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媚眨眨眼,狐疑地看向封城。
“過去的三千年不過是圖個新鮮,他堂堂一個神王,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封城靜靜地看着青媚,面具後狹長的雙眼就像永夜一般漆黑,似乎不會有任何波動,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你還真以爲他會對你一個小草仙一心一意?你以爲你一意孤行下凡,他知道後還會喜歡你這個不聽話的寵物?”
“孃親千萬不要信他的話,壞爹爹很喜歡你的,他只喜歡你一個。”糰子忙說道。
青媚不太能理解。
之前糰子說的話她還不太相信,聽一半信一半。可是現在又有這個人,跟她說那些她不知道的“往事”。她真的是天上的神仙?小糰子真的是她的兒子?
她真的有一個,身爲“神王”的男人?
她還是不太敢相信。
“孃親,糰子可以作證,壞爹爹真的只喜歡你一個,你千萬不要被封城騙了。”
聽糰子忙給他那“壞爹”佐證,封城繼續說道:“這隻小狐狸,不過是被他和你一同拋棄了的孤兒。是你先拋棄了他們父子,他放棄了你,更放棄了白粟。偏偏小傢伙還天真的以爲他的父親母親只是暫時離開而已。”
“你撒謊!”糰子怒了,指着封城道:“你有本事別撒謊!我雖然不喜歡壞爹爹,可他是真的喜歡孃親,他纔不會不要我,更不會拋棄孃親!你和時昭一樣討厭,爹爹和孃親明明已經在一起了,還有一個我這麼可愛的孩子,你們都不死心,都想要當小三,拆散他們。你們怎麼都這麼討厭?”
糰子說完,擡頭看着青媚。
“孃親,他在挑撥離間,你千萬不要中了他的奸計。”
青媚眨眨眼,無奈道:“我現在沒有記憶,不管他說的是真的是假的,和我好像都沒有什麼關係呀。”
“反正孃親不要相信就是了,小三的話都不能相信的,他只想着拆散你和爹爹。如果你真的相信了他的鬼話,他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孃親可千萬不能聽信壞人的謠言,不能不要糰子和爹爹。”
小傢伙現在一口一個爹爹喊得順溜,以前可是一直都叫“壞爹爹”的。青媚有些好笑,想問他現在怎麼肯原諒他那丟棄他的“壞爹爹”了,只是現在不是時候,封城也不會給她時間。
在青媚低下頭和糰子說話的當頭,封城已經催動了法決。
在青媚擡起頭的那一瞬間,眼前的情景似乎在急速後退,五彩的世界慢慢變成雪白一片。沒有了糰子,封城的身影在慢慢變小,最後變成一個和糰子一樣三歲大笑的娃娃。而她自己,也縮小了好幾倍。
被塵封了三千年的記憶,如雨後春筍般,慢慢地剝離了那層籠罩着它們的霧。
“你是誰?你爲什麼也在這裡?”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這裡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你有顏色,你是青色的。”
“我是封城,我叫你青青好不好?”
“青青,這是我的弟弟,他們都還沒化形。”
“化形?化形就是像我們這樣的,我們都不是人,但是都能變成人的樣子。我的弟弟們現在都還小,都還不能化形。”
“青青去過外面嗎?知道外面是什麼樣子的?”
“青青沒有害人,那些人爲什麼都要殺你?青青不怕,等我長大了,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不讓你被別人欺負。”
一轉眼,他們都長高了,長成了朝氣蓬勃的少年。
她還和以前一樣貪玩,他卻越來越成熟,只有在她面前,纔會偶爾露出迷人的溫和的微笑。
“我長得比你在外面見過的所有人都好看,那青青長大後嫁給我,好不好?”
