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皓淵摸摸自己的下巴,真見鬼,不就是要個電話嘛,還不是跟本人要,自己堂堂一個寧家風流大少怎麼變成慫包了呢?
吃早飯時寧皓淵一直低着頭不敢看餘詩意,索性餘詩意也不說破,倒是莫凌夜冷不丁冒出一句,“對了皓淵,米家那丫頭送你的糖好吃嗎?”
嘶——
寧皓淵倒吸一口涼氣,差點給粥噎到,一個勁兒衝他使眼色。
“幹嘛?你不記得了,昨天回來時那丫頭下車前專門給你的,你還吃人家……”莫凌夜本想說吃豆腐,被寧皓淵桌下的腳狠狠纔在腳背上,雖然面不改色但那疼也不是一般人忍得住的,他瞪了眼寧皓淵,這小子要造反!
餘詩意抿嘴一笑,也不多說,司安翎雖然不明白細節但也大概猜到了幾分,並沒有點破。
“詩意,今天我帶皓淵去見一個人,你在家待着看書吧。”司安翎衝餘詩意微微一笑,“晚上回來一起吃飯。”
“好。”餘詩意點頭。
送走了司安翎,下人收拾了餐廳,莫凌夜只是衝餘詩意點了點頭轉身上樓,看着他的背影,餘詩意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猶豫了下找了個下人來,讓他提前準備了些東西,這才上樓去看書。
約莫到中午一點的時候,餘詩意端着一個盤子,叩響了莫凌夜的房門。
屋內並沒有迴應,但門是虛掩着的,她猶豫了下輕輕推開,卻發現莫凌夜並不在房間內,看着手中的托盤,餘詩意還是轉身關上門進了屋。
這兩天她並沒有放棄給莫凌夜治療味覺,昨晚還打電話給藍帶的同學詢問一些方子,所以今天特意做了幾款茶湯端來給他。
將托盤放在桌上,餘詩意這纔打量起莫凌夜的房間,雖然琉璃嶼三層的客房差別不大,但莫凌夜的房間倒是很整齊,確切的說很多東西莫凌夜都不曾用過,他的生活簡單程度不亞於司安翎。
桌上擺着一個文件袋,下面壓着幾張紙,忽然,一陣風起,文件袋被吹開,幾張紙散落在地。
餘詩意下意識地低頭去撿,但目光落在其中一頁紙上時,臉色瞬間就變了!
那是個視頻截圖,圖上是個穿工裝戴鴨舌帽的男人,雖然截圖的像素很不清晰,但她一眼就認出——圖片中的男人就是那天將自己擄走、下藥、扔進夜總會的人!
餘詩意顫抖着手將紙一張張撿起,一行行瀏覽着上面的信息,從男人的行蹤到他是如何出現在琉璃嶼、如何離開夜總會、離開後去了哪兒……上面清晰地記錄着。
如果循着這記錄,就會知道他最終去了哪兒,也許就會知道他是什麼人?餘詩意心中一動,快速翻到最後一頁,豈料,最關鍵的那頁信息卻不見了?
她忙四下尋找,也許是剛剛被風吹到了其他什麼地方,但是就在這時,樓梯口卻傳來腳步聲。
餘詩意心中一緊,忙不得將文件歸回原位,快速瞥了眼房間,躲到了半掩着的飄窗之後……
瞥見桌上
的托盤,莫凌夜微微一愣,打開看到裡面幾碗黑乎乎的茶湯,不由得蹙眉,這又是那個小女人端來給自己喝的。
他猶豫了下,本想置之不理,但想到她關切的眼神,不知怎的,莫凌夜還是依次端起幾個碗一飲而盡。
叮——
電話聲響,他按下了接聽鍵。
“恩,已經有眉目了,”莫凌夜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不過這件事暫時還是不要告訴司安翎比較好,皓淵已經到了景城,我會照顧他,你們留在軒城也要多加小心。”
飄窗後的餘詩意心下一動,難道他說的眉目就是指自己遇襲那件事?
剛剛健身回來有些熱,莫凌夜脫了T恤來到衣櫃前,準備拿着衣服進去洗澡,忽然出於本能地,他的眼神瞥向了一側,桌上的文件袋雖然看似跟走時無異,但卻上下反置了,換句話說……有人動過文件袋,難道是她?
莫凌夜邁大步來到桌前,一張張翻看那幾張紙,果然,他出去前第一張是扣着放的,眼下卻已經正了過來。
莫凌夜劍眉微微一挑,如果她看到了這些東西,怕是就有麻煩了。
細小的聲音傳入耳中,莫凌夜轉頭望向飄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扯開窗簾,蹲在飄窗上的餘詩意被他逮了個正着!
莫凌夜並沒有說話,黝深的眸子看不出情緒,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餘詩意有些尷尬,“那個……我……我只是給你送茶湯。”
說完她自己也後悔了,送東西至於躲在窗簾後面?
