴她所有的真相。
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陸夜白有些煩躁地捂了一把自己的臉，卻是聽到‘咔噠’的門聲，他連忙站了起來，擡頭就看到一臉凝重的長景緻。
這一次，還沒等他詢問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情況時，長景緻直接拿下口罩，開口就說，“傷勢比較嚴重，後背有嚴重的撞傷！經過醫護人員檢查，她身上有各種撞傷，還有頭髮被拽，另外，膝蓋受傷。”
“可以說，除了那張臉沒有傷，其它地方都傷到了。”
“什麼？”
陸夜白有些艱難地張着自己的嘴。
他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
這一次長景緻並沒有心情和他調侃，因爲月晨曦的情況確實是挺嚴重的，要是不知道的人都要以爲月晨曦是被家暴了！
“她腰部傷得很嚴重。我之前就告訴過你，她這輩子想要孩子的可能性很小。”
“那現在我要告訴你的是，就算她真的好運地懷上了，那也是她的不幸。因爲她的腰部受傷過重，以後懷孕後會隨着月份的變化，腰部支持不住。”
“重則失去性命，輕則癱瘓在牀。”
陸夜白的心被狠狠地撞擊着，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他張嘴時，聲音沙啞，“你……也沒有一點辦法嗎？”
“沒有。”
長景緻沒有任何的猶豫，點頭。
陸夜白的心沉到谷底，到最後也只能說出一句，“先把現在的情況處理好吧。”
等到長景緻再次進入急診室，陸夜白無力地靠在牆面上。
就算懷孕，也不能生下來啊。
對他而言，能夠有一個他和月晨曦共同的孩子，最幸福不過。
可是……
上次長景緻說過她的身體情況，在別墅裡他也有讓青姨幫忙調理着她的身體。
不是因爲緊張子嗣，而是知道不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對月晨曦來說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他也不想在她將來知道這些事情後，會傷心難過。
可是現在……
他還能抱着一絲僥倖嗎？
不能！
就算她懷孕，他也不會同意她生下來的。因爲，孩子和她，到底是她重要。
陸夜白突然不知道怎麼說自己。
似乎，一件事情沒有解決，秘密卻越來越多，也是越來越難以啓口……
等月晨曦被送進病房時，已經被處理過了。
不過因爲背部受傷的原因，她是趴在牀上的。
對此，長景緻直接告訴陸夜白：未來三個月，不能有任何的激烈活動！
嗯……
這個激烈的活動，大家都懂！
陸夜白也懂。
他沒有和長景緻開玩笑的心情，也沒有作聲，只是看着牀上昏迷着的月晨曦，他沙啞出聲，“她什麼時候會醒？”
“不確定。”
得到陸夜白一記警告的眼神後，長景緻表示自己真的很憋屈，“我是醫生沒錯，但我不是萬能的，她身體的承載能力很差，我怎麼能確定她什麼時候醒來。”
“再說了，要是敷衍你，說岔了到時候你不得找我拼命！”
陸夜白直接扔出一句，“麻溜地滾出去。”
“滾就不可能了，走還是可以的。”長景緻也不介意，擡步轉身就要離開。
只是，手剛觸碰到門把，就聽到陸夜白的聲音再次傳來，“等等，回來。”
長景緻的動作一頓，傲嬌地哼了一聲，“你這是把我當什麼？招之則來揮之則去？我可不是女人啊。”
“……閉嘴。”
莫名覺得這一句話有些含義，陸夜白皺眉，“什麼招之則來揮之則去？”
“這還用說嘛。”
不被問到就算了，被問到長景緻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直接地表達着自己的意見，“你啊，最近網絡上的事情我可是看得很清楚喔，你這是把你家的月小兔當成玩玩的女人了？”
“我沒有！”
陸夜白沉下臉。
他有表現出這種狀態給別人看嗎？
