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快，媽，醋。”
蘇翼臉色一邊，放下筷子扶住了她，回頭着急命令道。
“啊？來了。”
張華美見狀，不敢怠慢，快速的拿過了醋。
顧小美接過來，咕咚咕咚一陣喝下去，依然感到喉嚨裡火辣辣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卡着。
“是感覺，過一會兒就沒事了，你仔細感覺一下，看到底有沒有下去？”蘇翼拍打着她的背，一臉緊張。
一旁，張華美也擔憂的看着她，“是啊，怎麼能讓魚刺給卡着呢？”
言外之意，沒吃過魚嗎？
“沒事了，蘇媽媽，對不起，因爲我讓你們擔心了，還破壞了吃飯的氣氛。”顧小美忍着喉嚨裡的不適，笑着看向所有人，道歉。
蘇爸爸看着她，轉而不悅的看向了張華美，“華美，吃飯的時候不許說話，忘了老爺子的規矩。”
“我只是隨便聊聊，擔心小美拘謹嘛。”張華美被批評，委屈的握住了她的肩，低頭說道，“小美，你說呢？”
“哦，我真的沒事，蘇爸爸，謝謝你。”
顧小美心裡一暖，說不清楚爲什麼，覺得自己有些多餘了。
魚刺風波過去，氣氛一下子沉默下來。
“媽，我想以後等我和小美結婚了，我們就搬出去住，您也知道，我已經買了一套別墅，距離這兒不太遠，來往也方便。”
晚餐結束，水果端上來，蘇翼提出了一直想說的話題。
“什麼？”
張華美似乎聽到了天方夜譚，擡頭看着他，繼而看向了坐在一旁的顧小美，“爲什麼要搬出去住，家裡地方很大，即使再逐漸來三個人也住得下，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怎麼能讓你搬出去住呢，再說了，你一向都需要人來照顧的，你們一起出去，我怎麼放得下心？”
“蘇媽媽，我……”
顧小美沒想到蘇翼這麼早就提出這樣的問題，她突然覺得，張華美以爲一切都是她的主意。
“小美，現在很多年輕人結婚後都搬出去住，我不介意，可是蘇翼不行。”張華美臉色嚴肅下來，斷然說道。
“實際上我沒有考慮那麼長遠，先訂婚再說吧。”
顧小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說下去都是不愉快。
“可你必須得考慮。”
張華美目光灼灼，“你結婚後，會爲了蘇翼放棄自己的事業嗎？”
放棄？
顧小美不由笑了，“蘇媽媽，現代社會女人是要出去工作的，我怎麼能放棄自己的事業？”
奮鬥了這麼多年，拼搏了這麼久，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實現自己的理想，醫學生涯至於結婚，她幹嘛啊？
“是啊，你要工作，就會疏於對蘇翼的照顧，我怎麼能忍心？所以你們要住到家裡來，將來再有兩個孩子，我可以幫着你們帶孩子。”
張華美說得自如，顯然她已經考慮好了一切。
顧小美環顧着寬敞的環境，突然無語了。
似乎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生活的盡頭是什麼樣子。
“媽，你說那麼多幹什麼？我和小美上樓了。”蘇翼不悅，握住她的手，離開了。
樓上，蘇翼的臥室很乾淨，乾淨得讓人如沐春風。
顧小美看着周圍，心中的不快頓時消散了。
她走到窗前，低頭看着窗臺上的一株仙人球，手指輕輕撫摸着，尖利的刺稍稍刺激着手指，她突然有種按下去，讓手指出血的衝動。
也許疼痛一些，會
更加清醒。
“小心，別弄傷了自己。”
陡然，耳旁響起蘇翼緊張的聲音，繼而她的手被握住。
啊？
她一驚，條件反射的想要掙脫，手自然往下，噗的一聲按在了仙人球上，疼痛讓她禁不住驚叫了一聲，收回手的瞬間，啪的一聲，仙人球落在了地上，青花瓷的花盆頓時摔了個粉碎。
事情發生在一瞬間。
等到她明白過來，腳下是一片散落的瓷片悲催的癱瘓在泥土中，一棵開花的仙人球橫躺在地面上，一片狼藉。
“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
她收回了手指，疼痛讓她禁不住抽搐，歉意滋生出來。
丫的，她今天是撞到了倒黴神了嗎？怎麼做什麼事都會出差錯？
“沒事，你的手怎麼樣了？快，讓我看看。”
蘇翼握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坐在了沙發上，看着手指上的幾根刺，心疼的吹了吹氣，“別動，我馬上處理。”
很快，他找來了鑷子，輕輕夾掉了刺，又塗抹上消炎藥，這才鬆了口氣。
“是我不好，不該突然出現在你身邊，嚇着你了。”
“蘇翼，謝謝你。”
沒有責備，沒有嗔怪，只有心疼的目光和溫暖的話語。
顧小美看着他，禁不住感動。
生活中，有這麼一個男人照顧着，真的非常好。
她緩緩靠在了他的懷裡，“蘇翼，以後不管我出了什麼差錯，你都要這麼安慰我，包容我。”
“當然，我愛你，就要包容你的一切。”
面對她主動的投懷送抱，他一陣受寵若驚，摟緊了她，下巴摩挲着她柔嫩的髮絲，“剛剛在樓下，讓你受了不少委屈，我心裡清楚，其實想要爲你說什麼的，只是擔心那樣會讓……”
