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不動,勸不動”
劉寶丰怒過了,哭過了,這會兒情緒穩定下來後,呈現出一幅心灰意冷的模樣。
許瀚擰着眉頭,追問道:“是不是另有隱情?唐信這個人,不像是會做出如此瘋狂舉動的人。”
劉寶丰閉目冷笑,說:“隱情?當然有。我告訴你,你別看唐信是世界首富風光無限,他其實寢食難安,你聽說過一個叫拉爾夫-梅茲格的人嗎?”
許瀚聽到拉爾夫的名字,表情凝重起來,試探性地問道:“難道是,法蘭克福德意志銀行十二人中的領導者?那個拉爾夫-梅茲格!”
十年前開始就在歐米闖蕩經營的許瀚對影響着全球經濟走勢的大人物都牢記於心,拉爾夫-梅茲格這個名字不陌生。
除了最近歐洲財團聯合狙擊英鎊的大事件之外,過去十年中,推動歐盟經濟走勢,做局歐米次信貸危機,加上德意志銀行在亞洲的影響力,狙擊俄洛斯能源計劃,洗劫宏觀調控失誤各國,等等諸如此類的事件,幕後都有拉爾夫-梅茲格的影子。
許瀚曾經多次在公開場合見到過拉爾夫出席商業活動的身影,可他始終沒有與這個人產生交集,儘管他想與對方建立長期的友好關係。
劉寶丰昂頭閉目靠在紅木長椅上,冷漠地說道:“對,就是他,實不相瞞,唐信和他現在不死不休,唐信有錢。世界首富,可他得要有命花才行,所以,他現在是想套現大筆財富,然後組建自己的私人武裝力量,抗衡拉爾夫。”
“等等,唐信一個土生土長的華夏人。他怎麼可能和拉爾夫有恩怨?拉爾夫這個人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可我想。這樣的人物,除非是私人恩怨纔會大動兵戈,真要是商業競爭引發的矛盾他就要動用殺戮。那德意志銀行要殺掉的人殺一輩子也殺不完啊。”
許瀚不可思議地說道。
這消息如果是真的,那就太令人震撼了。
一個德國的商業皇帝,怎麼就和一個從草根暴發戶出身的華夏人有了交集?
劉寶丰冷淡地說道:“事情起因,聽起來是天方夜譚,可是,我說完,你信不信隨你便。”
“你說,我聽着。”
許瀚迫不及待地說道,他實在是好奇不已。
“你知道言廣慈善是唐信父母在經營嗎?”
“知道。”
“那你知道言廣慈善怎麼出的名嗎?”
“嗯,是東西方藝術品交換。宏信集團打撈到了二戰沉沒的納粹寶船,船上的藝術品交給言廣慈善,然後言廣慈善用這些換回了華夏流失在外的文物。”
“唐信和拉爾夫,就是因爲這條船,結下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深仇大恨!”
“啊?爲什麼?難道拉爾夫見財起意?不應該啊,那滿打滿算不超過兩百億人民幣的藝術品,拉爾夫不會放在眼裡的。”
許瀚一臉不信,真是因爲財寶而結下樑子,對拉爾夫和唐信這種身家的人來說,犯得着嗎?大不了給你兩百億。
劉寶丰扭頭睜開眼。淡漠地說道:“那艘船上的東西,拉爾夫不在乎,關鍵是,船上有個人對拉爾夫很重要,那個人,是他爺爺。”
許瀚今天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震驚了。
他瞪大雙眼,只覺世間巧合令人措手不及。
仔細一想,拉爾夫是德國人,那一艘船是納粹寶船,如果上面有拉爾夫的爺爺,聽起來概率很低,可不是完全沒有!
“去年夏天,唐信坐飛機從荷蘭回華夏,結果飛機中途爆炸,唐信僥倖活了下來,可是,你知道飛機爲什麼會爆炸嗎?”
劉寶丰又拋出一個重磅問題,許瀚呼吸驟然一緊,沉聲道:“莫非,是拉爾夫?”
“對。就是他。今年唐信查出來了他,還去法蘭克福當面和拉爾夫談了一次,唐信低聲下氣認了錯,可拉爾夫不肯放過他,所以現在唐信緊張兮兮的,他已經準備好了,坐牢我猜是掩護,他需要大把現金去武裝他的小島,等出獄之後,就把全家帶去小島上隱居。”
許瀚收回目光,活動活動有些僵硬的脖子,剛纔他一直盯着劉寶丰,現在真有點兒緩不過神的感覺。
他沒想到豐寶集團的動盪,居然在背後還有這樣錯綜複雜的因素。
尤其是唐信的信息,令他如獲至寶,情報價值簡直是無可比擬的。
當然,他會去求證劉寶丰的話。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唐信的確與拉爾夫不死不休,那麼唐信要調集資金,套現豐寶集團的股份是有可能的,畢竟他要對抗的是一個足以影響歐米經濟走勢的男人,其力量絕對是恐怖至極!
許瀚也點了根菸,他姑且先當劉寶丰說的是真話。
宏信集團的確要賣掉豐寶集團。
“寶丰,博海商會如果有富豪聯合起來出資千億,那你爲什麼只給我開八百億的價格?”
