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的人給爺滾出來!”
車伕見此刻情勢已不可逆轉,心下一橫,迅速從懷中取出煙火,欲鳴煙示警。
哪知那爲首的黑衣人速度更快。
見那車伕的手探入懷中,黑衣人瞬間逼近。
隨後揚起手中的長劍,利落的斬斷了車伕的整條手臂。
車伕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伴隨着一道噴灑的血霧,隨後重重跌在地上。
黑衣人面不改色,手腕翻轉,銀色的劍光一閃,便狠狠刺向車伕的胸口。
不過一瞬間,車伕的慘叫嘎然而止,隨後便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看到此情此景,蘇珞顏暗自咬牙。
這車伕雖說奉了宮翎之命送她回府,與她也不過今日一面之緣,但到底是因她而亡。
若不是她此刻手中沒了趁手的毒藥,眼前這些黑衣人,她還不放在眼裡。
真真是流年不利,虎落平陽被犬欺。
刀疤臉見車內人沒有動靜,頓時心火上升,揚起手中的箭弩疾射而出。
“咄!”的一聲,銀箭深深釘入馬車壁上,只餘銀灰的箭羽隨風而動。
射箭之人用力甚大,那長箭力透車壁,卻巧妙的避開車內人。
看着泛着銀光的箭頭,蘇珞顏氣極反笑。
穿越到這陌生的時空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碰到如此劫匪。
“小姐,怎麼辦?翎公子又不在,咱們……”
侍書在看到車伕身亡的一刻,便四肢癱軟。
此刻看到那些兇殘的黑衣人居然向馬車射箭,頓時嚇得滿面驚慌。
這些人太可怕了,她們一行人難道就真的得葬身此處了嗎?
“無事,要對你家小姐有信心。”
蘇珞顏淡然一笑,衝着侍書揚了揚袖中的毒粉。
“可您的傷?”
蘇珞顏搖頭:“不過輕微的扭傷,沒有什麼大礙。”
“可……”
“不用擔心,他們不會傷我們,如若想取我們的性命,我們又怎能安然坐在這馬車之中。”
蘇珞顏心知那羣人無意取自己性命。
否則依射箭之人的功力,方纔那箭就不會只是射在車壁上。
侍書聞言略寬了心,但看到那支深入車壁的箭頭,才放下的心頓又提了起來。
“他們真的不會殺人嗎?若是……奴婢怎麼向長公主交待。”
蘇珞顏此刻心中也全不如她面上的鎮定。
但此時如果她不做出這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只怕侍書會更加慌張。
幸好小公子先一步回了長公主府,不然此刻跟自己一行,她又多一負擔。
想到這裡,蘇珞顏不想再同侍書多說,只是正了神色。
“好了,從現在起,直到回公主府,你都不準說話!”
“這是命令。”
蘇珞顏伸指立在脣邊,示意侍書禁言。
見侍書情緒漸漸穩定下來,蘇珞顏囑咐其將馬車上的藥具帶上,隨後一齊下了馬車。
才下馬車,蘇珞顏便看到隨行的兩名侍衛,正同數名黑衣人激烈纏鬥。
而跟着馬車的藍衣女子,此刻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女人倒是溜得快。
蘇珞顏冷笑,這情形,那女人跑了倒好。
免得這種時候,還要分心盯着她是否心懷不軌,在背後給自己下陰招。
只是……她想跑還沒那麼容易。
在踏上馬車的那一刻,自己早就悄悄給那女人下了毒。
不出十日,那女人定會毒發,屆時,還怕她不回來找自己。
收回思緒,蘇珞顏將目光落在不遠處打鬥的數人身上。
看着不遠處混戰的藍、黑色身影,此刻看起來,那身着藍袍的侍衛竟是漸落下風。
蘇珞顏不由沉了眸色。
要知道,宮翎曾說過,留給她的這些侍衛都是從江湖風雲榜中重金聘來前十位的好手。
而那些黑衣人,雖說沒有繁複的劍招,但其每招每式間俱大開大合,毫不惜以命相博,
竟壓得那兩名侍衛節節失利。
看到這裡,蘇珞顏不由眯了雙眼,這些人的陣法……
她曾同蘇辰一起拜訪過古名將後人,也見那後人同蘇辰討論過古戰場陣式。
而眼前這些黑衣人所立的方位,皆讓蘇珞顏想到曾接觸過的那些陣法。
難道這些人竟是軍隊中人?
只是這些人竟是軍隊中人,又爲何會在此地埋伏,以圖劫持自己。
他們背後的人是誰?
