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遙風停下了腳步,拍了拍陸寒筱的肩,“你先過去吧,我還要回去收拾行李。”
說到收拾行李,陸寒筱擡目朝陸遙風身上的襯衣看去,已經洗的有些變形,衣領上洗的次數多了,泛着一層毛邊,也不知道是不是衣袖有些短,陸遙風捲起了兩層,露出小麥色的肌膚,他的胳膊稍微朝上一揚,衣袖滑上去一些,裡面的肌膚又是白皙,應當是他的衣袖卷習慣了,總是露出這小半截的臂,連那白皙的肌膚都曬得變了色。
陸寒筱的心一下子堵得難受,她抓住了陸遙風的胳膊,眼中熱意漫延,連聲音都有些哽咽,“三哥,下午我早點回去,我們去逛賣場,幫你去買兩套衣服。”
她昨天才得了老太太兩萬塊錢,足夠給陸遙風買衣服了。他穿的衣服都不貴,他自己定然也是有錢的,只是,他到底只是一個十六歲的男孩子,在別的父母的眼裡,不知道嬌貴成什麼樣,他哪裡懂得自己給自己張羅。
他的衣服,要麼舊了,要麼短了。他還在長身體的時候。
陸遙風何等玲瓏的人,一看陸寒筱這般模樣,心疼得無以復加的樣子,陸遙風也有些不好受了,他忍了心頭的感受,笑着道:“心疼三哥了?傻丫頭,三哥暫時不需要買衣服,這次去英國,會參加訓練,不管買多好的衣服,都比不上訓練服,買了也是多餘。”
“可你不能一直穿訓練服,路上來去,還有空閒時間和別人一起出去逛,總要穿便裝的。”陸寒筱說這話,望着他的時候,眼中一汪秋水,水潤的色清瑩,如碎鑽一般,閃閃亮亮,映照出無數個陸遙風來。
“這一次在裡面呆兩個月也是一項考覈項目。聽話,去上課,等三哥回來,我們一起去買衣服?”陸遙風朝前望了一眼,他們這邊的動靜已經引得越發多的同學在關注了,他不想因此而惹得老師對陸寒筱不滿。
陸寒筱深吸一口氣,又吸了吸鼻子,她捉起陸遙風的手在臉上蓋了蓋,把眼中漫出來的淚擦在了陸遙風的手上,便不再理他,轉身朝班上的同學那方跑了過去。
陸寒筱向體育老師銷了假,跟着同學們一起上課,陸遙風則在旁邊站了片刻,見陸寒筱斂了情緒,整個人平靜了下來,這才轉身離開。
他到底心裡不舒服,他自己穿什麼他並不在乎。他的確只有十六歲,因爲有抱負,他並沒有把這些看得太重。他不是沒有錢,如陸寒筱想的那般,他不可能成日裡自己跑去給自己買衣服,置行頭。但他不能因爲自己,讓陸寒筱心裡爲他委屈。
陸寒筱已經懂事,會心疼人了,他便不能讓陸寒筱心疼他而難受。看着她難受,他這做哥哥的比她難受百倍。
他出了校門,打了個車,便往陸一鳴的公司去。他並沒有騙陸寒筱,他的確與陸一鳴約好了要和他談。他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就直接離開,把陸寒筱一個人留在這個處處不安分的家裡?
他直接去了陸一鳴的辦公室,在門口的時候,他敲了敲門,等門從裡往外打開,站在門口的是個年輕的女子,穿一身包臀的短裙,小西服樣的套裝,衣服上有些褶皺,眼裡含着兩汪春水,臉上飛起酡紅。
這是陸一鳴的秘書,陸一鳴坐在辦公桌的後面,此時已經起身,裝模作樣地牽了牽身上的衣服,掩飾了一些囧樣,很平和地和陸遙風打招呼,“你來了?”
他說完,朝秘書點了點頭,“去倒兩杯茶來。”
房間裡還有一些奇怪的味道,陸遙風裝作不知,他對這妖精般的女秘書視而不見,走過去在窗前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旁邊是個矮架,放了一盆用水養着的發財樹。陸遙風擡手牽了牽葉子,“這是誰養在這的?想不破財,就把它搬走,弄一盆仙人掌放在這。”
陸遙風懂風水,他因爲年幼的緣故,做人行事一向低調,別人不知道,陸一鳴卻是知道的。他本不信這些,但因爲從前沈竹清信,且懂得的不少,在沈竹清的指點下,很給他帶了些財運來,再加上,這些年,陸家勢大之後,與陸一鳴打交道的人層次也高了,這些人竟然個個都信些風水命數,陸一鳴也不由得不信。
他此時聽了陸遙風這麼一說,嚇得冷汗一冒,擡眸去看那秘書時,眼色就有些不好了。他這辦公室,當年也是請了人來看的,那人早就囑咐過他,不要隨意改這裡面的佈置格局,他也是聽在了心裡的,只是年數多了,就不那麼在意了。
那年輕的秘書,水蛇腰般地朝前扭,聽了陸遙風的話,也是一愣,停在門口不動,見陸一鳴不善的眼神看過來,嚇得魂飛魄散,顧不上踩了七寸高的高跟鞋,在原地一個旋轉,回身來就抱了那棵發財樹離開了。
矮架子上原本是擺着一盆仙人掌,聽說是前任秘書留下來的,據說前任秘書本是陸總養在外頭的人,陸總的元配過世之後,就二/奶轉正了。說的這前任秘書,不是別人,正是高玉鳳。
同樣,身爲陸一鳴身邊的女人,這年輕的女秘書如今的身份與當年的高玉鳳沒什麼不同。有同病相憐,也有同命相妒,正是因爲對高玉鳳的羨慕嫉妒恨,這年輕的女秘書纔會對高玉鳳留下來的東西百般看不順眼,連一盆仙人掌也不容。
沒想到出了錯,女秘書有些後悔,有些煩躁,卻不敢怨恨,她認識陸遙風,是陸一鳴的長子,聽說和高玉鳳不和。
這女秘書在陸一鳴身邊多年了,又很是哄得陸一鳴開心,豈是沒有眼力勁的人?她拿出全身解數泡了兩杯茶,再次端進去的時候,就聽到陸遙風在說,“……爸爸你也不必太過在意,一盆仙人掌而已,雖然有些影響,但您現在運勢極強,也不會太受影響,我看這秘書的命相,有助您運勢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