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準熙嘴角掛着一絲怯羞的微笑,身材嬌小的身軀落在李準高挺的身旁,顯得無足輕重。
好純淨、好清澈的聲音,她指的是吉他撥絃發出來的聲音,聽得讓她一時有些啞然,如果仔細看的話,不難發現她眼角閃過的一絲驚訝,驚訝過後,是一種近於虔誠的崇拜,只是雙眼已經模糊,她所看到的人,重重疊疊之中,朦朦朧朧。
人來人往的“M廣場”依舊還在持續它的繁華,每一層,每一個地方都是人聲鼎沸,唯獨在這一個十分簡便的舞臺前,過往的路人或是駐足,或是匆匆而過,但都很默契地保持安靜,唯一的聲音就是歌聲與吉他聲攪拌混合後的綿柔。
不過懂得欣賞的人,不吝嗇於停下慌亂的腳步,靜靜站着的,恬然地去聆聽,這純淨、清澈的吉他聲,如晨曦一般的歌聲。晨曦——溫暖的代名詞。就像與初戀情人相識一般,溫暖而美好。而現在舞臺上的歌聲,將晨曦這個詞點綴得無比的透徹。
聽着聽着,大多數駐足的人都感覺到,明天的清晨,應該有一輪溫暖的朝陽升起,照耀整片大地。
耳邊傳來那歡悅的的樂曲,宋茜只感覺心中有一片模糊的湖水蕩起微微漣漪,仿似站在天台仰望星空,在手拂過琴絃的那一剎,也顫動了她的心絃,這歌曲出自他口,入了她心,暖融融的,一如曾經在綠油油的草地上,年幼的兩兄妹坐在大樹下,你看着我笑,我看着你笑,然後乘着爸爸媽媽不注意偷完親親的歡樂。
沒有人能取代,你就是我的專屬天使,唯我能獨佔……
可聽着聽着,宋茜的視線朦朧起來,歌曲歡快,清新,聽入心底慢慢醞釀,久而久之竟然涌起淡淡的悲傷,她不明白這悲傷從何而來,也不知道要嚮往何去,好像這一切都只是幻想,也只能存在於幻想,一旦醒來,睜開眼看見的,是世人鄙夷的目光。
所謂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即使長相一模一樣的兩兄妹,也是如此。
宋謙天生就缺乏平衡感,運動對於他來說幾乎絕緣,他很羨慕妹妹能用身體自由灑脫地揮霍汗水,同時也有些遺憾。原以爲看到她曼妙的舞姿就已經足夠了,因爲妹妹已經把他一生的汗水都一起揮霍了,可自從接觸了樂器後,他才發現,原來有一些東西也可以讓自己揮霍汗水,所以他喜歡上了音樂,也喜歡上了初次接觸的吉他。
在他手中演奏的吉他,已經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樂器,而是承載着他畢生揮霍汗水的運動。
手指輕輕撥動琴絃,溫暖的旋律飄蘊在舞臺周圍,宋謙慢慢敘說着他對妹妹的寵愛,他並不在乎有多少人聆聽,唯一在乎的是,站在自己面前的妹妹,可是,慢慢他發現,她哭了,淚如雨下。
歌曲與琴聲戛然而止,下一刻,宋謙已經不顧舞臺的高度和自身的缺陷,抱好吉他跌跌撞撞地奔到宋茜面前,手顫巍巍地抹掉她臉頰上的滾熱:“妹茜,你怎麼哭啦?你別哭啊,哥最怕你哭啦!”
“哥……”宋茜抽泣幾聲,擡起頭凝視,被淚水模糊的幻境瞬間崩碎,浮現在她面前的,是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奇妙地淚如雨下,毫無徵兆,沒有理由。
宋謙恍然無措,也顧不上手中的吉他,“哐”地一聲吉他落地,空出雙手緊緊攬住淚雨滂沱的妹妹,語氣哽咽:“不哭,不哭,你一哭我也想哭了,別這樣啊,哥一個大男人,不能陪你哭的。”
“還不是因爲你……”宋茜撲在灼熱的懷裡,
空蕩蕩的心立即填滿了一種叫幸福的東西,漸漸,淚水也停止了掉落:“誰讓你唱那麼煽情的歌,還唱得那麼好聽。”
“不唱不唱,妹茜說不唱,哥就不唱!”宋謙拍了拍他的背,焦急地安撫着。
“誰說不讓你唱了,而且不能不唱,以後還要經常唱,我要聽!”宋茜擡起頭嘟着嘴彰顯自己的不滿。
“好好,我唱,只要你想聽,哥隨時都唱。”
崔準熙眼看着自己心愛的吉他摔落在地,心如被火車撞了一下,剛纔對宋謙的無限崇拜也變成憤恨,趕忙向前撿起泣聲大叫:“我的吉他!”
李準在一旁嘆了嘆氣,現在也不知道是該責怪宋謙維護好基友的徒弟好,還是安撫好基友的徒弟不打擾這對情深意濃的雙胞胎,感覺自己做什麼,都是一個錯誤。最終,他還是選擇默默幫崔準熙檢查摔落在地的吉他。
等妹妹情緒轉好之後,宋謙纔回過神看着怒視自己的崔準熙,望着她手裡的吉他,臉色一陣尷尬:“之前說好好好對待它的,把它摔了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崔準熙剛想上前理論一番,卻被李準拉了回來:“朋友,你們先走吧,準熙我會好好安慰的。”看來又要破費了,剛纔買的冰淇淋錢,他都感覺肉疼不已,誰讓自己愛心氾濫呢,見他們兄妹情深,都不好意思說什麼。
宋茜也感覺挺不好意思,抹了抹淚痕趕忙從包包裡抽出爲了學習韓語而隨身攜帶筆記本,撕下一張寫了一串號碼遞到崔準熙手中:“對不起小妹妹,吉他的修理費我們會賠償的,這是我的電話號碼,修理費確認後,請聯繫我,一定要聯繫我,不然我會愧疚的。”
李準大舒一口氣,扭捏地替崔準熙接過紙條,對宋茜歉然一笑。
兩兄妹見他們收下電話號碼,也沒多說什麼,再次向崔準熙表達歉意後,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待兩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後,李準身後忽然跑來一位中年大叔,焦急地望了望人羣,看到李準身旁的崔準熙後,又跑了過來,氣喘呼呼地詢問道:“準熙,剛纔是誰在彈吉他唱歌?”