且依這些人的本事,如果要劫持自己,只怕早就得手,爲何卻在這裡不慌不忙的同兩名侍衛纏鬥。
蘇珞顏手腕翻轉,將袖中隱藏的毒粉悄然捏在指間。
這些用鳳簌花煉成的極口毒藥,如今可正好拿這些人練練手。
思緒間,那與黑衣人纏鬥的兩名侍衛,此刻已經是強弩之陌。
須臾,黑衣人的長劍便架在了侍衛頸上。
蘇珞顏清楚的看到,侍衛頸間泌出了刺目的血色。
想到方纔馬車被黑衣人襲擊時,這兩名侍衛擅自出手,將自己的安全放在應敵之後的舉動,蘇珞顏不由皺眉。
她瞭解,但凡高手見到與之匹敵的對手總是想一戰高下。
只是這兩人如今作爲侍衛,身負護衛之責,便不能凡事只顧自己。
但到底這兩名侍衛也是宮翎的人,蘇珞顏雖不喜這兩人的自作主張。
且自己同那宮翎也不過數面之緣,她也不好讓這兩名好手摺在自己手中。
想到這裡,蘇珞顏整了神色,清澈的嗓音響起,一派鎮靜自若。
“壯士手下留情,我已如壯士所言下了車,還請壯士放了那兩名侍衛纔是。”
那爲首的刀疤臉聞言,不由挑眉,落在蘇珞顏身上的目光便帶了審視。
他倒是看走眼了,面前這女子還真是與衆不同。
若是旁的姑娘,碰到今日這種事情,怕是早嚇得站都站不穩。
而面前這女子,不僅沒有絲毫害怕之色,居然還有膽子同自己講條件。
刀疤臉在心中暗暗冷笑。
小公子這次看上的人不簡單,恐怕他不僅不會討到好,反而會惹得一身禍。
但刀疤臉卻不打算告訴小公子。
他趙五身爲柳將軍麾下的得力將領,一心只想在戰場殺敵,立功進爵。
卻因奉了老將軍之令回京護衛柳府安全。
心中雖有不甘,但老將軍於他有莫大恩情,趙五也不得不點頭應允。
只是這小公子卻以權迫人,讓他假扮這上不得檯面的劫匪,來俘獲佳人芳心。
這種無能之輩,不值得他爲之賣命。
想到這裡,刀疤臉看向蘇珞顏的目光帶了一絲玩味。
“如此沒用的護衛,你還留它做甚。”
此言一出,兩名侍衛不由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慚愧和落寞。
此前,雖說奉了翎公子之命護衛這位小姐,但他們
心裡卻是不以爲然。
他們自翊江湖中數一數二的好手,如此簡單的任務自然不在話下。
所以看到有黑衣人襲擊,他們首先想的不是保護馬車中的主人,而是一心要將敵人擊斃。
只可惜他們技不如人,不過數百招便被對方牢牢壓制,不得反抗。
如今反而要他們護衛的那位嬌小姐來相救。
而這一切只因他們技不如人,最終如何評判,總是怨不得旁人。
聞言,蘇珞顏毫無情緒的目光掃向那兩人,隨後收回。
見刀疤臉望着自己滿臉興味,蘇珞顏脣角揚起,無懼的目光直視那人。
“他倆人確實無用,不過此番能得壯士指導,想必日後會有點長進罷。”
聞此言,刀疤臉昂首大笑。
“你以爲說句好話恭維我,就能讓我放了你的侍衛?”
蘇珞顏淡笑搖頭。
“究竟是真語還是違心之言,我想在場衆人心中皆有評判,壯士一行武藝高強,又何必自謙。”
刀疤臉止了笑,審視的目光牢牢鎖住蘇珞顏。
“真假如何,不如讓爺來評斷評斷。”
頓了頓,刀疤臉揚刀指向蘇珞顏,命令道。
“你,給我過來。”
此言一出,侍書頓時臉色一白,拉住蘇珞顏欲開口讓那些人換自己過去。
蘇珞顏鎮靜自若,看着侍書微笑搖頭,讓她不要輕舉妄動。
隨後繞過車伕的屍首,邁步向黑衣人一行走去。
方走近那羣人,蘇珞顏隱於袖中的手悄悄捏破毒囊。
須臾,一股無色的淡淡馨香蔓延開來。
而此時,黑衣人一行皆毫無所覺。
蘇珞顏暗自冷笑,這毒名爲“纏夢”,費了她好些工夫才得以研製成功。
此毒頗爲隱蔽,只要沾到一點裸露在外的皮膚,三日內,便能讓人毫無痕跡的睡死過去,
本來蘇珞顏不欲用如此霸道的毒,且說如此情形,用此毒也不用適用。
只是今日在馬場一行,她攜帶的毒粉已經告罄。
雖然知道眼前這些攔路的“劫匪”另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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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到那車伕冰冷的屍體以及侍書手上已經觸目驚心的傷處。
蘇珞顏暗暗咬牙,此仇如若不報,她咽不下這口氣。
所以此毒如今用在這些黑衣人身上,蘇珞顏問心無愧。
刀疤臉驅馬走近蘇珞顏,嘴上帶着笑,手中的長刀卻突地指向蘇珞顏。
侍書驚呼一聲,差點倒在地上。
蘇珞顏毫無畏懼,看着眼前泛着血意的刀鋒面色不改。
刀疤臉見此,頓時收了笑意,手中的長刀緩緩揚起,作欲砍向蘇珞顏之勢。
蘇珞顏隱在袖中的金針此刻已經捏在指間,蓄勢待發。
此刻僻靜的街頭毫無聲息,靜得可怕,四周危險的氣息開始蔓延。
突然,馬車行駛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沉靜。
蘇珞顏留意着刀疤臉的動作,餘光快速掃去,只見一輛魏紫的豪華馬車此刻緩緩行來。
“刀下留人!”
馬車內傳來略帶沙啞的男聲,隨後暗金葉紋的錦簾被人用紙扇挑開,簾後露出一張男人的臉。
那人約莫二十左右,俊朗的劍眉入鬢,顯得頗有些正氣。
只可惜那雙明顯縱慾過度的雙眼出賣了主人。
侍書起初喜出望外,但在看到馬車主人那張臉後,頓時變了臉色。
竟然是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