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流沙之戰（下）
這一夜的戰鬥，始終未曾停息。
無數蟲族前仆後繼地涌出甲蟲之牆，與軍陣嚴謹的聯軍接戰，而在這場戰鬥之中，蟲族所展現出的，在未來的萬年間所發展而來的強大科技和軍力，也在這場戰鬥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那些由高等蟲族所駕馭的強大戰爭機器，諸如可以由六名不同屬性的阿努比薩斯組合而成的“六神合體阿努比薩斯”，在汲取了無限能量後足以一擊摧毀聯軍堅固工事的“三一萬能黑曜石雕像”、此前曾經同高和等人交戰，具備着敏捷性能和堅固能量盾，甚至搭載了龍騎兵系統和浮游炮的“其拉作戰坦克”，可以輕易操控多名敵人意志並將其轉化爲友軍的“其拉洗腦者?改”……
而在這一夜最後的戰鬥中，當蟲族的兩位雙子皇帝之一維拉尼克絲駕馭着王級的座駕“強襲剛大木”第一次投入了戰鬥的瞬間，聯軍的陣勢險些在第一時間崩潰。
“當年的精靈和龍族到底是怎麼在這樣可怕的蟲族陣勢下取勝的啊？！這根本就不是這種高魔世界應有的戰鬥方式有木有！”
被鋪天蓋地的光束炮炸得連聯軍工事都不敢出的高和，終於忍不住惡狠狠地吐槽起來。
“聖騎士大人，那是‘阿姆斯特朗迴旋加速噴氣式阿姆斯特朗炮’……”
敬業的希洛瑪在跟隨高和並且貼身保護着他的同時，仍舊沒有忘記她作爲旁白和提供可供吐槽內容的職能。
“當年的蟲族曾經用它轟擊過塞納里奧要塞。不過在那場戰鬥中，巨龍應該也已經將這門炮摧毀了纔對……”
“沒錯。”
不知道何時從戰場迴歸的紅龍瓦拉斯塔薩突兀地出現在高和的身旁，化爲人型的她此時正雙手環胸，矗立着遠望那巨炮的輪廓。
“蟲族又重新制造了一門麼？還原度真高啊……”
現在纔不是用這麼認真的口氣吐槽的時候吧！
很快，除了瓦拉斯塔薩之外，另外幾頭在戰場上壓制着蟲族的巨龍，包括青銅龍王子阿納克洛斯，綠龍伊蘭妮庫絲等都已經迴歸，而此時，原本在前線指揮作戰和支援的衆聯軍首領。也同樣重新聚集在了此地。
這裡是聯軍戰時設立的臨時會議室——雖然是露天但是也勉強可以這麼稱呼——其作用就是用於討論軍情和在緊要情況下研討對策。
而這一次。高和在一回到軍陣之中後就啓用了自己身爲冒險者英雄的特權，要求希洛瑪通知衆位首領和龍族，正是因爲如此，這些在戰場上舉足輕重的存在們。纔會集體回到這裡。
“怎麼回事？溫莎元帥。要知道。我們的前線正在吃緊，在這樣關鍵的時刻，你們居然讓我拋下我英雄的戰士們回到這裡。聽這個所謂“冒險者”說無關緊要的廢話麼？”
說話的這位，在地位上與聯盟元帥溫莎一般無二的部落領軍領袖，瓦羅克?莎露法爾，也是被廣大部落玩家尊稱爲“莎露法爾女王”的存在。
據說，這名英勇的獸人領袖參加過第二次戰爭，飲過惡魔之血，在賽亞成爲了獸人一族的領袖，並將她們從惡魔之血的詛咒中解脫出來之後，她也盡心盡責地爲這位救世主征戰，是歐派瑞瑪實際上的軍方第一人。
而這一次，爲了表示部落對其拉蟲族的重視，也爲了保證歐派瑞瑪所在的這片卡卡羅特大陸的安寧，世界薩賽亞派遣到這片希利蘇斯，統領部落各族部隊的，正是這位強大的存在。
事實上，高和一早就曾聽人說過，或許是因爲當初的惡魔之血詛咒太過根深蒂固的關係，這位莎露法爾大王的脾氣有些暴躁，而如今，纔剛一見面，這名身姿健美修長，有着獵豹般野性的獸人女將領，就直接了當地指責起他來。
“我相信，作爲一名被龍族所認可的英雄，他這樣做一定有他的必要。”
