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不是鬼,它爲什麼要在這種時候鬼鬼崇崇地溜進劉佳歡住的病房?而且現在是門禁時間,除了醫院的職工和病人們,什麼人能這樣靜悄悄地走進來?
我見鬼的次數太多,所以把許多不可能發生的現象都往鬼身上推了。
劉佳歡把臉埋進膝蓋裡,嚇得連喘氣都不連續,感覺隨時能被嚇到斷氣。
我推了推劉佳喜,低聲叫:“小喜,小喜醒醒。”
小喜翻了個身繼續睡,呼吸平穩沒有半點醒的跡象。
怎麼會睡得這麼沉?
我沒心思再去考慮這麼多,趕緊朝劉佳歡那邊走過去。那個悄然飄進病房的“人”,已經走到劉佳歡面前,站着半天都沒動一下。
劉佳歡死命抱住自己,也不敢喊出聲。我趕緊按住她的肩膀,小聲說:“別怕,先不要出聲。”
劉佳歡這才慢慢擡起頭,好像是在朝我看過來。但光線太昏暗,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估計已經被嚇傻了。
那個“人”在劉佳歡牀邊站了好一會,也不說話也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就轉身走出病房。
這是什麼狀況?出來晃一圈,達到嚇人的目的就要溜走嗎?
不行,不能這樣放它走掉。
我抱了抱劉佳歡,低聲說:“不要害怕,我過去看看。”
劉佳歡死命搖頭,抓住我的手不肯放手。
我安慰她說:“小喜在這裡,那邊還有好多人,他們都是你的朋友,你不用害怕。我跟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如果有人裝神弄鬼,我逮住它,以後就再也不能出來嚇你了。”
安撫住劉佳歡以後,我就跟着那個“人”走出病房。眼看他在走廊裡像只孤魂野鬼似的走來走去好幾圈,然後又鎖定一個病房房,拉開門走進去。
我咬咬牙,剛要跟過去看它在搞什麼鬼,一隻手突然從旁邊伸出來拉住我。我嚇得差點尖叫,另一隻手又快速地捂住我的嘴巴,把我大力拉到一個角落裡,才鬆開我。
我驚魂未定,好在這裡燈光足夠明亮,也不至於嚇破膽子。我看到拉拽我的人是個護士,年紀四十左右。再仔細一看,竟然是剛剛給我開門禁的那個中年護士。
“怎麼是你?”我睜大眼睛看着她,“你爲什麼拖我到這裡來?你想幹什麼?”
“小點聲。”護士似乎有些難過,看樣子就像要哭了。她低低地哀求:“看在我剛剛給你開門的份上,你別再跟過去了。”
我一驚,馬上問:“你也看到那個人了對不對?它到底是人還是鬼?你爲什麼不讓我跟過去?”
“他是人,是人!”護士忙不迭地說:“小姑娘,我看你像個大學生,怎麼能把人說成鬼?這裡是醫院,咱要講科學。”
“正常人哪是他那樣的?他剛剛都跑到我們的病房來了,差點把病人嚇壞。你如果不能把話說清楚,我直接喊人來算了。”我纔不管什麼科學不科學,他嚇到人了就是不對,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他是
我的侄子。”護士連忙說,“住進這種醫院來的,哪還有什麼正常人?我侄子這次進醫院,已經是第五次了。我哥跟嫂子花光了所有積蓄不止,還東借西湊背了一身的債,他們現在都打算放棄了。我好不容易說服他們給侄子繼續治療,可不能再被趕出醫院了。”
“他是你的侄子?”我有驚訝:“他爲什麼會那樣?大半夜到外瞎逛,會嚇到別人的。”
“我侄子不但精神有問題,還有天生的夜遊症。”護士無奈地告訴我,“本來侄子有這種病我們所有人都不知道。就在一天半夜他突然起來到處亂逛,嚇到了別人。然後那人大喊大叫,把我侄子也嚇到了。得種病的人很危險,本來就很忌諱被人中途吵醒。侄子夜遊時被嚇到,就這樣發了瘋病,從此就時好時壞,就算治好了也不徹底,時不時又會發病。夜遊症這個病症我讓我哥他們瞞了下來,否則醫院肯定不會收他住院的。你如果這麼一喊,我侄子就會完全失去治療的機會。”
“夜遊症?”我一驚,突然想起之前我住院時,同病房的廣場大媽給我說過的那個夜遊症醫生,他在夢遊的時候把病人的頭都切了下來。
想到這裡,我就不淡定了,“你的侄子有這種病狀,萬一半夜出來亂逛的時候,傷到其他熟睡的病人,那要怎麼負責?不行,這事我不能替你隱瞞。”
“我會看着侄子的。”護士急忙說:“我已經申請了值夜班,只要侄子住院一天,我就會看住他一天,不會讓他傷到別人。”
我問:“可是醫院裡的病人這麼多,你又怎麼保證別人不會再次嚇着他?”
