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科方面由羅磊帶領技術團隊連夜從天海出發,在凌晨三點多時抵達滬城。
儘管已經到了後半夜,但在滬城白和醫院外,仍舊彙集了大批人,部分媒體,大批民衆,多半是曾經在這裡就醫被侵犯了利益的老百姓,藉着這一次人多勢衆的機會宣泄憤怒。
數輛轎車駛入醫院中,羅磊帶隊下車朝醫院大樓內走去,車上留下了一人,錢慧瑤。
醫院內風聲鶴唳,值班的護士與領導惶恐地望着羅磊這一行滿目嚴肅的人昂首闊步而來。
沒人敢阻攔他們,也沒人敢上前詢問。
羅磊帶着人徑直來到醫院大樓的機房。
整個團隊無需有人發號施令,各司其職忙碌起來。
羅磊在主機電腦前打印出過去一年滬城白和醫院的業務資料,在機房內其他同事則拿出自己帶來的電腦連接上機房數據存儲設備。
羅磊看着手裡的這份資料,是很表面化的數據,包括過去醫院裡何時接待了哪位病人,什麼時間動了手術。
全國白和醫院擁有着統一的醫療資源,一流的專家級醫生團隊天南地北到處飛,服務所有白和醫院,所以,羅磊手上已經有了兩份歷史資料可以對比。
大型複雜手術的日程與醫院資料對比是吻合的。
但這還不夠,呈現在眼前的資料是可以經過主機操作修改的,因爲醫院需要一個彈性空間,譬如有人預定明天來醫院就診或動手術,但因爲事情耽誤,那麼系統記錄方面就要修改一下。
而這個修改的操作記錄,會在數據存儲中心裡留下痕跡。
半個小時後,同事們把數據中心的歷史記錄打印出來交給了羅磊。
厚厚一摞資料僅僅是過去一個月的,羅磊找出關鍵的幾個醫院重要項目對比一番後,給同事們下達了指令,要將過去的記錄全部打印出來。他則抱着總共三份資料走出了醫院。
上車之後,羅磊把資料放在身旁,對衣着正式的錢慧瑤說道:“這裡是滬城白和醫院,專家團隊行程診斷手術,系統操作歷史記錄。三項資料。我粗略對比過。在過去一個月就有三次被篡改的記錄,明顯有患者是突然被加入了專家門診的前列,而正常預約過的患者被調到隊列後方,這從日期上一目瞭然。”
錢慧瑤輕聲一嘆。來之前就有心理準備,可事到臨頭,還是爲這樣的情況發生感到心痛。
貪婪,追根究底,還是一個貪字。
她掏出電話給滬城警方打了過去。然後推門下車走到了醫院大門外面。
在這天幕漆黑的深夜,醫院外反而光線充足,大大小小的媒體在這裡跟蹤報道最新消息。
有些激動的民衆在破口大罵,說宏信集團是吸血鬼,無良商人。
錢慧瑤出現在門外,人們便圍了上來,隨隊而來的安保人員護在她面前與人羣隔開一段距離。
面對吵雜喧鬧的人羣,錢慧瑤雙手一擡示意安靜。
媒體工作人員比較熟悉她,便自覺地不再張口叫喚錢小姐。
有一部分人沉默下來。便影響着其他人,周邊的人全都閉上了嘴巴,靜靜看着錢慧瑤要做什麼。
錢慧瑤認真地開口說道:“此前有公衆舉報滬城白和醫院某些醫師存在以權謀私的不法行爲,經過宏信集團調查取證,已經初步確認此事確鑿無誤!”
譁
她親口承認之後。民衆情緒立刻變得激動。
“你們還有沒有良心?!”
“醫德哪裡去了?”
。。。。。。
錢慧瑤默不作聲面不改色,等別人指責完,甚至有人辱罵得累了,場面纔再一次安靜下來。
“我首先代表宏信集團向公衆與被損害權益的患者道歉。我在此聲明:宏信集團不會姑息任何違法犯罪行爲!我們已經主動向滬城警方報案。並且配合警方調查,宏信集團呼籲曾經在這裡就醫的患者。如果你在就醫過程中遭到索要財物,或是你發現醫院有人以職務之便獲取不正當利益,那麼,請你們去向滬城警方提供更詳細的信息,讓我們一起肅清這些不法之徒!讓我們一同將他們繩之以法!在此之後,宏信集團會補償受害者的損失。”
錢慧瑤說完之後深深鞠了一躬,而後轉身走回醫院。
醫院外面靜悄悄的。
衆人面面相覷,就連見慣了醜聞的媒體都傻了眼。
按照正常人思維,家醜不可外揚,但凡有這種醜事發生,第一選擇必然是掩蓋與否認。
商業危機同樣如此,但這樣做的都是失敗的例子,相反,一個坦誠而向公衆擺出低姿態的企業,往往會在危機之後得到更多的讚譽,因爲從心理上,人們不會認爲這樣的企業是個無賴,是奸猾狡詐,是仗勢欺人!
就在人們出神之際,數輛警車呼嘯而至!
這下,沒有人懷疑錢慧瑤剛纔那番話是虛僞作秀了。
看來,宏信集團要動真格的!