對於莎露法爾的指責，溫莎僅僅是溫和的一笑——說起來，她們兩人已經是老對手了，當初在黑石山之下就曾各自作爲洛莎元帥和毀滅之錘的親衛兵而彼此交戰過，如今又同爲各自的陣營高層，說是宿命般的敵手也不爲過。
“那麼，聖騎士，你以如此緊急的姿態將我們召集而來，究竟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呢？”
另一邊，龍族的態度則更加直接，名爲伊蘭妮庫絲的綠龍少女溫和地開口，直接詢問高和而乾脆無視了獸人。
畢竟，在那場被稱爲“黑暗之潮”的第二次戰爭中，被獸人一族屠殺和奴役的巨龍可不少，正因爲如此，除了具備着主角光環的世界薩賽亞外，巨龍幾乎對任何獸人都沒什麼好感。
“其實，我剛剛在戰鬥中得知了一個重要的情報……”
望向雖然不滿，但是卻很好地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僅僅是以一聲輕哼表示了不滿的莎露法爾女王，高和和善地對這名野性十足的女性點點頭，表示了應有的尊敬後，這纔將此前從蟲族少女口中所得知的情報進行了說明。
“等等……你的意思是說……如今的蟲族，已經遺忘了當年的那場流沙之戰？”
首先對此感到難以置信的，正是精靈族的哨兵將軍珊蒂斯?羽月，而且看起來，她對此不只是難以置信，而且居然還有爲此而怒火中燒的跡象。
“開……開什麼玩笑啊！就因爲擔心它們這些蟲子再突然冒出來，人家可是在羽月要塞足足看守了幾千年！那些傢伙怎麼能說忘記就忘掉啊！人家的青春……可是就這麼浪費在無謂的任務中了啊！”
“……”
好吧，很顯然。這個女孩子僅僅是在爲自己“逝去的青春”而義憤填膺……雖說對精靈而言，區區幾千年也着實算不上什麼青春就是了。
而另一邊，伯妮迪特絲則對高和的另一個說法更加感興趣。
“你的意思是說……在如今和我們作戰的蟲族們眼中，我們反而成了可怕的侵略者？要把它們‘吃掉’的可怕存在？”
“沒錯……”
面對着這位曾經試圖幫助自己擺脫疾病和毒素困擾的溫柔大主教，高和微微地躬身後，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
“別的蟲子們大概也是這樣想着吧，所以，與其說是它們衝出甲蟲之牆，倒不如說……因爲我們破壞了甲蟲之牆的封印，讓它們感覺到了死亡的危機。這才全面投入了戰鬥……”
“啊。說到這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莎露法爾突然擡起手，拍了一下她那因爲將一頭棕發都向後紮成單馬尾而完全裸露在外，光潔發亮的額頭。
“你們精靈族和那些蟲子在當年戰鬥了那麼久。有沒有注意過蟲子們的壽命是多長啊？”
“據德魯伊們的研究。一般的蟲子壽命在15到20年左右。高等蟲族的壽命則和人類差不多，在幾十年到幾百年不等……”
一旁的希洛瑪似乎是知道遊俠將軍不可能給出準確的答案，直接替她回答了這個問題。
“這樣的話……那麼。我記得你們之前也說過，那個雙子皇帝，在當年的戰鬥中也曾經出現過吧？”
一邊說着，莎露法爾一邊指向正在戰場中肆虐的雙子皇帝之一，手持巨大光劍的維拉尼克絲。
“你們這些精靈難道想要告訴我，在你們的研究結果之外，還有這麼一隻蟲子，它的壽命和你們這些不老不死的存在一樣漫長麼？”
“……”
好吧，不得不承認，高和之前還是低估了獸人的智慧。
雖然大多數獸人的外表要麼就是傻大黑粗，要麼就是毛茸茸的萌物，可是，正因爲如此，當初低估了獸人威脅的人族，纔會被逼迫到幾乎滅國的程度。
而現在，莎露法爾的睿智，讓她一下子直指問題的真相。
