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提出這個刁鑽問題的記者一定是不懷好意,有意要給陸祁昊難堪。
圍在周邊的記者們,有幾個突然噤了聲。按說憑着他們專業的一雙眼睛,應該不難看得出孫筱筱在別處的曝光度,只是現在身在陸宅,縱使是心裡有疑問,也不好意思提出來問罷了,只是眼前身旁這個下頜微留着鬍鬚茬子,皮膚黝黑的舉着“每日時報”話筒的這位記者,不想竟如此膽大,倒成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了。
孫筱筱也不是傻子,她自然是看得出眼前這個人的不懷好意。只是,她自己心裡也很清楚。陸祁昊那日給她的那張報紙上,雖未指名道姓了直接說破了自己的身份,然而如果今天這件事傳出去了,那自己被大衆認出來,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當然聽說過了。”
陸祁昊輕鬆異常的口氣,突然從孫筱筱身後傳來,着實讓孫筱筱大大吃了一驚。想來身後這個喜歡打馬虎眼的陸祁昊,遇到這種事,應該當作沒有聽見或是堅持無可奉告言論才符合他的做派,怎麼今日回答地竟是如此流利?
聽聞至此,孫筱筱不免回頭,斜過眼睛打量起他來。
陸祁昊眼神與孫筱筱對上,也不躲閃,只打趣似的緊緊眯着眼睛,朝他笑着,那笑意雖然看似溫暖,但孫筱筱卻是愈發覺得背後森森得直髮怵。
“我與徐士勳雖說在生意場上是棋逢對手,但私下裡,我們也算是有些交集。”
言畢,陸祁昊大手一伸,直接便霸道地一把把孫筱筱攬進了懷裡。
“那敢問陸董事長,對於貴夫人與徐先生一同出入酒店這件事,有什麼看法呢?”
那位“每日時報”的記者依舊是不依不饒,他的提問,言下之意已然很明顯,問的便是陸祁昊對於自己老婆紅杏出牆,還被人間接利用這件事,可有自己的看法?
在外人看來,孫筱筱這次早就已經進入一個退無可退的境地。哪怕自己和那徐士勳再無瓜葛,看在世人眼裡,陸祁昊這頂頭上的綠帽子也還是戴定了的。
孫筱筱緊張地將兩隻手合在了一起,不自覺下意識地揉捏了起來,心裡自然也是亂了分寸,一時間無言以對。
“寶貝,那日的事情,你應該還記得吧。”
兩個肩膀上瞬間吃力,孫筱筱只覺得自己的身子,硬是直直被陸祁昊掰了過去,雙眼則強迫着與他四目相對。
陸祁昊的眼睛深邃而迷離,似有一道魔力,直直卻像是勾走了孫筱筱的魂魄,令她只得傻站在那裡連連點頭。
“乖,怎麼咱們夫妻間一句玩笑話,竟是惹得大家比咱們還上心。當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啊……”
說到最後幾個字,陸祁昊則是轉過頭,朝那“每日時報”的記者,狠狠剜了一眼,瞬間,卻又回覆到了正常神色。
“各位,實不相瞞,那日我和筱筱確實因爲一些
小事發生了口角。筱筱也一時氣不過,離家出走了。”
天啊!孫筱筱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朝陸祁昊目不轉睛地望去,滿眼裡竟是無聲地抗議。這個陸祁昊編故事的本事也未免太誇張了一些!
“離家出走了?難道陸夫人後面去找了徐先生尋求慰藉?”
聲音雖小,口氣雖隨意,但在所有人都安靜地伸長了脖子,等待着陸祁昊說下去的環境裡,那位“每日時報”記者的自言自語,還是引起了周圍不少人的注意,甚至有些記者聽聞他的言語,也都捂着嘴偷笑起來。
陸祁昊不動神色,目光從他那張黝黑的面龐上一掃而過,繼而微微笑了笑,繼續說了下去。
“後來,筱筱是怎麼遇上徐先生的,這我倒也是不知道,不如這件事,便由筱筱自己來說說如何呀?”
好個陸祁昊!竟是說來說去,最後倒還是把皮球踢回給了自己!孫筱筱心底暗自連連叫着不好!
