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國,國都。
風雨神殿。
收到靜心傳來的消息時,青媚已經度完化形雷劫。
此時化名秦越的天昊軒,剛收到香洲下雨的消息,祁國的所有人都認可了這個國師,認可了他天神使者的身份。
短短七天時間,他就能做到這一地步,可見當時他對非毒說的時間安排,並不是誇誇而談。
他確實很有能力。
想來也是,若是沒有兩把刷子,他又怎麼能和檢辭這個“狡猾狐狸的鼻祖”對着幹?
“白檢辭不是剛從我的幽月宮出來,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長青山那邊?”
“這得問問你了。”天昊軒低垂着頭,似在思索。
天昊軒四天前來到這個世界,七天前出現在衆人眼前的“大國師”,不過是非毒假扮的。
天昊軒來時,正巧碰上香洲大旱。
那時,非毒早就爲天昊軒鋪好了路,天昊軒只需上臺隨便舞幾下劍,然後用不到半成的神力,催動玉州那邊下一場雨,他的成名計劃就完成了一大半。
眼下天昊軒正赤裸着身子,泡在溫泉裡,非毒站在不遠處。
“問我做什麼?”非毒一臉無辜。
“天時陣是你佈置的,沒有你的准許,這七天裡外界沒人能進得去,你說白檢辭是怎麼進去的?”
天昊軒現在顯然還沒想到更深層次的東西,只是心底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可能他在幽月宮找不到我和小青兒,陰差陽錯去了長青山?”非毒猜測道。
天昊軒沉默半晌,突然他臉色大變,非毒不明所以,只看天昊軒突然從溫泉中躍起,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拿起溫泉旁的衣物三兩下穿戴好。擡腳往外走。
非毒忙追上去,“怎麼了?”
怎麼剛纔還很悠哉,現在就突然一副兵臨城下的模樣?
現在不是所有事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有什麼會讓他變了臉色?
“我們低估了白檢辭。”天昊軒咬牙切齒道。
非毒皺眉,仍想不出緣由。
直到天昊軒解下腰間的佩劍,掐了個訣,佩劍迅速變大。非毒忙跟在天昊軒身後,站上佩劍。“咻”地一身,佩劍朝長青山脈的方向疾飛而去。
直到佩劍飛到洛城上空,非毒才突然一拍腦門。
“你是說,長青山脈那裡的是白檢辭的本體?”
前面的天昊軒薄脣微抿,並不回答。
看天昊軒這樣的表現,非毒更是相信了心中的猜測。
“如此一來,他是早就在天時陣裡了,只等我把小青兒送進去?”
天昊軒終於低聲罵了句:“該死。”
這個想法一浮現出來,抽絲剝繭,他瞬間就猜出了事情的所有前因。非毒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合着我辛辛苦苦跑前跑後,都是給他做了嫁衣啊!”
天昊軒的臉陰沉得想要滴出水來。
“也就是說,那什麼白王,不過是他的一個分身,而他的本體一直都呆在紫金葫蘆裡,等坐收漁翁之利。”非毒越想越悲傷,悲傷又氣憤,“這麼說來,在天時陣的這七百年裡,小青兒一直都和姓白的在一起啊!”
天昊軒的拳頭漸漸捏緊,如果現在他面前出現一個對他毫無還手能
力的檢辭,他一定會伸手捏死他。
毫不留情地!
“可是,他怎麼會隱藏的這麼好?我感覺不出他的氣息也就罷了,畢竟沒有帶神力下來。你四天前來這裡,應該能感受到他的存在纔對。”
“既然我能帶紫金葫蘆下來,他身上應該也有一兩樣神器。”天昊軒冷笑道。
他的表情像是要殺人。
非毒一拍腦門,“可能他帶的就是那種可以收殮氣息的神器,就是算好了不讓我們發現他。”
天昊軒的臉越來越陰沉,沒想到他千算萬算,最後還是被檢辭擺了一道。
“狡猾,當真狡猾!”非毒做出最後的評價。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間裡,佩劍已經帶兩人來到離長青山脈最近的青州。
已經能隱隱看到長青山脈最外圍的雲山了。
又過了約摸一個呼吸的時間,非毒正巧看到了站在雲山山頭的兩人。
一男一女,女子比男子矮了一個頭,她懷裡還抱了一隻小狐狸。
與此同時,雲山上的兩人一狐狸都似有感應,朝天昊軒和非毒所在方向看去。
小狐狸眼底一抹亮光一閃而過,它突然掙脫青媚的懷抱。
“小粟!”
青媚忙擡腳去追,卻見小狐狸在灌木叢中一閃一現,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她還想去追,被檢辭伸手拉住。
“去追小粟。”青媚眼底盡是焦急。
檢辭在心底冷哼,他巴不得小狐狸馬上消失,好不容易“願望”實現了,他纔不會傻傻地去把它追回來繼續和自己爭寵呢。
多少能猜出點檢辭的心思,青媚臉色倏地沉了下來,“白檢辭!”