“那些你們所謂‘曾在上一次流沙之戰中出現過的強大蟲族’，是不是也和今天所發現的那些強大戰爭機械一樣，是由上古時代傳承至今的強大兵器呢？至於駕駛它們的蟲族……或許早已經不知道更迭了多少輩，甚至……連這些兵器存在的意義也已經遺忘了呢？”
說到這裡，她的語氣突然激烈了起來。
“正因爲如此，被封印而生活在那道牆壁之中的它們，纔會對我們這些‘侵略者’奮起反抗吧！你們所謂的‘卡卡羅特大陸和艾澤拉希世界的威脅’論，僅僅是一個可笑的笑話！哈！”
她腦後的馬尾一甩，怒氣衝衝地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大踏步離去。
“就因爲這樣，我麾下的那些勇敢的戰士們，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戰死在這片沙漠中！不是死在和惡魔以及焚化軍團的戰鬥中，而是……再一次以侵略者的身份……恥辱地戰死！”
“……”
沒有人阻攔莎露法爾的離去，事實上，如今就連巨龍們都沉默了下來。
在當初的流沙之戰中，正是因爲巨龍們拼死的反攻，創造了最終封印這些其拉蟲族的機會，也正因爲如此，在那場戰爭中失去了同伴的巨龍青銅龍阿納克洛斯和損失慘重的精靈族，一直警惕着這些強大的敵人，並且在終於積蓄了足夠的力量之後，第一時間選擇了主動開戰。
“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啊。”
溫莎也微微地搖頭——在這樣危機四伏的關頭，這一場動員了聯盟和部落大半力量的戰爭，最終卻完全失去了其應有的意義，這樣的結果實在是……
“不，這一場戰鬥，並非毫無意義。”
阿納克洛斯突然的話語，讓高和疑惑地望向它。
“在當年的戰鬥中，蟲族雖然強大但是並非不可消滅，而最終。我們之所以選擇封印而非戰鬥，其真實的原因是因爲……在那片大地之下，除了其拉蟲族之外，還存在着其它的……恐怖存在。”
“……沒錯，我也感覺到了。”
阿納克洛斯的話音未落，大主教伯妮迪特絲也緊接着開了口。
“那是我從未感受到過的黑暗與墮落，哪怕面對最強大的惡魔，也從未讓我的心靈感受到如此的恐慌和顫慄……”
“啊……我也想起來了！”
曾經參與過那場戰爭的希洛瑪也突然小聲地驚呼起來。
“在那場流沙之戰的最後，那幾乎要從地面之下涌出的黑暗力量……那令南風村死去的同胞至今仍然無法解脫的邪惡詛咒……”
這又是……怎麼回事？
高和一頭霧水地看着這幾個“神棍”，不明所以。
之前不是說對付蟲子麼？現在蟲子的問題解決了。怎麼又冒出來一個敵人？
什麼黑暗什麼邪惡……亂七八糟的說些什麼東西啊。
“等一等……”
綠龍伊蘭妮庫絲突然想起了什麼。雙眸微微閉起，身體自然而然地靠向高和的臂彎，居然是就此沉浸在了夢境之中。
而在高和手足無措地摟住少女柔軟的身體片刻過後，這名少女又很快地擺脫了夢境的束縛。再甦醒過來時。已經滿面嚴肅。
“我知道了……那在大地深處的力量來源。那和我們在粉紅夢境中所面對的邪惡力量如出一轍，而且，在整個艾澤拉希世界之中。具備瞭如此純粹而黑暗力量的存在，只可能有一種，那就是……”
她認真地環視着衆人，緩緩吐出了那個名字。
“……古神。”
古……神？
對高和而言，這個詞彙雖然陌生，可是很快，他已經從記憶中所瀏覽過的艾澤拉希世界史中，找出了與之對應的部分。
古神，也被稱作“上古之神”，原本並非是這片艾澤拉希世界的生物，而是來自無盡的混亂虛空。
在遙遠的過去，泰坦造物者們創造了這顆星球，創造了這個近乎完美的艾澤拉希世界，而後，這些偉大的造物者們就此離去，卻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完美的世界，很快就被來自混亂虛空之中的黑暗和邪惡所發現。