這是要清理門戶啊。
滬城警方之前就有部署,市局局長親自帶隊來查案,錢慧瑤站在醫院大樓前,望着徒步走來的一衆警員。
爲首的自然是市局局長,錢慧瑤迎上他開門見山道:“劉局長您好,這次的犯罪調查,我們宏信集團完全配合,但是,我們有幾點要求,第一,醫院裡的普通職員不宜打擾他們的工作,以維持醫院的正常運作,畢竟這裡還有不少住院的病人。第二,在醫院取證之後,就請迅速離開,涉案人員你們可以傳訊,可以拘留,但只能帶去市局,不能在醫院,減少負面影響,也避免鬧得人心惶惶。第三,實事求是,我們不希望這裡面有任何徇私枉法的事情出現。”
劉局長深沉地點點頭,宏信集團雖然在滬城沒多少根基。但跟官面上的關係,是在狙擊港城財團之前就開始經營的,劉局長這次來辦案,上面不少人都在關注着。
。。。。。。
黎明之時
天海白和醫院。
謝昆峰一夜未眠,他剛剛給幾個主任開了個會。然後安排他們離開天海去接手滬城白和醫院的管理工作。
滬城那邊傳回來的消息。已經迫使那邊醫院必須進行一次管理層人事變動。
這忙碌一夜身心俱疲,謝昆峰家事煩擾不想回家,於是打算回自己的院長辦公室休息。
當他走到辦公室門外時,看到站在門外的一對夫婦。這才又想起來還有件事懸而未決。
“謝院長,怎麼樣?能救我女兒嗎?”
心繫愛女的母親神情緊張地望着謝昆峰,丈夫也同樣滿懷期盼。
謝昆峰打開辦公室門,伸手一請說道:“咱們進去說。”
在辦公室內,謝昆峰把情況簡要的告知這對夫婦。
如果要治療他們的女兒。只能是以人體臨牀試驗的方式進行。
風險是存在的,但底線安全標準還是不會出現生命安全,畢竟宏信集團每項研究的治療技術與藥物,都是經過毒理學藥理學安全監測的。
只不過萬一失敗,導致他們女兒的病情加重,或是引發其他病症,這樣惡劣的後果,他們必須要有一個心理準備。
這對夫婦左右爲難,一聽是實驗。潛意識就認爲女兒可能成爲犧牲品,可不接受的話,他們的女兒每分每秒流逝掉的青春是千金難換的。
最終,夫婦倆同意了接受臨牀試驗治療。
謝昆峰立刻打電話給童崢嶸,着手操作法律法規流程。並且派人去青昭將那位女孩接來天海白和醫院進行深入病情瞭解。
一個星期後,劉寶丰駕臨滬城。
在這陽光明媚的午後,劉寶丰心底冰涼地走進了滬城市局。
在劉局長親自接待下,他來到了一間寬敞的拘留室中。
劉局長在外面將門關上。劉寶丰站在門內目光深沉地掃視拘留室內衣冠楚楚的十四個人。
這十四個人有老有少,年輕的才三十出頭。年長的則也超過了五十歲,他們不敢與劉寶丰對視,羞愧地低下頭目光閃躲。
“呵呵,有意思,整個醫院從上到下,養了一羣吃裡扒外的白眼狼。我本來以爲是一個兩個人,充其量四五個人糾結成夥撈點兒昧心錢,真沒想到,你們太令人吃驚了,居然從院長到主任,還有各科主治醫生都參與進來了,你們比貪官還狠啊,拿治病救人開玩笑嗎?拿在手裡的錢,你們就看不到上面鮮血淋淋嗎?!”
劉寶丰起初是一副冷嘲熱諷的口氣,但最後一句話,他一臉猙獰向這十四人咆哮起來。
這十四個人低着頭一言不發,更像是整個人已經麻木。
“怎麼不說話?你們缺錢嗎?看看你們的待遇,是超過同行多少的?去年我簽了十億支票給全國的白和醫院作爲年終獎金,你們拿到了多少?醫院成立一年,你們年收入多少?我給你們算算,院長先生,你月薪五萬,年薪加上獎金,超過百萬,一年之內,你就是個百萬富翁,其他人,平均月薪也達到了一萬五,算上獎金年收入五十萬左右沒問題,你們到底爲什麼?給我個理由,讓我明白,我們宏信集團哪點對不起你們了?哪點沒爲你們的個人待遇考慮了,才導致你們還要把手伸向飽受病魔摧殘的患者身上。”
劉寶丰連連質問,這回,終於有人壯着膽子開了口。
“劉董,在滬城,百萬富翁連中產階級都算不上。”
劉寶丰分不清是誰說的話,因爲十四個人站在一起,低着頭,聲音就從那邊傳過來。
他也懶得去弄清楚是誰在發言,想必這十四個人想法一致,因爲他看到有人點頭認同。
的確,在滬城,有房有車的,哪個總資產不到百萬?
劉寶丰扶額嘆道:“我明白了,你們是想一年兩年三年,就賺夠別人辛苦一輩子的財富。百萬富翁?呵呵,就沒有想過,如果你們安心工作,十年後,二十年後,到你們退休那天,你們算不算中產階級?嗯?是不是你們就打算撈幾年,然後辭職不幹了,接着去享受花花世界?”
劉寶丰話令這些人更加羞愧。
但還是有人在找藉口,一句話,徹底激怒了劉寶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