他輕聲解釋着。
心裡很清楚，他旗幟鮮明的站在她這邊，只會加速父母對她的反感而已。
“我知道，我沒有介意，因爲我，你受傷，我體諒爲人父母的心情。”顧小美攔住了他的話，深吸了口氣，竭力忘掉剛剛的一切。
“蘇翼，我給你們送上來一些茶，你們……”
身後，陡然響起了張華美的聲音。
啊？
顧小美一驚，趕緊坐直了身體，從他的懷裡掙脫了出來，整個臉都紅了。
怎麼可以不敲門就闖進來？難道在軍人世家就可以這麼暢通無阻嗎？
“媽，你怎麼不敲門？”蘇翼也是一驚，起身接過茶，不高興了。
“我爲什麼要敲門？兒子，這是你的房間，而且……”張華美臉上閃過明顯的不悅，目光落在地上碎裂的瓷片上，立刻走了過去，“這是怎麼回事？這棵仙人球可是從新西蘭帶回來的，平時我動一下你都不讓，怎麼成了這樣？這個花盆也價值不菲，竟然這麼跌碎了，太讓人可惜了……”
她說着蹲下來就要收拾。
“媽，你就別管了，待會兒我來收拾就好了，您先出去好嗎？”
蘇翼實在忍不住了，過來攔住了她，一起向外走去。
新西蘭帶回來的仙人球？
顧小美起身走過去，蹲下來看着那棵仙人球，覺得自己真的犯錯了。
讓他被藏獒咬，飯桌上魚刺卡着，再把仙人球給弄壞……
她在蘇家的印象，簡直差到了極點。
“沒關係的。”蘇翼回來，拉起她，一把擁入懷中。
“什麼都比不上你。”
輕柔的話，彷彿溫暖的溪水注入了心中，倍感舒適。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以後我一定會小心的。”她靠在他的胸前，低聲保證着。
臥室內，陷入了淡淡的寧靜，溫馨的燈光灑落下暖暖你的光，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一切似乎恢復了安然。
顧小美的忐忑逐漸釋放出來，情緒恢復了淡然。
“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她猛然驚覺，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看向掛鐘，才發覺已經十點多了。
“不如……好，我送你回去。”蘇翼遲疑了一下，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握住她的手向外走去。
“蘇翼，小美，雷夙來了。”
剛剛穿過走廊，踏上樓梯，樓下就傳來了張華美不安的聲音。
他怎麼追到這兒來了？
顧小美聽着這個名字，腳步踉蹌了一下，牢牢站着一動不動，大腦再次短路了。
他到底要幹什麼？難道要一直這樣糾纏下去嗎？
樓下客廳中，雷夙高大的黑色身影站立在那兒，猶如冷酷的黑夜之神，一臉冷凝。
該死的，這丫頭在這兒已經過去五個小時了，還不離開，難道要在這兒留宿嗎？他是在等不及了。
“夙，你看你，來了也不坐下，好像我對你招待不週似的，我最近沒有怠慢你吧？”張華美故意說道。
“我來找小美的。”
他淡淡說着，算是回答了。
“可是……小美已經答應和蘇翼訂婚了，夙，你這麼晚了找她，好像不合適。”她挑眉說着，看向從樓上走下來的兩人。
“合適不合適是我和她的事情。”
蘇翼聽到腳步聲，也擡頭看過來。
犀利的目光在碰觸到二人握着的手時，閃過冷凝與壓抑。
“夙，我說過，小美和你已經結束了，她不會見你的。”蘇翼不悅，握緊了顧小美的手，聲音清冷。
“你說了不算。”
雷夙脣角勾起一抹不屑，目光始終鎖定在顧小美的臉上，直逼她的眼睛，“我有話要說，有事情要談。”
“她不會和你談的。”
二人走下樓梯，蘇翼往前，明顯把她隔離在了自己身後。
“是啊，夙，你該清楚，女人一旦決定要結束一段感情，都是很絕情的，你就不要再糾纏了，繼續下去，對兩家的名譽都不好，我想明天整個軍區大院都會傳開，你和蘇翼爲了一個女人，竟然再次起戰火，我簡直都受不了了，你知道最近大家看到我都問什麼嗎？聽說你兒子要結婚了，對象是雷家那個媳婦。我……”
張華美接過話頭，一股腦的把自己心裡的不滿發泄了出來。
她最近都不敢出門了，出門感受到的都是各種各樣的目光，大家嘴上客氣了些，可私下裡再談論什麼，她很清楚。
顧小美站在那兒，臉上火辣辣的難受。
是她讓雷家和蘇家都蒙羞了。
“雷夙，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談的，你走吧，不要再糾纏下去，我不會和你談的。”事已至此，過去的，她改變不了，可以後，她不會再見他。
“這件事情是你要的結果，我必須和你說清楚。”雷夙忍不住了，大步走了過去，一把扯開了蘇翼，握住了她的手腕。
疼痛的麻木感從手腕上傳來，顧小美心頭一緊，心裡噗通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跌落了。
“放開她。”
蘇翼凝眉，命令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