這些被稱爲上古之神的生物降臨了這個世界，它們寄生在這顆星球之中，以強大的力量驅使着這片星球最初誕生的住民信仰它們。
在那段時間之中，艾澤拉希世界籠罩在無邊的黑暗、混沌和邪惡之中，直到蘿莉大萌神和御姐大萌神降臨到這個世界。
她們與邪惡的上古之神激戰，卻發現這些古神已經深深地同整個艾澤拉希世界聯繫在了一起，一旦消滅它們，也將消滅這片美麗的世界，因此，最終兩位神明選擇將所有的上古之神封印，而後重新建立了艾澤拉希世界的新秩序。
這一段傳說，在艾澤拉希歷史中雖然有所提及但是並不詳細，畢竟，那個時代還要追溯到精靈和龍族都沒有誕生之前，就連後來的元素領主之戰也不如其歷史久遠。
正因爲如此，如今艾澤拉希世界中，真正知曉古神存在的，恐怕並沒有多少人，除了諸如守護巨龍、半神等悠久的存在之外，或許，大多數人早已遺忘了那遠古時期的黑暗與恐怖。
而現在，當伊蘭妮庫絲突然重新提起了這個稱呼的瞬間，高和敏銳地注意到，在場所有人的呼吸，都變得細微起來。
“伊蘭妮庫絲，我不知道你在粉紅夢境中經歷了什麼，但是……”
阿納克洛斯無疑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一個，而且，他居然在片刻之後就肯定了對方的推測。
“我想，你說的沒錯，在那片土地之下的黑暗力量，正是來自一名被封印的古神。”
古神……麼。
高和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發澀，卻又完全不知道這時候該說些什麼。
這樣的狀況，已經超出了他所能應對的範圍……不，應該說，就連在場的衆人，也已經無法決定這場戰鬥的走向了。
如此重大的發現，如果不立刻提交給聯盟和部落的高層，如果不讓五大守護巨龍這一級別的存在和守護世界的英雄們知曉的話，那麼，接下來艾澤拉希世界所面對的，很可能是比蟲族入侵更加可怕的……毀滅性的災難！
“等等……那個古神畢竟是被兩位大萌神所封印的，應該不會……”
高和的僥倖心理，幾乎是立刻被瓦拉斯塔薩所粉碎。
“不，恰恰相反，如果其拉蟲族這些年一直在那片地下繁衍，我們甚至可以確認，它們已經與古神有了直接的接觸。”
說着，她指向戰場上那些以黑曜石所打造，強大而恐怖的戰爭機器。
“這些機器比起萬年前更加強大，毫無疑問，是什麼人提供給了其拉蟲族必要的力量和技術，才讓它們繁衍到如今的程度。”
說到這裡，脾氣火爆的瓦拉斯塔薩已經當機立斷，打算重新化身巨龍起飛。
“瓦拉斯塔薩！”
伊蘭妮庫絲第一時間拉住了這名龍族少女。
“我知道你想要確認什麼，可是，如今以你一個人的力量，冒然前往其中就是在送死。”
“可是……”
“瓦拉斯塔薩，你需要冷靜。”
阿納克洛斯也出言勸阻她的莽撞行爲。
最終，這名巨龍少女只能停止了自己的單獨行動，悶悶不樂地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那個……”
正在此時，突然想到了什麼的高和靈光一現。
“如果你們是想要深入蟲巢，確認古神是否已經從封印中脫離出來的話……”
他一邊試探性地說着，一邊在心中仔細斟酌自己靈光一閃而想到的方法，在確認了其可行性後，他猛地一拍大腿，直接了當地開口。
“或許……我有一個可以安全深入蟲巢而不被發覺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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