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人生本來就灰暗的，只有那些經得起磨礪的人，纔會像出鞘寶劍一樣，帶着寒光穿透雲間，只有那些一直在追尋夢想，不放棄夢想的人，纔會被同類看見。
白浩南終於敞開心扉談自己對青訓的認識，自己怎麼在桂西搞足球健身，怎麼到溙國搞僧侶足球，怎麼在緬北用流浪兒足球來忘記戰亂災難，自己又怎麼在那紛亂的戰局裡面體會足球和作戰的關係，當然對串聯起這中間的那條跑路線索和涉及到的人物避而不談。
老教頭顯然也是個只關心足球的，有老夫聊發少年狂的興奮，不停對白浩南談到少年兒童踢足球是健全人格而不是隻爲了踢職業的思路點頭，對白浩南普遍撒網重點培養的做法大加讚賞，也毫不保留的談自己到底是因爲什麼，才憤而辭去一系列職務，跑到大學校園裡面默默耕耘的。
兩人對大學生球員展現出來的和普通球員差異，都有了特別認同的一致看法。
所以這一聊就到了半夜12點過，陳素芬都以爲白浩南又去撩妹了，誰知道他居然在跟個老頭子天南海北的說。
要不是老教頭實在是體力不支，老傢伙是想跟白浩南徹夜長談的。
他倆一句都沒聊過明天的半決賽。
白浩南直到最後送老教頭出會議室回房間才小聲說：“寧指，本來這句話我這個時候很不應該說，畢竟有些事情說得早了恐怕會是一場空，但這個時候我覺得瞞着您是不仗義，回頭我可能會把這支隊伍拉去參加甲級聯賽，我這邊的投資方準備給我買個殼來練手，但這件事到現在還沒有給隊員說，不想影響他們大部分人可能一輩子能打的最高級別比賽。”
已經疲憊不堪的老教頭全靠喝茶和聊得興起來支撐，精神都萎靡了，這會兒又猛的睜亮眼睛：“真的？！”
白浩南點頭：“還請您給幫忙保密……”
老教頭攤開手：“買我的殼啊，連隊員帶俱樂部全都給你，不要錢，都給你！這支隊伍的所有編制都是我去搞出來，我有把握全都免費給你！”
噗通！
白浩南好清晰的聽到自己心裡這樣急劇的跳了下，是那種怦然心動，特麼的他跟女人在一起就從來沒這樣過。
相比一團亂麻的江州藍風，這位老教頭願意給出來的顯然是個良性資產，如果讓於嘉理來買，那婆娘肯定毫不猶豫的就會選了平京！
平京啊！
首都啊！
買房都知道買最好的地段，買俱樂部可不是一樣？
甚至有那麼瞬間，白浩南也想過，既然特麼這個俱樂部不要錢，那就乾脆兩個一起拿了！
臥槽，瞬間擁有兩家甲級俱樂部！
而且還分屬於兩座國內頂級直轄市，這市場操作程度簡直可以讓白浩南準備的那套風騷理論發揮到極致！
幾年前的白浩南一定會雞賊的這麼幹了，就像他看見別人都在不要臉的賣球做球時候，憑什麼自己還要傻不拉幾的去堅守那些規則呢？
可現在也就僅僅是一閃念，他就掐掉了這個幕後操作兩家關聯俱樂部的違規思路，這是職業聯賽明文禁止的大忌，有些小默契小交易是可以心照不宣的，但同時擁有兩傢俱樂部，想想就會對別人有很大的不公平，以前就有好幾位大佬這麼搞過。
白浩南接着笑出聲來，自己居然差點就變大佬了，這特麼人生太跌宕起伏了：“寧指，我再說透點，是江州市政府想我去收購併執教，我和老陳對江州有感情，我現在在整個西部地區也經營了最多的訓練營，我想試試……”
老教頭深吸一口氣，好像把自己最後的精力都擠出來了，伸手拍拍白浩南的肩頭：“好！去吧，任何時候，需要任何交流，給我打電話，失敗了，那就再來我這裡，你才三十五歲不到，抓緊時間犯錯，我怕我等不及了。”
白浩南拱手告別。
陳素芬如果不是親自來接，簡直不敢相信白浩南居然在陪老頭子。
當然她也不是非要分分秒盯着，半夜三更的也就她敢妙齡女子還去郊區貨場提貨！
下午就去了，不然抽籤會她是應該陪白浩南一起的，沒準兒白浩南讓她的手去試試看，結果就不一樣了。
結果在貨場等那姍姍來遲的長途貨車，這麼晚纔拿到，也就順便過來把白浩南接過去，因爲明天換了場地，整個球隊也換了酒店。
白浩南坐在貨運小麪包車裡一言不發，看着後視鏡裡面那個一直站在酒店門口的老人身影。
陳素芬也回頭看看：“他有女兒沒？好看不？”
白浩南才哈哈哈的擺脫情緒來，趁着車廂裡光線不好動手腳：“貨怎麼樣？”
陳素芬陰笑。
那口氣好像是剛去交易了什麼非法物品的勾當，所以貨運司機把車開到酒店，扔下東西就跑了，也可能是對這樣漂亮苗條的姑娘還敢半夜出沒在那麼魚龍混雜的地方感到難以置信吧。