“林傑大叔,我的吉他……摔了……你快幫我看看壞了沒……”崔準熙哭喪着臉泣道。
李準恭敬地向林傑微躬身子,林傑擺了擺手示意,繼續詢問崔準熙道:“哦,回公司大叔幫你檢查,告訴大叔,剛纔是誰在唱歌?”
崔準熙抽泣着欲言又止,現在她更在乎自己的吉他,那還去管眼前這位大叔要問什麼。
林傑眼色疑惑,隨即釋然,好吧,他承認他問錯人了,於是轉過臉對着李準問道:“你說,剛纔誰在唱歌。”
李準看了一眼宋謙和宋茜消失的地方,對着林傑說道:“是一位年紀和我一樣大的人,因爲發生了一些狀況,所以先離開了。”
“走了?往那邊走了?”林傑急忙轉過身四處看了看。
李準走到電梯的圍欄邊上觀察了一下,樓下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一眨眼功夫,兩人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好無奈地:“不見了,我也不認識,怎麼了,理事。”
“那個人的吉他和嗓子都擁有不差於容和的實力,這樣的人才,不知道是不是別的公司的練習生,真想見他一面啊。”林傑垂手頓足地遺憾道。
“哦,是這樣啊。”李準懵懵地點點頭。
“大叔,我的吉他,快幫我看看!”崔準熙湊了過來,把吉他遞到林傑身前泣聲哀求着。
“好了,好了,大叔就幫你看……”
李準歪着頭想了一會,好像有一樣重要的東西他忘記了,可是想了一會,他都沒想到是什麼重要的東西,直到他感覺到手裡捏着一張紙,才恍然大悟:“林理事,我這有他們的電話號碼。”
這時,林傑已經被崔準熙吵着拉到一旁檢查心愛的吉他去了。等林傑拿到這張寫着一串數字的紙條時,已經是爲崔準熙修理好吉他了,時間也到了夜晚九點多,太晚了,打電話的事情,也只能等到明天了……
……
“哥,之前你還說錢不是老媽給的,那你從哪裡來的那麼多錢?”宋茜看着手中的ZARA短靴包裝盒,疑惑地詢問道。
宋謙嘿嘿一笑道:“秘密,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
宋茜雖然滿腦子疑惑,但也不多問,雖然這個哥哥挺不正經的,但作奸犯科的事情斷然不會做的,那這錢的來路肯定是沒問題的,況且自己哥哥本來就是天才,現在有地方賺錢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哥,我們也不用再問老媽要錢了,去年我拍廣告攢了一些錢,你要是不夠花就問我拿。”
“錢倒是挺多,不過我想問一下,你說咱們在首爾這裡買一套房子要有多少錢纔夠?普通一些就行了。”
“我也不大清楚,江、南那邊應該是二十到三十億韓元吧,江、北便宜些的也要十多億,挺貴的,怎麼,哥你想定居韓國?你的簽證可以買嗎?”
“億……”宋謙嚥了咽口水,先不想簽證的問題,就是自己賣了一年身賺回的五千萬隻能買這裡的一個廁所啊,他還以爲很多來着,他真不值錢啊。
“我只是想擁有一套屬於我們的房子,然後我們住在一起,天天都能見面。”
“那也不用買啊, 租就行了,雖然也蠻貴的,不過還算不錯的。”宋茜建議完,又滿臉歉意地說道:“不過我不能跟你一起住,我要住宿舍,前幾天我們特考,我考上了,要參加培訓爲出道做準備,所以,哥……對不起啦……”
“這樣啊……沒關係,哥也是來念書的啊!”還是住李滄東家專心念書算了。
和妹妹同居的願望打水漂了,宋謙失落了一陣,不過他雖然很想和她每天膩在一起,但也不會阻撓她追尋夢想的腳步,很早以前,他就一直支持她尋找夢想,因爲他自己卻是沒有夢想的,真要說一個夢想的話,就是每天都能看到妹妹開開心心的,不受一點傷害。
“哥,你真好。”宋茜笑靨如花,開心地捏了捏哥哥的臉頰。
宋謙十分享受地笑了起來,無意中,他發現不知不覺中,兩人竟然走到了明洞的另一個區域,還是一家他非常熟悉的店門口——Rachel-Hans,一個慠潔清雅的臉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怎麼了?”宋茜發現了哥哥的異樣,隨着他的凝固的視線望去,疑惑地問道:“哥,你知道這家店?”
“啊?”宋謙心慌地一開眼神,緊張地回道:“進去過兩次……”
“哼!你又看上人家大明星了吧?死心吧,人家結婚了!”宋茜揪着嘴角,左手扯過哥哥的耳朵,一臉憤然,剛誇完你,你就無法無天了?
“是啊,她結婚了……”宋謙渾然不覺得疼痛,下意識的喃喃自語,突然,他轉過頭望着妹妹的臉愕然道:“你說韓彩英是大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