“我……”護士低下頭,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我想起小喜怎麼也叫不醒,不敢相信地問:“你該不會是在病人們的吃食裡,做了什麼手腳了吧?”
“沒有沒有。”護士趕緊擺手,“我只是在我侄子住的同層病房裡,給病人的水壺裡都加了點助睡眠的藥。量不大沒有副作用的,只是讓大家睡得沉一點。”
我大驚,一個小小的護士竟然能在醫院這樣隻手遮天?
“不行,這件事我絕對不會替你隱瞞。你這樣是犯罪。”我提高聲音說:“你不能爲了你侄子一個人,而去傷害這麼多人。”
“真的不會有事的,我侄子以前頂多住院一個月就能出院。我只是在這一個月裡會這樣做,小姑娘,求求你了。我這個侄子本來又好學又懂事,攤上這種事誰也不想的。他很可憐,我這個做姑姑的心疼他。”
“你叫什麼名字?”我邊問邊朝護士的胸牌看過去,馮燕秋。
馮護士見我這樣,居然在我面前跪了下來,哭着說:“求求你了小姑娘,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個心腸好的。你放我侄子一馬,我一下特別照顧好你住院的朋友。”
她哭得很壓抑,估計怕聲音太大引來其他值班的人。可看在我眼裡,讓我覺得自己幹了什麼滔天大錯事一樣。
我活這麼大,連鬼都見過了就是沒見過這場面,彆扭得心臟都在撲通亂跳。我轉過身跳到她跪不着
的位置,才說:“今天晚上這事就算了,但我希望你明天就能讓你侄子出院,找其他合適他住院條件的醫院去。你是個護士,不能這樣害其他人。”
說我自私也好,說我冷血也行,反正我最恨這種只顧自己不理別人死活的人。更何況,小喜是我朋友,我沒道理看着小喜一家人每天這樣被人餵了藥吃都不去管。
馮燕秋再三跟我保證之後,我纔回到了病房。
劉佳歡仍然坐在病牀那頭,看到我進來,幾乎是立即朝我撲過來。
我握了握她的手心,笑着說:“別怕,那不是鬼,只是一個犯了病的病人。”
劉佳歡不停地搖頭,伸出右手指着窗邊的角落。
我看過去。
隱約能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頭髮好像挺長的,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
我趕緊拿出手機打開電筒照過去,只見那人低着頭,頭髮把整張臉遮住了,頭髮長得都垂到地上了。手電筒剛照到她,她突然擡起頭,透過頭髮的隙縫,能看到她的一隻眼睛,是血紅色的。
這樣的眼睛,絕對不會是人類!
我猛吞口水,大聲問:“你是什麼東西?”
聲間大到都有了迴音,但整個病房的人都沒有醒。好像我劉佳歡被這個世界隔離了,不管我們鬧出什麼動靜,沒有人能聽得到。
那隻長髮鬼陰測測地說:“我讓你多管閒事!”
鬼我見多了,這隻鬼除了紅眼睛,還不算太可怕。我的膽子大起來,故意問她:“我管什麼閒事了?”
長髮鬼並不迴應我的問題,只是反覆地說:“多管閒事都得死。”
聽她的語氣,好像下一刻就要偷襲我們,我趕緊跑過去把燈亮了。
燈一亮,劉佳歡看清了長髮鬼的樣子,嚇得大喊又叫,舉止瘋癲癡狂。
長髮鬼突然把頭髮朝我和劉佳歡伸過來,長長的頭髮像一條條小蛇,捆住我和劉佳歡的脖子,把我們從地上舉起來。
腳一離開地面,我就感覺不能透氣了,喉嚨痛得跟火燒一樣,我不斷用手拍打這些像手一樣糾纏我的頭髮。
劉佳歡則發出斷斷續續的喊叫聲,我們製造的動靜大得能傳出病房外面了,可整個病房的人依然像睡死一樣安靜。
如果再沒人來救,估計再過一兩分鐘,我和劉佳歡就能到地下去報道了。
瀕臨絕境,我的手更加用瘋狂地去揪扯那些纏我的頭髮。終於,女鬼的頭髮縮了回去,我和劉佳歡從半空同掉回地上。
長髮鬼被嚇住了,很忌憚地看着我們,估計是不明白我手上有什麼寶物能這麼傷她。我見狀大喜,馬上明白過來是我手腕上的攝魂珠發生作用,碰到了長髮鬼的頭髮。
我得意地想,連奶奶那樣的厲鬼都怕的攝魂珠,當然也能把區區長髮鬼鎮住。
長髮鬼轉身想逃,我心裡一急也顧不得害怕跟噁心,立即伸手扯住長髮鬼的頭髮,嘴裡喊道:“你不能走,把話說清楚了,是誰派你來害我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