“你都看到了。”莫凌夜掃了眼桌上的文件,又望向她,並沒有閃身讓開,反而大有將她堵在飄窗上的意思。
糟糕!餘詩意心中暗叫不好,瞟了眼身後打開的窗戶,莫凌夜……該不會要殺人滅口吧?
餘詩意的神色輕而易舉地就出賣了她,莫凌夜有些無語,側身示意她下來,“你覺得我會把你從這兒扔下去?”
餘詩意輕咳一聲,似乎自己想得是有點多了,“莫少,我真不是故意的,風吹開了文件,我幫你撿的時候不小心看到的。”
莫凌夜不動聲色,還好自己以防萬一將最後一頁先毀掉了,“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莫少,你知道那人是誰了嗎?他爲什麼要對付司先生?”餘詩意神色緊張了許多,她畢竟擔心司安翎的安危。
莫凌夜垂眸,想不到她第一反應不是擔心她自己或者報仇,反而是司安翎,看來她對司安翎真的是頗有幾分真心。
“有些事,只是剛剛查到,順藤摸瓜需要時間,畢竟我想就算是司安翎也不希望打草驚蛇,如果可以的話,暫時先不必告訴他。”莫凌夜轉過身將文件收入袋中,看來以後要將重要的東西收拾好,要知道以前在莫家可是沒人敢隨便翻看他的東西。
“哦。”餘詩意點頭,她擡頭時卻愣住。
因爲袒露着上身,莫凌夜的後背盡顯無遺,好幾道或深或淺的疤痕清晰可見,有的已經
接近膚色,有的則依然泛白。
察覺到身後的餘詩意沒有說話,莫凌夜轉過身,發現她正盯着自己,“怎麼?”
“你背後……”餘詩意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不該這麼直接地問。
“以前的舊傷。”莫凌夜低頭盯着她,她眼底分明帶着擔憂,這種感覺竟然……也不錯?
餘詩意蹙眉,“可你不是軒城黑道的當家嗎?這些傷卻是刀傷?”
在餘詩意看來,一般情況下是不需要莫凌夜出手的,而且就算是他親自出手應該也是有槍的吧,可那些刀傷是怎麼回事?
莫凌夜嘴角噙着一抹自嘲,“當家也不是一出生就能當家的,總要經過磨鍊。”
“比如?”餘詩意愈發同情他。
莫凌夜拿起牀上的T恤穿上在桌前坐下,餘詩意索性在飄窗上坐下,靜靜地等他說。
“每個莫家的男人小時候都要從最底層鍛鍊起,如果不能憑藉一己之力爬上位,那麼那個位置也坐不穩。”
雖然莫凌夜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但餘詩意分明聽得出他並沒有說的部分,即便是想象,她都不一定能夠知道他到底經歷了多少常人難以想象的磨難。
“你怨恨過嗎?”餘詩意輕聲問他。
“怨恨什麼?出生在莫家?”莫凌夜反問。
“恩,算是吧。”餘詩意點頭,“如果不是這個身份,雖然也許你不能享有對應的榮耀,但也不會從小就揹負如此大的壓力。”
莫凌夜並沒有急着回答,只是歪頭看着她,“所以,你後悔出生在餘家?”
“有時候我時常覺得,如果我不是出生在餘家,也許就不會面對之前的那些事,就不用面對駱晟堇,”餘詩意嘆了口氣,苦笑道,“不過,如果我和爸爸都是尋常人家就好了,這樣我既不會跟他分開,爸爸也不會天天陷入一堆煩心事中,我知道他已經儘量抽時間陪我了,但小時候我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睡覺前見到他。”
忽然,莫凌夜心底最深處莫名地泛起一絲柔軟的暖意,“所以,跟我比起來,你已經很幸運了,別再難過了。”
餘詩意擡頭望向他,感激地衝他微微一笑,眼眶有些泛紅,眼睛閃着晶瑩的光。
莫凌夜扯過紙巾遞給她,“以後如果駱晟堇再欺負你,告訴我。”
“都說兄弟鬩於牆而外御欺辱,你們倆還真是不同。”餘詩意破涕爲笑,“虧他還叫你一聲夜哥呢。”
“這你還真說錯了,莫慧芳雖然名義上是我姑母,但她那支的莫姓沒有能夠擔當莫家的能力,所以在莫家並沒有實際的地位。”莫凌夜聳了聳肩。
餘詩意吐了吐舌頭,看來黑道家族中的事還真不是自己能理解的,她站起身,“莫少,我會再幫你找些東西調理味覺,先不打擾你了。”
“等等。”餘詩意剛要離開,手腕卻被莫凌夜拽住,腕間被他掌中的繭磨得有些疼,她秀眉輕輕蹙了下,“莫少,你等我一會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