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下心頭的怒氣，林霖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保持着平靜，她勾了勾脣，“秋總這話是怎麼說的，我聽不懂。”
“你聽不懂就沒人聽得懂了！”秋瑾伊像是好不容易抓住了她的把柄似的，十分激動。
她的興奮和林霖的平靜如水放在一個畫面中，就難免讓周圍的員工們議論紛紛，也算是貧乏生活中的一點樂趣。
很明顯，林霖並不想成爲這個樂趣。
她努力彎起了嘴角，眼角劃過一絲狠厲，“秋總，您今天來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公司好像沒有規定說您可以管員工的私事吧。”
只見她目光灼灼，目不轉睛的盯着秋瑾伊的臉看。
而程遇聽見林霖沒有拒絕自己的好意之後，明顯鬆了一口氣，盯着秋瑾伊的眼神也發生了顯著的變化。
作爲這些人裡面最瞭解秋瑾伊的人，程遇的存在明顯是一個威脅。
雙方對峙了良久，就在大家都以爲有一場戰爭要爆發的時候，秋瑾伊卻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只是出於朋友的關心而已，你不喜歡那我就不問咯，”說完，她聳了聳肩，自顧自的向前走去。
林霖長舒一口氣，給了程遇一個感激的眼神，這纔跟了上去。
好在秋瑾伊沒有找到其他的槽點，訕訕的離開了公司，林霖也算是完成了一樁任務，癱倒在沙發上。
本以爲這下子終於天下太平了，可茶水間外傳來的聲音，讓林霖瞬間不淡定了。
“哎，那個程遇，我還以爲會是什麼來頭，原來是靠裙帶關係進來的！”
“你說他們倆怎麼這麼能裝啊，平時我們可什麼都沒看出來！”
“人家能讓你看到嗎？肯定是偷偷在辦公室裡......”
接下來的話不堪入耳，林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她就知道，謠言是不會因爲秋瑾伊的離開而停止的。
和自己的前男友傳緋聞，這也是聞所未聞了吧。
想着想着，林霖卻是突然笑了，她深吸一口氣，索性一把推開茶水間的門，狀似無意的從那三個女人身邊走過。
她沒有回頭，因爲她知道自己的身後鴉雀無聲。
一路強撐着走到了地下車庫，林霖雙手交疊在一起，緊緊按住了全身戰慄的自己，後視鏡裡是一張驚恐的臉。
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在一瞬間冒了出來，她死死的咬住嘴脣，好讓自己嚥下那些委屈。
......
熱氣蒸騰的火鍋店裡，林楊和杜意生還有程遇相對而坐。
“敢問你在哪裡高就？”程遇客客氣氣的問道，語氣友好而溫厚，他給林楊倒了一杯蕎麥茶，輕輕推到他面前。
林楊低頭看了一眼，道了聲謝謝，棱角分明的側臉此刻被一層柔和的光暈籠罩起來，他在熱氣中笑得開懷。
“聚世，你呢？”對於陌生的人，他說話一向是言簡意賅。
只是林楊能夠感受到杜意生一直往自己這邊看，弄得他有點手足無措，奇怪的氣氛讓他坐立難安。
杜意生並不說話，可一旦她盯着哪裡看，就不會回神。
“寶貝，你怎麼不跟同學說話？”程遇用筷子擋住了杜意生的，笑道。
他的笑容裡盡是杜意生從未見過的情緒，她禁不住嚥了咽口水，扯開嘴角，“你們聊不就行了嗎？”
“那什麼，我男朋友也在聚世工作，是吧？”杜意生說完以後茫然的看向程遇。
程遇一愣，他本不打算說出來的，這麼一來也只好承認，“是啊，不過我們應該不是一個部門的，所以從來沒遇見過。”
林楊也微微怔了怔，點點頭不再說話，只顧着低頭下菜。
花椒的味道充斥着每個人的鼻尖，一向活潑好動的杜意生今天看起來也格外安靜，程遇心中的醋意越來越深厚。
“咱們別這麼拘束，有什麼說什麼就好了，該不會是我的存在打擾了你們敘舊吧？”程遇哈哈大笑起來。
杜意生心中隨即咯噔了一聲，手下筷子也是一顫，剛剛到手的肥牛肉再次掉進了滾燙的鍋裡。
“你胡說什麼呢......”她給了程遇一個嗔怪的眼神，定了定心神，這才放下筷子。
她像是鼓起勇氣一般對林楊說道，“好久沒聯繫過了，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語中的曖昧氣息是程遇不願意面對的，他只好端起茶抿了一口，這才讓心中稍稍平靜了一些。
“挺好的呀，我畢業沒多久就找到了稱心的工作，現在只想好好努力......”林楊喋喋不休起來。
杜意生露出了無奈的表情，“我是說，你現在有沒有女朋友？”
終於問到重點了，程遇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顫了顫，怒火就快從眸中噴出來了，他默默垂眸。
“目前還沒有呢，我覺得先立業後成家比較重要，”林楊眨眨眼，笑得意味不明。
話題再次戛然而止，程遇觀察到，杜意生的雙腳在慢慢摩擦，她看起來十分緊張，於是夾了一片羊肉放在杜意生的碗裡。
她微微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程遇的意思。
一頓飯吃得無比尷尬，而林楊卻始終處於被動的狀態。
等到要離開的時候，程遇依舊緊緊摟着杜意生的肩膀，眼底不冷不熱波瀾不驚，“那就下次再約了。”
沒有問出更多有用的信息，程遇顯得有些失望，可杜意生的反應更是讓他心寒。
林楊的背影消失在餐廳門口，程遇和杜意生也慢慢散着步往住所的方向走，一路無話，兩人的心裡卻都是波濤洶涌。
“他對你來說很重要吧？”剛一進門，程遇便開口問道。
杜意生正在換鞋，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她低垂着眼眸，讓長髮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是我的初戀。”
彼時，兩人都還只是懵懂的少男少女，小女孩的心思慢慢滋長，情愫暗生，而這些，林楊並不知道。
“暗戀也算初戀？”程遇聽完，笑了起來。
他看得透徹，自然明白杜意生幾度欲言又止代表着什麼，但那畢竟都是過去了，“只要你現在不喜歡他就行了。”
“現在也喜歡。”誰料到，杜意生突然擡眸堅定的說道。
一句話讓程遇目瞪口呆，兩人四目相對，心中皆是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