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思索,天昊軒的聲音自上方傳來。
“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你,讓那糟老頭有機可乘。”見青媚擡眸看向自己,他目光愈漸溫和,勾起手指劃過她的臉頰,柔聲道:“還好我馬上追了過來,找到了你。”
青媚張了張口,卻不知說什麼。
如果說第二個夢是真的夢,那麼,只能說那個夢對她的影響太大了,她甚至覺得自己有了兩個人格。
一個因爲本體的原因,致使她愛慘了美男,以調戲天下美男爲己任;另一個也是因爲本體的原因,導致她對任何美男都不感冒。
一個活潑靈動,一刻都安靜不下來;一個少言寡語,能不說話就儘量不說話。
兩個人格交雜在一起,讓她連話都不會講了。
“你想說什麼,小青?”天昊軒問道。
“我……”她終於張口,卻覺得發音是如此的晦澀。
調整了好一會兒,她才醞釀出下一句話。
“我被一個帶着銀色面具的男人收到葫蘆裡了,是真的嗎?”
天昊軒聽此,眸色微微一沉,卻是低聲笑道:“小青是睡糊塗了,我來這裡之後,在一個土坑裡發現的你,哪裡有什麼葫蘆?”
他說是這樣說,心底卻有些凝重。
按理來說,青媚的記憶,應該只能回溯到太白金星把她帶到這個位面的第一天,也就是她差點被活埋的那一天,爲什麼她還能記得非毒收她的時候的情景?
難道他當時封印不完全?
他手背似不經意的,輕輕拂過青媚的眉心。
她的記憶,確實是被封印了的。
那眼前這情景,怎麼解釋?
“是嗎?”青媚喃喃。
是她記錯了?
夢境和現實她都分不清了,這種感覺真難受。
她突然擡頭,愣愣地看着天昊軒:“那你呢?你是夢嗎?”
“我怎麼會是夢?”天昊軒柔聲道。“你一定是太累了,我剛剛幫你塑出人軀,你可能還沒習慣。”
“你……”
“不是我,你一棵小草兒,還不懂修煉,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靠自己化形?”天昊軒道。
竟然是他幫她塑造的身軀。
她昏睡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理不清就想不要想了,”天昊軒說着,伸手幫她拂上雙眼,“再睡會兒,醒來的時候,應該都能想起來了。”
“我……”我不想睡。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天昊軒又說:“放心吧,我在這裡守着你,不會讓你再遇到危險。”
青媚一點都不想睡,可看他的目光,眼底滿是堅定,她不太敢拂逆他的意思,只好乖乖閉上雙眼。
沒想到,原本不想睡覺的她,竟然在閉上雙眼後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又陷入了沉睡。
天昊軒這才收起方纔那副溫柔似海的模樣,他的目光有些陰沉。
他的手又探了探青媚的前額。
沒有破綻,沒有漏洞,她的記憶確實被封印了。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也許,同時封印那些記憶,可能回給她造成混亂。
思索片刻,他復擡起手,動用身體裡僅存
的半成神力,解開了對青媚前一段記憶的封印,加固了對長青山脈那七百年記憶的封印,順道把剛纔發生的那一幕也封印了去。
兩段記憶裡的青媚,性格不盡相同,也許這是讓她產生混亂的原因之一。
可是兩個青媚不管再怎麼不同,都是青媚。就算記憶出現了混亂,也不至於會到連話都說不清的地步。
是哪裡出了差錯?
天昊軒想了很久,纔拿定主意。
……
非毒手下有三個月使,他去抓青媚的時候,只帶走了一個殘月使雀雅。留朔月使雀音和望月使雀桐在幽月宮,被檢辭帶着白九一鍋端了,由白九把她們綁到了國都。
眼下只有雀音,留在非毒身邊。
非毒帶着人雀音抓到青媚後,就把雀音派了出去,一邊用幽月宮的馬車印迷惑白檢辭,順便去剿滅近幾日才突然冒出來的、江湖上一個和幽月宮叫囂的小門派。
前幾日都沒見着雀音,今日乍一看到雀音,天昊軒着實被嚇了一大跳,好在他還保持了一點理智,沒有表現出來。
卻見非毒和雀音都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他不動聲色平穩自己的心神,強忍着沒去多看雀音。
一身月白長袍的雀音,身上的長衫繡着一彎彎殘月,她立在非毒身後,雖然有用好奇的目光看了天昊軒一眼,不過也只是一眼而已。
似乎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並不感興趣。
天昊軒的目光和她的視線撞在一起,非毒看出了他的不對勁。
“怎麼?你認識我這月使?”
天昊軒放下茶杯,手在腿上不經意點劃推敲,聲色淡然道:“看着像個熟人。”
“你有什麼認識的人,是我不認識的?”非毒笑道。
天昊軒瞥了他一眼,“如此試探,你覺得她會是誰?”