她語氣裡滿是不悅。
青媚竟然叫他的全名了!
檢辭有些受傷。
以前,只有在他真的徹底惹怒青媚之後,她纔會這樣叫他的全名。而且那種情況出現得非常少,沒想到,青媚竟然爲了那隻小狐狸,生這麼大的氣。
“是它自己要跑的,可能有什麼事,不跟你打聲招呼就走,應該是不想讓你追上去。”檢辭說得義正言辭,“不然它那麼聰明,之前不是還帶着你找到了假的長生仙草?”
青媚愣了愣,不可否認的,檢辭說得很有道理。
檢辭忙趁機轉移她的注意力,再次將目光投在天昊軒兩人身上。
“前面那兩個人,我看他們來意不善。”
青媚剛纔也感覺到了。
直到天昊軒近了,她看到天昊軒的臉,才突然僵了身子,下意識握緊檢辭的手。
“怎麼了?”檢辭忙垂首看她,關切地問道。
是他!
這七百餘年,一直困擾着她的那一個個奇怪的夢境。
那個把她從深山老林裡移植回去,養大她,想要把她當壯陽藥吃掉的主人。
那個帶她逃離天昊軒,把她送到一個陌生地方的老神仙。
那個總是甜甜糯糯地叫她孃親的小糰子。
那個所謂的晏青媚。
還有……
那個檢辭。
那個說喜歡她,讓她糊里糊塗地丟了心,到最後才發現,他只是把她當成別人替身。
是夢,不是夢?
到底什麼是真的?
什麼是假的?
她都不清楚。
爲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脫去了一身革履西裝,換成白色的長衫,還站在佩劍上御風飛行。
是她的記憶出了混亂,還是那些都只是她的夢,而眼前那個御劍而來的男人,只是恰巧和她夢裡的一個男人長得像而已?
眨眼間,天昊軒和非毒已經來到他們面前。
見青媚一臉呆呆地看着自己,天昊軒才覺得,事情的發展,可能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壞。
尤其是眼前這個檢辭,目光清澈呆傻,就好像智商被拉低到神界智商平均線之下,遠遠沒有他認識的那個檢辭的半分神韻。
如此稚嫩的一個“大男孩”,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無視檢辭敵視的目光,天昊軒朝青媚伸出手:“媚兒。”
檢辭稍稍往前一步,把青媚護在身後。
不去向青媚求證他們是不是認識,眼前這個傢伙竟然敢叫他的青青“媚兒”?叫得這麼親暱,這一點不能忍!
檢辭冷冷地看着天昊軒,口中吐出一個“滾”字。
天昊軒似笑非笑,看着檢辭。
“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
非毒:“……”
青媚:“……”
檢辭剛想衝上去和侮辱他的“醜男”一絕死鬥,被青媚拉住。
青媚湊到他耳邊低聲道:“不要衝動,這傢伙好像有點厲害,他旁邊還有幫手,我們不一定打得過。”
她說的小聲,不代表天昊軒兩人聽不見。天昊軒仍舊笑着,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卻緊鎖青媚。
“都是我不好,媚兒……”他柔聲誘哄道。“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那老匹夫鑽了空子,把你帶到這裡。如今我找到你了,隨我回去吧。”
“你是誰?”檢辭蹙眉。
他真的,十分,不喜歡,眼前這個男人。
尤其是天昊軒看青媚的眼神,還有那說話的語氣,讓他覺得受到了侵犯,全身的細胞都活躍起來了,準備隨時開始戰鬥。
這是雄性動物天生的領土意識。
眼下,自己守了三百多年的愛人,正在策劃着把他推給那些討厭的母狐狸。一個麻煩還沒解決,突然又冒出這個男人,一副和他的青青很熟稔的樣子。
檢辭覺得,如果他不展露出自己兇悍好戰的一面,青青可能真的會被眼前這個討厭的傢伙搶走。
所以,他要決鬥!
檢辭倔強地掙脫開青媚的手,往前走了兩步。
“要麼滾,要麼死。”
檢辭說。
青媚:“……”
當真是男大十八變,她的檢辭,突然變得好有男子漢氣概。
她好欣慰。
前面的天昊軒似乎聽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只是他原本溫和的笑臉突然變得有些嗜血,毫無預兆的,他拔出腰間的佩劍,一邊掐訣,似乎打算速戰速決。
檢辭毫不猶豫地迎上前去。
電光火石,天昊軒的神力自然不是檢辭能比擬的,眼看檢辭竟然被天昊軒壓着打,青媚一着急,想衝上去來個二對一。儘管她不會什麼妖術,但至少能爲檢辭分擔一些傷害。
她剛擡腳,手卻被不知從何處伸出的一隻手抓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