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雙手握着笤帚,到現在,她還沒有回過神,簡直不敢相信,她就這麼成了流音的貼身仙婢,可以近距離伺候他。
而流音把她帶回來後,就沒再管過她。她來到流音的住處已有三天,在這三天中,並未見到流音。
實際上,流音正在九重天跟伏炎一起下棋。
他下完棋回來時,已是半月後。
推開院門,看到在院中掃地的司命時,他還略略詫異了一把:“咦,你怎麼在這兒?”
司命被他問得有些尷尬,雙手緊握着笤帚,微微低下頭去,半晌,才小聲吞吐道:“是……是上仙讓我過來的。”
流音一拍腦門:“哦,你看我這記性,哈哈……年紀大了,記性就不好了。以後你便住這兒,屋裡東西,你隨意用。”
說完後,他便回了房間,倒牀就睡。
不知爲何,她有種就算是跟流音朝夕相處,然而卻始終走不近。他們雖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但卻像是隔了咫尺天涯。
她望着蕭索的流音閣,心底微微一涼,繼續埋頭做事。
其實最初她想要做神仙,也就只是爲了能夠見到他,當初願望挺簡單,真的只是見見他而已。可現在好像又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心底隱隱有些別的渴望,只是……她連那點渴望的心思都不敢暴露絲毫。
接下來的日子,流音並沒刻意吩咐她做什麼,甚至還交代她,平日裡要加強修行。
“我要出去一段時間,小桃子要好生修行哦。”臨走前,他笑着叮囑她。
“上……上仙要去哪兒?”
流音輕鬆一笑:“下界四處轉轉。”說完,他便笑着離開了流音閣。
而他這一走,也不知是何時能回來。司命想要拉住他,問他什麼時候回來,但終是沒勇氣,只目送着他走遠。
流音離開了天界,司命獨自住在這裡覺得孤單,偶爾會去找定福。
其餘的小仙,雖然仍舊排擠她,但去不敢將她怎樣,因爲大家都清楚,她是流音的替身仙婢。
定福將她拉到角落,悄聲問道:“你是怎麼認識上仙的?”
司命便將她跟流行認識的過程大致說了下,當然,她並沒說自己努力修成神仙,是爲了流音。
聽完後,定福一副了悟的表情:“難怪了,我就說嘛,上仙爲何會將你派去做他的貼身仙婢,原來你們早就認識了。”
“嘿嘿……是啊,所以上仙才會在一羣小仙欺負我時,站出來替我解圍。”
定福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並鼓勵道:“別覺得天界就好,這與妖界沒什麼分別,同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若是不夠強硬,就會被他們欺負。”
流音不在,司命能夠值得信任的就只有定福。初來時,她的確還有些怕生,不敢招惹那羣女仙,可現在不一樣了,經歷多了,她已經不再是那個不經世事的小桃妖。
在看守流音閣的期間,她始終沒忘記流音叮囑的,要努力修煉。
終於數百年後,流音回來了。那日,她剛打掃完庭院,正要去給院裡的花草澆水,便聽到一聲爽朗的笑聲,從院外傳來。
“哈哈……好說,好說。”笑聲跟說話聲,都太熟悉,她急忙奔了出去,果然是流音。
“上仙,您回來了。”
流音笑着摸了摸她的頭:“嗯,回來了,我不在的期間,小桃子有沒有好好修煉。”
司命羞赧地低着頭:“上仙爲何總是叫我小桃子,您不是給我取了名字嗎?”
“哦?”流音一怔,“我有給你取名字嗎?”
“……”司命。
“哈哈哈……我想起來了,叫書畫還是叫什麼來着?”
從他的表情,司命可以斷定出,流音是真的不記得給她取過名字。
默然半晌,她僵硬地說出:“詩琴,上仙親自給我取的名字。”
“哈哈哈……一個名字而已,叫什麼都一樣。詩琴是吧,去屋裡幫我把琴取出來。”
司命聽話的回屋將琴給他取出來,而流音便坐在院中撥了撥,調整了一下琴絃,然後抱着琴飛去了九重天外。
傍晚時分,他才滿面帶笑地抱着琴回來。
然後也不知是他真的心情好,還是哪裡不對勁了,竟然提出要叫她彈琴。
“詩琴,會彈琴嗎?”
她搖頭:“上仙是知道的,我成仙前,只是一個小桃妖,並不會這些。”
流音卻毫不介意地大笑道:“不會好,我教你。”
於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司命真正體會到了什麼神仙。流音在她身後,手把手地教她彈琴。
不僅如此,他還教她修行,在法術上,指點她一二。
“茶藝,琴藝,武藝,要學就要學得精。”他一邊泡茶,一邊給她講解。
而司命手中拿的卻是閒雜話本,講訴的都是些癡男怨女的愛恨糾葛。她向來喜歡看這些,勝過看經書。
流音瞥了眼她手中的話本,輕笑道:“你可知,這些都是誰寫的?”
