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萬物都有了遮掩之物。
夜深後,塢城百餘里外,一家廢棄的工廠裡鑽進幾抹墨色的身影。
終於熬到了天亮,黎雪菲纔給詹子凡回消息,稱籌到錢了,讓他把交易地點告訴自己。
“一澤,你是孩子的父親,你的舉動應該也在監視中,我陪雪菲去吧。”快要出門時,靳冷睿忽然說道。
黎雪菲下意識看向他,他略微低着頭,睫毛遮住了眼裡的神色。
三個人行動目標太大,容易被察覺。他這話雖有私心,但不無道理。
靳一澤頓了頓,見黎雪菲沒說話,心裡泛起苦澀,但也顧不上那麼多,只好答應。
黎雪菲自己打車,靳一澤兩人表面回靳氏,靳冷睿回到靳氏後打了個電話,換了身衣裳從後門走了。
出了塢城,靳冷睿穿着一身樸素的衣裳,上了出租車的後座。
他們剛到指定地點,黎雪菲就接到了詹子凡打來的電話,後者聲音刻意壓低:“很好,自己下車,走到那個路牌下面。”
此處離塢城隔了兩個鎮子,似乎是另一個城市的郊區。
黎雪菲掛了電話後跟靳冷睿對視一眼,見他朝自己點頭示意,心裡安寧許多,拎着包下了車,走到路牌下,急的來回踱步。
遠遠的看見詹子凡的身影,黎雪菲按捺住迎過去的衝動,等人走近了才逼問:“詹子凡,孩子呢?你不是說帶着孩子來嗎?”
“別廢話,先給錢,等我平安到了國外,自然告訴你孩子在哪了。”反正那個時候孩子是死是活,他們都找不到自己了。詹子凡心裡打着算盤,面上急切的彎腰要去拿她的包,“卡呢,給我。”
“你不守信用,萬一我把錢給了你,你卻不告訴孩子在哪怎麼辦,我去哪裡找孩子?”見他快要摸到包了,黎雪菲後退半步把包放到身後,“我現在還不能給你。”
詹子凡氣血涌上心頭,急的神色發狠,從褲兜掏出一把水果刀,將刀刃逼到她面前,深陷下去的雙眼迸射出兩道狠厲的冷光:“別給老子耍花招,快把卡給老子!別等我反悔。”
半響後,他仍沒在黎雪菲臉上看到想象中驚恐的神色,甚至她竟不求自己告訴她孩子在那。
他猛然想到什麼,神色變得扭曲,大步跨向前想把她制服:“特麼的,又跟老子耍花招,黎雪菲,你特麼找死!”話音落,衝上去要把黎雪菲控制在手裡。
黎雪菲掄起包甩向他腦袋,包裡放着磚頭,這一下下去,詹子凡動作頓了頓。靳冷睿迅速衝過去,飛身一腳將詹子凡踹翻在地。
詹子凡長期吸毒,身體早被掏空了,接連兩下遭受重擊,這會兒自己站起來都費勁,痛苦像一條在地上打滾的狗。他掙扎着要起身,靳冷睿又補了一腳。
“雪菲,你怎麼樣,有沒有被傷着?”
“這王八蛋,我要殺了他,我要打死他!混蛋,你不得好死……”黎雪菲推開靳冷睿,瘋了似得對詹子凡又打又踹,把這幾天的怒火和對他的恨意一股腦的發泄出來。
靳冷睿站在旁邊看着她打,等她打了一陣子,纔將她拉開:“雪菲,他暈過去了,我們快去看看孩子怎麼樣了。”
聽到孩子,黎雪菲停止掙扎,又踢了詹子凡一腳,拿出準備好的繩子把人綁了。
靳冷睿接到一通電話,跟對方說了在待在原地別動,將詹子凡裝進車後備箱裡:“雪菲,孩子找到了,我們走吧。”他語氣非但沒有轉好,反而臉色更沉了。
“出什麼事了?”黎雪菲看他臉色極差,心裡升起股不祥之感,聯想到之前小小明那句哥哥不見了,心跳突突的。
該不會……
終於到了關着小小明的廢棄工廠,見到心心念唸的小寶。
黎雪菲鼻尖發酸,淚水控制不住的飈出來,喊聲撕心裂肺:“寶貝!”她飛快撲過去將小小明抱在懷裡,臉埋在他肩膀上,失聲痛哭。
“媽咪,嗚嗚嗚媽咪你終於來了。”小小明縮在她懷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忽然身體抽搐,不多時就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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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兒子?”黎雪菲驚慌失措的放開他,接連叫了幾聲都沒聽見回聲,心裡害怕極了,“你別嚇媽咪,媽咪這就帶你回家,小明……”
靳冷睿蹲下伸手探了探小小明的鼻息,鼻息微弱,但人還活着:“別怕,只是昏過去了了,估計是這兩天餓的,我們現送他去醫院吧。”
“對,送去醫院。”黎雪菲不肯放手,把小小明抱在懷裡,環視四周,沉默半響才鼓起勇氣問道,“大寶呢?另一個孩子呢?”她聲音微微發抖,目光慌張又無措,剛有些亮色的眸子又是一片灰色。
她茫然的看了眼靳冷睿,又看向昨晚就在周圍埋伏的警察,嘶吼着質問着:“另一個孩子呢!你們不是答應我會把我的孩子們平安帶回來嗎……”
她仰頭張大嘴巴要嘶吼一嗓子,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半跪在地上,徘徊在希望和絕望邊緣。
警方抱歉地說道:“我們衝進來的時候就知道一個孩子,這孩子說他哥哥前兩天就和他分開了。我們已經問出線索,正在派人過去調查。”
這幾天的線索還少嗎,哪次不是無功而返。
黎雪菲吸了吸鼻子,抱着小小明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雪菲,孩子給我吧。”靳冷睿擔憂地站在她身側,怕她連自己都走不了。
她緩緩看向他,搖了搖頭,正要轉身,腳步一個踉蹌,身體朝前方跌去。
靳冷睿手疾眼快的將人接住,低頭一看,人已經昏了過去。
醫院。
靳一澤聽到消息後匆匆趕來,見靳冷睿沉着臉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安金超站在他身側一言不發,頓時心頭一沉:“舅舅,孩子怎麼樣?兩個都找到了嗎?”
他問話時內心忐忑,小小明那句哥哥不見了,讓幾人都人心惶惶。
靳冷睿棱角分明的面孔線條冷硬,墨色的眸子攢起一束冷光,與他對視一眼,一言不發的與錯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