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竹是在吃晚飯的時候纔回來的,而這個時候林若婷正出門去拿飯,程玥姬則在帳中看着自己的可憐小手。
“你回來了啊。”一看到雲竹回來程玥姬立馬把視線從手上移開,一臉微笑的走到雲竹身前,模樣奉承道:“怎麼樣啊,累不累啊,餓不餓啊,若婷已經去拿飯吃了,我們等等就可以了。”
“你一直都是如此嗎?”
“啊?”面對這突然慎重的問句程玥姬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可對方顯然也沒有想要給她機會等待,一把抓過她的小手就往帳外走去。
帳中的所有士兵兄弟都已經習慣了這帳中突然多出的三個人了,所以在看到程玥姬和雲竹走來的時候也沒有多去關注,該做什麼便就繼續做着什麼事。
被拉的那人倒是有些不解和困惑,看着身前那個拉着她直往前走不說一言的人有些茫然的想要發問,可看着他的模樣又只能閉緊嘴巴什麼話都沒說出來,人家這個仗勢一看就不是想要你主動發問的,所以該閉嘴吧的時候還是閉緊了的好。
許久後,雲竹終於停了下來。停下的地方是一處河邊,自然不是上次程玥姬與林若婷洗衣服的河邊,而是還要在上面一些的地方,此處有枯樹,有河流,還有石子,以及晚間的微風。
“我能和你說一些事嗎?”等了好半會兒的時間雲竹才蹲下身子看着她說道。
程玥姬怔了怔,隨即走到他的身旁處,“自是可以,你想說什麼便就說什麼,我能夠聽得明白。”
雲竹這個人起初與她並沒有什麼不同,可鬼剎與她問了那些問題之後她開始有所疑問,雖是對他一如既往,心中終究是藏了些探尋,如今聽着雲竹如此說話,她自是樂意去聽。
“我是個孤兒,前面十年好像一直都是渾渾噩噩的被人欺負,以乞討爲生,直到有一日,他在一堆人的拳打腳踢中救了我,他把我帶回去,叫人給我買新衣服穿,還幫我開了一家倌子。”
聽起來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唯一能說的就是鬼剎此人的心地善良。
“他是個很好的人,常常會來我的倌子裡找我,很仔細地問我近況,我以爲,那是因爲他喜歡我。”雲竹自嘲地笑笑,“像我這種沒有身份的人怎麼配得到他的喜歡呢,我真是癡心妄想啊。”
聽得這話程玥姬大抵猜到了是什麼樣的情況,無非是救人的被被救的人喜歡上了,這種情感比男女之間更加複雜。所以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去安慰這個看起來傷感無比的人。
唯一能做的就是輕輕拍着他的脊背道:“沒事了,以後會更好。”
“是啊,以後會更好。”雲竹擦了擦眼角,擡頭看向她,笑道:“我一直不喜歡你,雖然你是個女人而我是個男人,可我總覺得你會搶走我的人,所以我很討厭你。”
“什麼?”程玥姬聽得莫名,什麼叫她會搶走他的人,他的那件事分明與她無關吶。
“沒什麼。”話音落下,雲竹聳肩笑笑,“現下就是有些想要感謝你,感謝你願意聽我嘮嗑。”緊接着不好意思吐話道:“很抱歉沒有幫你爭取回洗衣服的地方,明日你還是要去劈柴。”
“無所謂無所謂,反正都是鍛鍊體力的活。”程玥姬很是瀟灑地擺手說道。
然而第二日去的時候還是苦了臉,不過季嬸卻給她佈置了別的任務。
臨近冬日配到燒火的活不能不說是一件爽差事,再一天後林若婷也換到了燒火的地方,接下來便就是一直燒火的日子了。
軍營好像就此安穩了下來,沒有什麼兩軍對壘,也沒有那時候的嚴肅氛圍,一切都安逸的像是在城中過日子。據季嬸所說是因爲沒人再來犯了,估計又是到了一年一度的悠閒時光。
軍隊所守着的這處是北耀國的南邊邊境之所,每年都會有人大膽的來犯境,被打回去一個月後便就到了可以放鬆的時間,而這個時間一到軍隊就會退回到十里外的邊城中。
這一天,就是等待已久的回城時間,程玥姬和林若婷早早的就起來等待,等了一個時辰後終於有人來收了帳子,然後她們就在外面等。
可副將雷芃過來說:“你們是最後一波走的人。”
這最後一波就是迎着夕陽走。
心中的興致勃勃立馬就蔫兒了下去,程玥姬委屈道:“一定要最後走嗎?”
雷芃不好意思笑笑,“將軍之令。”
也就是說這走路什麼的是必須的,如果不走的話就要被打,然而走的話還要迎着夕陽,迎着最美的落日,從早間等到傍晚是一段很長的時間,可他們沒有拒絕的權力,他們唯有微笑等待。
程玥姬在等待的過程中親切的問候了鬼剎幾百遍,再問候到嘴巴都開始乾啞時候終於是等到了一抹夕陽的光。得到雷芃說的走時,三人一陣歡呼。
經過半個時辰的‘長途跋涉’一行人終於是踏上了堅硬的石板路,城中本該圍着一羣迎接的人,然而因爲這一波是最後一波,故而只能自己跟隨前方的人走到該歇息的地方就算是完事了。
什麼迎接、什麼送吃的,簡直是妄想啊!而且到城中休息處時夜幕已經來臨,天際黑沉沉的一片好不嚇人。
按照如此的安排下來雲竹本不該再和她們繼續呆在一起,可是雷芃說:“城中房間已經安排滿了,如今就只剩下這一間,只能委屈你們再一起住着,等日後有了空位再讓雲竹搬出去。”
雲竹雖是長的好看一些,但心底裡到底是男人,所以決然地拒絕道:“這樣不好,我現在傷勢已好可以去和那些人住在一起,你把我安排到別處吧,男女住在一起成何體統。”
“你這傷雖是好了大半,但你還是住下來吧,畢竟牀榻什麼的都還是夠的。”程玥姬道,而且雲竹這樣的人出去了也是危險吶,還是與她們住在一起安全些,畢竟前面一個月三人也是一起住的,說到底,都有些習慣了。
林若婷也說:“是啊,雲竹哥哥你就住下吧。”
在二人的勸說下他只好勉爲其難的住了下來。睡覺的地方是專門牀榻的一個邊,但也夠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