司命搖頭:“小仙不知道。”
而流音卻略帶得意地看着她,看得她心底發憷。
怔了怔,她突然反應過來,詫異道:“難道,這些都是上仙寫的。”
“答對了,晚上獎勵你兩顆仙果。”
司命覺得自己有些反應不過來,畢竟流音在她的心中,一直都是高大上的。突然間,他跟她說,這些男女感情糾紛的話本,竟然是他寫的。
這……這要她怎麼能夠接受。
“上仙,爲何寫這些?”
流音泡好茶,爲自己到了一杯,端起茶盞,輕啜一口,悠然道:“活得太長,做神仙做得太無聊了,只能找些事情來打發時間。”
“那……那上仙可有想過找個女仙,一起雙修?”問完後,她便恨不得咬舌自盡,都問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話。
大概是沒想到她會突然問出這種話,流音也愣了愣,隨即無所謂地笑出聲:“找個女仙雙修,我看是找麻煩還差不多。”
司命順手拿起話本,將自己的臉擋住,不想讓她看出什麼來。
“況且,我並沒有那方面的需求。”
司命拿着竹簡的手一抖,稀里嘩啦落了一地。
“呵呵……沒……沒拿穩。”
與流音朝夕相處下來,若說對他沒有感覺那是假的,曾經當他還在招搖山做山神時,她對他就有不一樣的情愫。而現在,來天界做了神仙后,他教她撫琴,教她泡茶,還教她修行。
一點一滴的接觸下來,她又怎麼抵擋得住。何況,像流音這樣的,長得又好看,又是上古真神,任誰都會淪陷其中。
於是,司命開始煩惱痛苦了,她喜歡流音一事,要怎麼委婉地表達出來,又不傷了面子。其實她也不是怕沒面子,她只是怕窗戶紙一旦捅破,她是不是連陪在流音身邊的機會都沒有了。
因此,她沒有勇氣說,只能在心底壓抑着。而且,那時她不確定,自己對流音的感情是不是喜歡,心想,也許過段時間,她就忘了呢。
她不說,流音自然也不會往別的方面去想。
他們就這麼簡單的相處下去,之後,每次她遇到危險,或者被其他神仙爲難時,流音都總是會出來替她解圍。久而久之,那些神仙也就不敢再刁難她了。
回到院中,流音將她教訓了一番:“你是我的貼身仙婢,怎能受他人欺負。我教你的功法,都白學了麼,不知道還擊?”
她只是不想給他惹麻煩,並不是膽小怕事,然而她卻不敢頂撞他,怕再次惹得他不高興。
“詩琴,你是流音閣的仙婢,除了我,誰也不能拿你怎樣。哪怕是伏炎跟樂晨,他們也不能拿你如何。”
司命頓時受寵若驚,這是何等殊榮啊,連伏炎跟樂晨都不能拿她如何。難道說……流音是在向她表白嗎?
“別想太多。”流音拍打着她的臉,讓她保持清醒,“因爲你是我的仙婢,他們欺負你,就等於打我的臉。”
原來……只是這樣而已。果然,是她想多了,心裡涼嗖嗖的。
不過,她仍舊是感到很滿足,能被他保護着,也是好的。
因爲流音的回來,她很少去找定福。而以定福的資歷,根本就不能隨意來流音閣這種上仙住的地方。
某日她去桃林給流音摘桃子,路過四重天,打算去看看定福。卻見到他懷中鼓鼓囊囊,賊眉鼠眼地四處看。
“你看什麼呢?”她一巴掌拍在他肩頭。
定福嚇得一抖,懷中藏着的蟠桃差點掉出來。
“我正想去找你呢,沒想到你就來了。”定福將懷中的蟠桃拿出來,遞到她面前,“給,這是上面分下來的蟠桃,我給你留的。”
“哈哈……厲言,你是不是糊塗了,我可是桃仙,怎麼會吃桃子。再者說,流音閣什麼沒有,我想吃什麼,上仙就會給我弄來。”
“那也是哦,流音上仙可是上古真神。”定福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因爲他們表現良好,上面便獎勵他們,每個小仙分發一個蟠桃,雖然只是最小的蟠桃,可在他看來,卻是極爲珍貴的。他自己都捨不得吃,每天晚上睡覺都抱着,就怕被其他小仙搶了去。
儘管如此,仍然被其他神仙覬覦,有幾個男仙爲了搶奪他的蟠桃,還跟他打了一架。不過最終,他把他們打敗了,護住了這顆蟠桃。
但他怕再被其男仙搶去,於是便想着去找到司命,親手將蟠桃送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