劉寶丰冷笑道:“唐信現在是過街老鼠找洞鑽,他的心思已經不在打拼商業上了,我也沒必要跟他客氣,我在宏信集團有10%的股份,如果博海商會來買,一千億,我能分到一百億,但是,我給你開八百億的價格,賬面上交易是七百億,你私下要給我一百億,這樣,我就能入賬一百七十億。”
許瀚恍然大悟。
原來劉寶丰是想要中飽私囊啊。
想當年劉寶丰入股宏信時,豐寶集團58%的股份以270億價值來算,他現在如果按照一千億的價格賣掉豐寶集團的股份,才只能收回來100億人民幣。
但他在宏信集團的股份沒有變化。騰華集團,天盛地產,風雅集團,包括宏信總部以及風投在各行各業的產業,他都還有10%的份額,總體上,他已經比當年那個身家300億的富翁翻了數倍的家產。
許瀚沉默片刻後說道:“我會把你的提議轉達。”
劉寶丰沉聲道:“速度要快。怎麼能夠達成交易,你比我清楚,另外。我的一百億,要轉去海外匿名賬戶,要是被宏信的人發現了。我也要跑路了。”
許瀚點點頭,他是清楚規則的。
速度,決定交易的成敗。
如果博海商會那邊拿出了一千億,他就算把八百億也拿了出來,宏信集團那邊選誰做交易,想也不用想。
而對許瀚而言,籌錢不是難事,速度也絕對比那些零散的企業要快得多,他甚至可以給銀行那邊打招呼,卡住博海商會的貸款。
至於劉寶丰要掩人耳目完成交易。這也合情合理,他畢竟是在做見不得光的事情,何況是在宏信集團背後捅刀子。
許瀚走了之後,劉寶丰表情一變,笑了一陣。然後拿了瓶酒出來,也不去收拾那淚痕滿面又憔悴的臉龐,他端着酒翹起二郎腿,悠然地自言自語道:“許瀚,吞我的,該吐出來了。”
只用了兩天不到的時間。許瀚就確定了宏信集團將要出售旗下豐寶集團的股份,並不是出售部分股票保留控股權,而是全部出售!
博海商會內部會員企業蠢蠢欲動,想要完成這一筆震驚商界的交易的人不在少數。
同時,許瀚翻查了唐信過去的行程,唐信的確在今年去過法蘭克福,與拉爾夫結怨一說,有可能,因爲有個細節是歐洲央行副行長在一次交談中說過他見過唐信,至於在什麼場合,在場又有什麼人,則沒有明說。
博寧
騰華集團
自去年進入宏信集團董事會後,杜承嘯就將騰華集團的管理團隊交給了趙千重與陸韜來主持大局,他只是在關鍵時刻來看一看重點項目。
他正在趙千重的ceo辦公室內,坐在趙千重的位子上,辦公桌對面是趙千重與陸韜在向他彙報工作。
宏信集團新推出的住房福利項目,劉寶丰最初有不同意見是因爲豐寶集團的董事會情況較爲複雜,也不出所料地發生了變故,而騰華集團實際上要負擔的成本更加沉重,因爲他們擁有全省甚至國內在內地最大的電子加工生產基地,整個產業結構下的員工超過百萬,可杜承嘯一聲不吭地接受了計劃。
他沒有利益爭奪的考慮,反而認爲這是一個積極的信號。
有壓力,纔有動力,同時會讓集團下屬的員工們引發更強勁的動力,與他們的規模不相伯仲的富世康則會因企業福利政策而徹底比拋在身後。
過去一年多,風雅集團大放異彩,豐寶集團震驚世界,就連天盛地產也勢頭迅猛,騰華集團似乎非常沉寂,可寶劍鋒從磨礪出,杜承嘯知道眼下對騰華集團是個關鍵時期,所以他每天都來公司聽取管理層的業務進度彙報,尤其是與天海業科那邊的聯繫,要不了多久,騰華集團也能夠一鳴驚人。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打擾了杜承嘯聽取報告的進程,正在說話的陸韜閉口不言,杜承嘯讓人進來,結果是趙千重的秘書進來通知:博海商會會長曾博濤想要面見杜承嘯。
“我去看看。”
杜承嘯起身離去,走出辦公室後便一眼瞧見一臉愁容的曾博濤站在走廊上來回踱步。
“小杜,我來是”
曾博濤看見杜承嘯的人就要開門見山道明來意,但杜承嘯擡起一手止住對方的話頭,輕聲道:“換個地方說話。”
他們肯定不是要拉家常說閒話,這走廊上,顯然不是談話的合適場合。
曾博濤自然知曉這一點,可他心急如焚便拋之腦後,可見他想說的事情多麼緊急。
隨着杜承嘯來到就近一間會議室中,杜承嘯剛關上門,曾博濤就急切地說道:“小杜,收購豐寶集團的案子,你能不能跟宏信董事會討個人情,我們分期付款,最快兩年,最遲五年內還清收購款,怎麼樣?”
曾博濤與杜衡關係匪淺,兩傢俬交不錯,曾博濤稱呼杜承嘯一聲小杜,那也是歷來就有的事情。
杜承嘯聽到對方的請求,直截了當道:“不行,我們不接受分期還款,收購方要欠債,只能欠銀行的,不能欠宏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