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生不久,我患上了嚴重的產後抑鬱症,頭髮大把大把的掉,整夜整夜的失眠,無數次在夜裡抱着你的時候迷迷糊糊就向陽臺走去,秦淮攔住了我幾次,又不敢去找心理醫生,只能整夜整夜的守着我,他一守着我,原本好不容易有些出路的事業便又重重的跌入了谷底。”
葉清柳說到這兒便沒有繼續說下去,客廳內重新恢復了令人窒息的安靜。
秦央央全程聽的認真,像是隨着葉清柳的話真的將自己代入當時的情境去體驗了一次,思緒複雜難以掙脫,“所以……你就將我丟掉了?”
秦央央這個時候心底突然泛起了一個自欺欺人的想法,既然葉清柳當年患了嚴重的產後抑鬱症,那麼她丟棄自己的時候,是不是因爲疾病作祟,而不是她的本身意識決定的。
這個想法,讓秦央央的呼吸都下意識的秉住,小心翼翼的等着葉清柳的答案。
“不是,不是因爲疾病。”
葉清柳不過略作猶豫了一秒便搖頭否認,儘管她知道自己這麼說會徹底的將秦央央推離自己的世界之外,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她已經不想再去撒謊隱瞞了。
她被李昂捆綁壓抑了十年,如今既然能夠說出真相,她不想再去騙什麼。
傷口被扒開一寸也是扒,被全部剖開也是剖。
既然要痛,索性痛個徹底,從此大可將自己從枷鎖中解脫出來。
“我是在一個午後將你丟掉的,那時候秦淮晚上盯我盯的緊,因爲我總是容易在晚上想不開,我到現在還記得他那天出門買菜回來發現你丟了眼睛通紅張着嘴用手指指着我一副想要將我扒皮拆骨的憤恨模樣,拎着行李便回了葉家。”
“你難道沒有跟對方說,你將小孩丟棄在什麼地方了嗎?”
即便大神一直告誡自己不能對小姑娘的長輩太過不敬,但是到了這兒時候,說話的語氣依舊帶了些指責的意味,連‘您’都被下意識的摒棄不想去用,看着葉清柳的眼神帶着咄咄鋒芒。
“沒有,我當時猶豫了一瞬,”葉清柳後來的許多年午夜夢迴間都無數次後悔過當初爲什麼沒有告訴秦淮丟棄秦央央的地方。
在那個她不成熟的年齡,她若是真的想走,秦淮一定不會攔着她,會獨自好好的撫養秦央央長大。
可她偏偏就那麼做了,她的潛意識裡認爲秦央央是她人生的污點,是她人生道路上難以跨越的一個心理障礙。
所以在當年秦淮紅着眼睛問她地點的時候,她隨意的扯了個謊,然後在秦淮出門尋找的時候拎着箱子倉皇落魄的回了葉家。
大神只覺得自己的心臟一抽一抽的疼,甚至有些後悔爲何要將小姑娘帶來面對這血淋淋的事實,他有些惶恐的去握秦央央的手,卻發現小姑娘先他一步抱住了他的手臂,將她靠在他的肩上,閉了閉眼一副疲憊的模樣,語氣輕飄飄的,“大神,我們回家吧,我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