臺下有幾位記者早已經按捺不住,鼻尖不啻之聲,早已毫不掩飾地從人羣中傳了出來。繼而,衆人的目光還是最終落在了孫筱筱的身上。看來,那日三人間糾纏不清的疑雲,也只有從孫筱筱這裡才能夠知曉答案了吧。
“那……那日……”
孫筱筱吞吞吐吐,支支吾吾,這樣的場景她哪裡應付得來,看着那陸祁昊似乎並沒有想要幫襯的半點意思,孫筱筱只得硬着頭皮勉強說了下去。
“那日我確實是在公司附近和徐士勳先生偶遇,碰巧當時夜也已經深了,徐先生見我孤身一人,便問我要去哪裡……我便告訴了他目的地……他也只是順道載車送我過去……於是便有了後面的照片……然而我和徐先生之間是清白的……我們什麼都沒有……都是那些……”
未及孫筱筱言畢,陸祁昊卻直接打斷了她尚未說完的話語,直接插嘴了進來。
“也都怪我不好。當日我派去接你的司機到了公司門口,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你,回到酒店我才發現你已經回去了,我這才心裡一顆石頭落了地。”
言畢,陸祁昊向一旁使個眼色,早就已經守在一旁等候多時的張伯,立刻一個箭步上前,有默契地站到了兩人中間。
“那可不是麼,當日陸先生特地派我去公司接夫人回酒店,說是距離公司最近的也就是那家假日酒店了,未免夫人舟車勞頓,就歇息在那裡,可誰在我到了公司門口卻是一陣好找,半天見不到夫人人影,最後還是先生給我打電話叫我回去,說是酒店那裡來消息說夫人自己已經過去辦入住了。”
眼前陸祁昊與那張伯兩人一唱一和,別說是周遭圍繞在一邊完全是局外人的記者們,便是身處其中的孫筱筱也越發看不明白這二人到底葫蘆裡在賣什麼藥。這個張伯,孫筱筱今日卻是頭一次見面,而他卻可以說謊說得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孫筱筱突然覺得今日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似
乎不太尋常。
“這位先生,你方纔說直到酒店那裡來消息你才知道陸夫人回了酒店,請問你口中所說的酒店,是不是當晚陸夫人與徐先生入住的那個假日酒店?”
“這位記者先生,東西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講。咱們陸夫人所入住的酒店確實是黑米藝社附近的那個假日酒店,可並非和徐士勳先生同住,剛纔你也已經聽我們夫人說了,徐士勳先生最多不過是送她一程而已。”
“假日酒店主動給陸先生髮消息通知說陸夫人入住了自己的酒店?陸夫人此前又從未曝光過自己的身份,想來,除非是陸夫人自己主動要求,否則,酒店那裡的人又是哪裡來的電話聯繫的陸先生?”
眼前這個“每日時報”的記者依舊是窮追猛打,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孫筱筱不由覺得他的提問一個個完全都是直插要害,感覺全部都是直接衝着她而來的。
“這樣的提問,我不得不說,應該是記者朋友你孤陋寡聞呢?還是我陸祁昊保密工作做的好呢?”
陸祁昊莞爾一笑,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像是等着他這個問題已經等了很久。
“實不相瞞,黑米藝社旁邊的那個假日酒店,本就是我們皇冠集團的產業,前臺工作人員會有我的個人信息,想來應該也不奇怪吧?”
陸祁昊故意拖長了語調,昂着頭,挑眉朝那提問的記者驀然望去,眼底裡滿是挑釁與嘲諷。
衆人譁然,頓時猶如炸開了鍋一般,彼此間交頭接耳,一個個長大了嘴巴,眼睛瞪得猶如銅鈴一般。
“可是此前並未聽說過陸氏的皇冠集團裡有假日酒店這一產業……”
“怎麼?記者先生不信?是不是陸某要把這營業執照拿來給你仔細看一看這上面法人的名字,記者先生你才肯罷休?”
“這……”
面對他依舊是不肯罷休的糾纏,陸祁昊倒是顯得更加淡定矜持,收放自如起來,忍不住竟也和他開起玩笑來。而那記者,事已至此,便也不好再深究下去。一方面,既然假日酒店是陸祁昊的財產,那孫筱筱即便是再笨再飢不擇食,也沒有道理把情人帶到自己丈夫開的酒店裡去開房。另一方面,陸祁昊的這一言論本就是挖好了陷阱等着他往下跳,縱使他再不甘心,如此明顯的有備而來,他也不適合非要上去硬碰硬。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了,各位都先回去吧,難得假日,我也想好好陪陪我家夫人。”
言畢,陸祁昊伸手摸了摸孫筱筱的腦袋,睨一眼身邊張伯,張伯會意,即刻開始對一衆記者們下逐客令。
陸祁昊毫無徵兆地牽起孫筱筱的手掌,硬是將她拖進了車子裡。
車裡,剛關上車門的瞬間,孫筱筱的手便突然被陸祁昊狠狠甩過一旁。原本他臉上滿懷寵溺的笑意,也在他放手的瞬間,立刻轉變成了深深地厭惡與鄙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