陳素芬沒當回事，看白浩南吩咐酒店門童用行李車把個彩電大小的紙箱運上電梯，搬進房間，她本來打算自己兩人動手的，還是不太習慣使喚人。
王老爺關上門就開始拆箱子，滿滿的一箱各種足球鞋！
原來是伊莎從南方沿海一圈兒製鞋加工廠收集來的十幾種國產品牌樣品，讓白浩南測試點評的，明後天的比賽也可以讓球員們穿着上上場感受下。
實際上連陳素芬都清楚，全世界那幾大著名運動品牌的足球鞋很多都是中國代工生產的，只是最近幾年，一方面中國工廠搞懂了技術研發想自己做品牌，另一方面成本因素更低的越湳、溙國之類地方代工工廠價格更低，還不會有竊取版型的雄心壯志，所以最近才逐漸減少中國代工了，但還是很多。
所以白浩南隨便挑了幾雙自己穿了穿，感覺質量還不錯，明天打算讓球員們分別試試看。
伊莎是準備要確定一家廠，全面簽署品牌代理贊助的，具體事項肯定都得談，畢竟整個培訓集團未來是要朝着從足球鞋到所有裝備統一配備的路子來走，哪怕是一個月體驗的那種孩子，都能以挺優惠的價格買到全套裝備，帶着集團標誌、顏色甚至指定款式的各種裝備。
想想吧，每年數萬名體驗、訓練球員的消耗量，全國市場普及佔有率，恐怕初期是優惠批發價格，可能很快就會演變成誰來掏錢買免費贊助的資格，一進一出這經濟效益就很可觀了，這盤棋，伊莎硬是琢磨出來得挺大。
說到這個，上了牀陳素芬都有點佩服伊莎，她還是運動專業出身，從來都沒想過做這個。
白浩南說應該還是賣紅薯那幾年把這白臉狐狸精給憋着了，只有在那樣艱難條件下，她才無比渴望變得更好，陳素芬就是被他寵得有點懶散，從小就這樣。
懶散的姑娘這會兒還是很積極的，但是又懷疑下午白浩南是不是跟於嘉理折騰過。
第二天開賽前準備會的時候，白浩南還是叮囑在紙箱裡熱烈翻騰找尋的大學生球員們把自己舊鞋帶上，萬一不舒服，或者磨腳之類細節儘快換，這個測試可有可無，只是利用正式比賽的高強度測試下感受，他也順便讓大家不要太緊張，表現得他自己都沒多在意：“平京隊確實厲害，甲級職業聯賽都呆了五年，這是真有水平的，但在我眼裡，你們現在絕對有這個水平！”
埋頭折騰新鞋子的球員們，不看他的熟練起鬨。
周波不稀罕新鞋，笑眯眯的看白浩南哄小孩子。
馬兒也抱着手臂去挑了雙給自己比劃，但有點撇嘴，他拿過國內第一個國際品牌球鞋代言，算是第一個免費由國際大牌提供球鞋的國內球星，眼界當然不同，周波他們那時候就很普遍了，稍有名氣都能拿到免費鞋，有些還有代言費，也就白浩南這種不求上進的纔沒人贊助。
等白浩南滿意大家的不緊張狀態，講解完今天的戰術安排以後，一羣人嘻嘻哈哈的提着舊鞋去球場，馬兒纔給白浩南吐槽：“不好，做工我不好說，這些面料、大底都是越來越花裡胡哨，足球鞋說到底是功能性的，不是時裝，別搞得這麼……特別是年輕球員少兒球員，別把精力放在球鞋外表上……”
白浩南嘲笑他是老派思想：“一雙漂亮的球鞋也許就能引起小球員喜歡踢球的興奮度，不能老是用我們那時候的老眼光來看現在的孩子，也不能老是用以前的態度看待……嗯，老傢伙，老寧不錯……”
馬兒再次聽得合不攏嘴：“臥槽，老寧眼光很高的，我當初有年到平京國家隊去集訓，被他諷刺得很難受，你問問波波，他批評人出了名的不帶髒字可惡心你三天！”
周波小聲嘖嘖：“真有這麼好？他隊上有幾個大學生還是不錯的，回頭問問他能賣給你不，如果可以那就證明真的可以叫乾爹！”
結果老教頭立刻證明了他對白浩南有多好！
全隊剛剛抵達球場，看到的是平京代表隊那邊一片兵荒馬亂，這邊遠遠的看着，直到馬兒滿臉抽搐的從主席臺那邊悄悄繞過來：“說……寧老剛纔開戰前準備會的時候，忽然心律不齊，現在立刻被送回平京去診療了！”
看着對方那一整隊心神不寧的大學生球員，如同父親一樣把這些大學生培育起來的老教頭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肯定不一般。
這裡可是滬海，醫院水平全國頂尖啊，真有問題有必要非得返回平京麼？
當然，平京也確實擁有全國最好最好的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