非毒啞然。
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
這樣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心思,真的是朋友應該做的事?
非毒回頭看了雀雅一眼,看雀雅因他們之間顯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對話,而露出疑惑的目光。想了想,記憶中沒有雀雅這號人,也就作罷。
“話說回來,我那還有一個人,你一定很想見。”
天昊軒稍稍一想,回道:“並不。”
“你還不知道是誰,就知道自己對那人不好奇了?”非毒挑眉,“你確定?”
“很確定,”天昊軒說,“最好的,你穩住她,讓她先別出現在我眼前。”
非毒聳聳肩,“這可說不準,她可能已經到國都了。白檢辭應該不會讓我失望,他定會把她抓去他的老巢,想着日後拿兩個月使來威脅我交出小青兒。”
“那是你的事。”天昊軒眼睛都不擡,很是無情地說道。
非毒抽了抽嘴角。
“也許你可以帶她去遊個四海,無論如何,別讓她出現在我面前。不然萬一她哪根筋不對了,不顧場合大飆不及格的演技,我看着都頭疼。”
天昊軒說着,似乎回想到不美好的記憶,揉了揉發疼的眉心。
在一邊旁聽的雀雅微微一愣。
眼前這人,竟然也知曉雀音的習性?
要說那傢伙別的地方都好,就是演
技有點浮誇。
演技浮誇也就罷了,更成問題的是,她喜歡不分場合地飆演技,經常逮着情節就入戲,扮演各種各樣的角色。
最讓雀雅心累的是一年前的一次,雀音原本演精分患者演得好好的,突然搖身一變,變成一個同性戀,而發情的對象……竟然是她雀雅。
去年,也是雀雅出幽月宮執行任務最多的一次,爲的就是躲雀音。
要知道,雀音的演技雖然很不合格,她卻是個十分“敬業”的演員。戲入骨髓的雀音,爲了扮演好女同性戀患者的角色,她甚至把自己脫光了送到雀雅牀上,那一晚,可把雀雅嚇得不輕!
更甚的,還往自己的茶杯裡下藥,想借此逼雀雅和她……那藥的藥性非常烈,是江湖上十分有名的烈性春藥。
到最後還是非毒出面,把雀音丟進幽月宮後的冰泉裡,泡了一個晚上。
那時正是秋天,泡了一個晚上的冰泉,雀音不可避免地感冒了,養病就養了整整一個月。只要雀雅沒有外出,她就天天逼着雀雅給她喂藥。
一回憶起那近乎生不如死的日子,雀雅就心有餘悸。
好在七個月後,她終於換了個角色扮演。
雀雅才舒了口氣,過上正常的生活。
她剛結束回憶,就聽天昊軒的聲音傳來。
“再說了,讓她和白檢辭呆在一塊,萬一他們能成呢?”
“天上那麼多萬年都不能成的事,你覺得在這凡間短短几天就能成?”非毒反問。
“誰說只有短短几天?”
“白檢辭是天下狐狸的老祖,狡猾得不行。你不也剛被他擺了一道?又如何肯定他會如你所願,一直被關在靜心的天妖寶鑑裡,不來給你搗亂?”
天昊軒聽此,眉心微微蹙起。
他一直都在躲着這個話題,下意識不去考慮這個可能性,因爲白檢辭太難對付了。
天上的神,各個都是少有欲求的性子,尤其是遠古六神族。
作爲天地間最古老的神族,他們與天地同壽,神力高強,什麼東西都有了,這世上,根本沒有他們得不到的東西。對於他們來說,就算是情情愛愛這類變幻莫測的事,也之分“想要”和“不想要”而已。
比如天帝和天后,這一對伉儷,手上有權,神力高強,還有喜歡的人相伴左右,一雙兒女均已成人……
相比來說,權利對於這些遠古神祇,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天帝掌權,不過是因爲天家對三界有那一份責任,他們對權利,其實沒有什麼強烈的追求。
比如白檢辭,他無慾無求了這麼多年,一直處於空虛的狀態。青媚出現後,正好填補了他心中的那一片空缺,因爲是獨一無二的,所以他對她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執念。
“愛”這個字,十分微妙。
不認爲簡單的一個“愛”字,就能讓堂堂中天神王變得不正常,對於到現在都還沒觸碰到情愛門欄的天昊軒來說,他更願意相信,白檢辭是因爲習慣了青媚的存在,纔會如此喜歡她。
至於他之所以想要破壞白檢辭和青媚,說到底,不過也是因爲看不慣白檢辭的那副做派罷了。
要說他是因爲“愛”青媚,纔想去爭個勝負,他自己都不相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