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九隻是喜歡和小朋友們在一起的感覺,覺得自己是被需要的。
她還喜歡夥伴們玩耍時候的笑聲,讓她覺得很快樂。
但是這一切,從昨天開始,突然間結束了。
“快看,是囡囡!”突然,一個女生髮現了可憐巴巴看着他們玩耍的小初九。
“真討厭,我媽媽說她剛出生就剋死了小姨,還差點剋死了她媽媽。然後她爸爸媽媽不要她了,把她丟到鄉下。我媽媽說她是不詳人,讓我離她遠點,不然我們也會被她剋死的。”七歲的孩子不懂什麼是不詳人,可他們卻把大人的話學得有板有眼,很逼真。
“剋死是什麼?”
“就是死了唄。我媽說死了就再也不能玩耍,不能吃好吃的,也沒有動畫片看了。”
“真可怕!”
“是啊,好嚇人。我們去那邊玩吧。”其他小鎮的孩子什麼都不懂,只是盲目地跟隨。
其中一個搗蛋的男孩,一邊跑還一邊衝小初九做鬼臉,大聲嘲笑:“囡囡,剋死媽媽的不詳人。”
“囡囡剋死了媽媽!”
“囡囡剋死了媽媽!”其他孩子也跟着起鬨。
“沒有,沒有……”小初九沒有完全聽懂他們的話,但是卻知道他們在說她媽媽不要她了,她媽媽死了,“媽媽沒死,媽媽沒有不要我,媽媽……”
淚水,不受控制地順着她稚嫩的臉頰滾落。
“哪家的孩子,亂說話!”聽到動靜的喬新雲,握着掃帚從院子跑出來。
當她看到哭成淚人一樣的小初九,急得雙眼通紅,揮舞着掃帚“突突突”地敲打地面:“都給我走,再亂說話小心我把你們帶到老師那裡,挨個打手板。”
“喬姐,小孩子吵鬧,大人摻合什麼。”吵鬧聲引來了附近的鄰居,被斥喝的孩子家長忍不住站出來維護自己的孩子。
“就是,你一個外來的,猖狂什麼?”潑辣的家長,站出來擺出掐架的姿勢。
喬新雲氣得滿臉通紅:“你,你們也太欺負人了。是哪個嚼舌根的亂講話,我們囡囡的媽媽活得好好的,怎麼就死了?還有囡囡媽媽怎麼不要她了?誰再敢背後亂講話,信不信我去告訴鎮長,把你們都抓起來,告你們誹謗罪!”
十五年前,小鎮的人還不懂什麼是誹謗罪,但是卻本能的忌諱犯罪。
“小兔崽子,沒事成天到晚給我惹事。如果真的那啥罪了,你以後也是沒媽的孩子了。”感到害怕,家長們斥責着孩子。
幾個膽小的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
家長們挨個抱起自己的孩子,一邊罵一邊走遠了。沒有熱鬧,圍觀的人羣慢慢散了。
“媽媽……”小初九眼巴巴看着夥伴們被自己的媽媽抱走,淚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滾落。
她好羨慕小夥伴們。
哪怕每天都要被媽媽罵,還要被媽媽打手板,她也想在媽媽的身邊。
困了累了,可以窩在媽媽的懷抱裡。笑了開心了,可以和媽媽一起分享……
小初九記不清自己爲什麼跑出去,當她注意到的時候,已經跑到了後山的紫藤花下面,縮成一團,無助地顫抖。
“媽媽,媽媽不要我了……”小初九想念着遠在城裡的爸爸媽媽,滿腹的傷心和絕望。
“呀,是誰在哭呢,像小老鼠一樣!”突然,從附近響起一個很好聽的聲音。
小初九嚇得停止哭泣,好奇地擡起頭。
頭頂上,一個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褲的大男孩,坐在紫藤花頂上的藤幹上,笑嘻嘻地正朝下張望。
他就是開朗樂觀的小顧言。
小顧言看到小初九的時候,眼睛笑彎成了月牙:“小妹妹,你爲什麼哭啊?”
“我,我想媽媽了。”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陌生的人,小初九一點也沒有感到害怕。
她呆呆地看着笑容燦爛的小顧言,從樹頂灑下的陽光透過紫藤花樹的枝葉落在小顧言的身上,從下面看上去他好像是鍍了金光,長了翅膀的天使。
小顧言身形利落地從樹上跳下來,站在小初九身前。
然後他伸手颳了刮她的臉,羞羞:“真是愛哭鼻子的小不點。”
“我纔不愛哭鼻子,我纔不是小不點……”或許是小顧言手心的溫度讓她覺得溫暖,也或許是從來沒有人這樣和她親近過,小初九鼻尖一酸,淚再次落下來。
她越哭越兇,眼睛紅了一圈。
“呀,別哭啊,我沒有欺負你啦!”小顧言急得原地直轉圈,越哄小初九哭得越厲害。
他着急地撓了撓耳朵,突然想起口袋裡還有一些媽媽給他做的零食。
“我請你吃胡蘿蔔幹好不好,你答應我啊,不要哭了!”小顧言將口袋裡鼓鼓的一袋零食拿出來,這是他一星期的零食呢。
有點捨不得呢。
不過他看了看小初九被淚水染花了變得髒兮兮的小臉蛋,立刻大方地全給了小初九。
“這是什麼呀?”小初九終於止住了淚水,好奇地巴巴望着小顧言。
“是烘乾的胡蘿蔔幹,我媽媽做的,可好吃了。”小顧言從乾淨的袋子裡拿出一個,送到小初九的嘴邊。
小初九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眼睛瞬間就變完成了月牙。
“真好吃!甜甜脆脆的。”她很開心,臉上終於浮現小女孩應該有的燦爛笑容。
“喜歡就多吃點。”小顧言也笑,他個子高高的,陽光將他的身影映照在地上,把小初九整個覆蓋。
“嗯。”小初九仰頭看着他,很開心很開心。
“吃了好吃的零食,要答應我,以後不可以再哭了。”小顧言輕輕揉了揉小初九的腦袋,發現她的黑髮很柔很軟,像是媽媽的手,“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那怎麼樣才能解決問題呢?”小初九懵懂地問。
“要變得堅強哦。我媽媽說過,只有堅強的人,才能看到最後的彩虹。那些害怕風雨的,就和在暴風雨中垂下頭的花朵一樣,等彩虹出現了,它們已經枯萎死去。而那些不屈服的花朵,最終纔在彩虹下綻放。”小顧言努力模仿他媽媽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