“青青嫁給我,也給我生兩隻小老虎……對,我和弟弟一樣,也是老虎。青青這麼喜歡弟弟們,以後一定也會很喜歡我們的孩子。”
“天后的蟠桃,天涯海角的桑葚,元始天尊的菩提果……只要是青青想吃的,我都替青青摘過來,讓青青吃個夠。”
“我對青青好,青青只能喜歡我。以後出去了,青青也只能喜歡我。”
再之後,他長成了風度翩翩的公子哥。陌生又熟悉。
比她以前見過的所有男神男仙,都要好看。
以至於她經常看着他入神,看着他發呆。直到他嘴角勾起溫和的笑意,轉頭對上她癡癡的目光,她纔會猛然回神。
再然後,到了他們走出神墟的日子。
青媚記起來了,她是天地間唯一的“青媚”,很久以前現世,被北天神王虞信封印。天帝本下令讓虞信殺死她,虞信卻在最後一瞬起了惻隱之心,心想這棵小草並未真的想要禍害天地間,只是本體原因,她也算是“不得已”。
再加上他親眼所見,小草心性善良,並無害人之心……
最後,虞信把她送進了神墟,是生是死,聽天由命。
卻不想她在神墟中碰到了封城三兄弟,並告訴他們神墟外的世界的存在,再之後,他們一起出了神墟。
之後的記憶,青媚都不記得了。
她不知道爲什麼封城離開神墟後,不馬上來找自己,讓自己和另一個男人生下了……糰子。
“青青,跟我走……”
“對不起,過了這麼久才找回你。”
“跟我走,我會比他對你還好,好一千倍,一萬倍。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帶你去。你想要的非毒魄,我有……”
青媚感受到一股推力,似乎要推着她往一片白的方向走,那裡好像有熟悉的東西在吸引着她,是兩隻可愛的小老虎,白白的,頭上有黑色的“王”字條紋,閉着眼睛朝她湊來,一邊甜甜糯糯的喊着她“孃親”,真真萌到人心裡去了,非常非常的可愛。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別的拉住了。
“孃親別走。”
這是……
糰子的聲音。
不對,她有孩子了,她的孩子不是老虎,而是個小男孩兒。
她的孩子也很可愛,比小老虎還可愛。
“求你了孃親,不要丟下糰子。”
青媚原本猶豫的心漸漸堅定下來。是的,她沒有小老虎,她的孩子是糰子。
就算小老虎叫她孃親,那也不是她的孩子。
她不走,不能走。
不能丟下糰子,他那麼小,那麼可愛,那麼依賴她。
“這是他施的障眼法,孃親不要相信,他只是想騙孃親丟下糰子。”障眼法?什麼是障眼法?
青媚不懂。
但她確實不會走了,不像剛纔那樣,小老虎對她已經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了。
“孃親孃親,糰子這麼乖這麼聽話,孃親真的捨得丟下糰子嗎?”小娃娃可憐巴巴的聲音,青媚幾乎能腦補出他睜大了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將自己望着的模樣。
“如果孃親不疼糰子不要糰子,糰子就活不下去了。”
糰子乖……
孃親不走。
此時此刻,陽光下,白衫的檢辭與金袍的封城各處兩方,他們之間是被封城引進幻境中的青媚和糰子。青媚倒在地上,雙眸輕輕地闔着,像是正在沉睡,更有點永遠都不會再醒過來的樣子。
糰子緊緊地攥着她的手,不停地在她耳邊說話,希望能挽回即將被封城引誘離開的孃親。
偶爾擡頭看一眼,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檢辭。心中埋怨男人爲何不上來破去封城的幻境,讓孃親甦醒。
小傢伙不知道,檢辭若是能輕易破去封城的幻境,他早就動手了,根本就不用糰子眼神催促。
他的身體只恢復了一成神力不到,根本就不是封城的對手,要破去封城在全盛時期佈下的幻境,他至少得花去現在身上一半的神力。現在澄實已經受了重傷,如果他再不顧後果阻止封城,就算他和封城拼個兩敗俱傷,他受傷了,誰來保護他們母子?
好在,本體已經在來這裡的路上了,過不了一刻鐘的時間就會來。
不好的地方就是,本體現在並無記憶,也無神力,就算有封印了他全部神力的玉佩在身上,本體也不懂得用。還是不能保護青媚。除非封城真的瘋了,想要現在一舉帶走青媚,不然,他不會走那一步。
銀色的眸子清冷寂靜,狹長深邃的眼睛更是讓人能輕易感受到其中夾雜的冰冷氣息,檢辭看着對面的男人。沒想到封城也是個沉得住氣的,因爲在找回記憶之後,檢辭才發現,封城竟然早就在青媚面前出現過了,還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不過說封城沉得住氣,也不盡然,因爲封城爲了接近青媚,也把自己分成了兩個。
一個是雪鑑,一個是雪鏡。
“雪鏡”現在還在滿世界的尋找青媚,“雪鑑”卻在回了一趟雪國之後,輾轉去了楚國,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搖身一變成了楚國皇太子。一人同時兼有兩個身份,比他這個做王爺的還要尊貴。
還有那個封鶴,好本事啊,欺負糰子不懂事,從他眼皮子底下劫走了青媚。
這筆賬,等他迴歸本體,他自要跟他們兄弟好好算一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