一直以來，他以爲自己表現得已經夠明顯了。
可是，連長景緻都覺得他是拿月晨曦玩玩而已？
想到這種可能，陸夜白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嗤~你有沒有我還不知道？”
長景緻翻了個白眼，他平日雖然看起來不正經，可是有些事情也看得很清楚的好麼？
他自然知道陸夜白是真的把月晨曦放在心上，不過……
“誒，你可被瞪我，我可沒給你開玩笑。”
瞧着陸夜白的眼神有些不對，他當即表示自己真的很冤枉，直接說道，“我是知道你對月晨曦的感情了，可是別人呢？別否認，在外人的面前，月晨曦就是插入你家庭裡的第三者。”
“她不是！”
長景緻聳肩。
他只是說句實話而已，瞪他用言語威脅他也是沒用的呀，他又不是網絡上那些鍵盤俠！
“網絡上的事情鬧得這麼歡，你居然那麼久才做出迴應。嘖，要我是月晨曦，呵呵，早就甩你一坨翔了。”
“……”
“當然，我不是她，所以也沒有這個膽子。”
長景緻再次聳肩，“你做的所謂新聞發佈會，其實真的沒有多大用處，就是說一下你和林一凡沒有關係。可別人相信嗎？當然不，因爲網絡上那些關於你和林一凡幸福生活的照片都已經被人家記在心裡了。”
這是陸夜白一直忽略的事情。
其實也不是忽略，因爲他很清楚地知道，那些照片上的人不是他，可是……
“呵呵噠，我敢打包票的是，你還沒有告訴她關於以前的事情吧，不然，”長景緻停頓一下，視線瞥着趴在牀上昏迷着的月晨曦，“她能落到這種地步？”
不得不說，長景緻分析得挺正確的，不過，陸夜白看他那一副嘚瑟的模樣就覺得頭疼，“經驗尚可，不知道你實踐起來會怎麼樣。”
“艹！”
長景緻怒罵出聲，“好心沒好報！”
他就是跟這位大爺說一下他的見解而已，這大爺居然嘲諷他是單身汪，沒有實踐經驗。
簡直！
他以後一定會用實際行動告訴這位大爺：在感情這些事情上，他可不會輸給他！
當然，後來的長景緻感情經歷……簡直一言難盡。
當然，這是後話。
陸夜白見他似乎有些動怒了，也沒有再在這些事情上打擊他。
事實上，他也是這會心情煩悶得厲害，才吐槽而已。
平日裡讓他吐槽，他也懶得吐槽。
所以，長景緻的怒氣也只是幾秒鐘的事情而已。
“還有什麼事情嗎？沒有事情我就走了。”
長景緻表示就不應該說出這些話，乾脆地想要揮手離開。
到底是被陸夜白給叫停了。
“等等，小木他現在在曦曦的公寓裡，你過去帶他過來一下吧。”
“啊哈？”
長景緻有些驚訝，“你身邊不是有凌雲嗎？就算沒有凌雲也有其他人，你幹嘛要我去啊？”
“凌雲這段時間處理事情去了。至於其他人，沒你閒。”
“陸大爺，我告訴你，你這樣說話很容易捱揍的！”
“是嗎？”
陸夜白輕飄飄的兩字出來，長景緻似乎感覺到什麼，他狠狠地抽了抽嘴角，恨不得直接在他的面前豎上一個中指。
簡直。
會武術了不得啊。
擦！
“不是不是，行了吧。”
長景緻都懶得再跟他鬥嘴了，每一次都不會贏。
當然，這也是長景緻這會的想法。再有下一次，他還是這樣。
循環再循環。
“少廢話，去不去。”
“去去去。”
長景緻嘟囔一句，“誰讓我是孩兒他叔叔呢，要不是看在小木的份上，我都懶得搭理你。”
“你不得了。”
“當然！”
過了一番嘴癮，長景緻也沒有再廢話，離開了。
病房裡只剩下陸夜白和月晨曦兩人，只是，一人是清醒着的，一人是昏迷着的，想想都覺得有些可笑。
“早點醒過來吧。”
陸夜白輕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脣邊輕吻兩下，緩緩說道，“等你醒過來，我就把小木的身世告訴你。你也不至於如此患得患失了。”
只是，小木的身世告訴她之後，那剩下的秘密呢？
比如說，關於他就是她的小哥哥，比如，她無法懷孕，就算懷孕也不能生下來。
似乎，有些難。
他又要怎麼把這些事情告訴她，又不傷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