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說起來網吧的管理就是一筆爛賬！公安、文化、工商這幾個部門都管又都沒有明確的管理權，連工商局都不知道該怎麼明確界定它，可收錢的時候他們一點都不手軟，就數他們罰款罰得最歡實。”
“這不一直都說要出臺新的管理辦法嘛，江副處長目前抓的就是這方面工作。按照她的規劃，將來網吧主要分成三個部門管理，公安這邊負責網絡安全審批工作、文化那邊負責經營內容審覈監察、工商局負責最終經營資格的審批。”
“這個方案據說不光局領導滿意，文化和工商那邊也都不反對。你說她就是個學校畢業的小丫頭片子，一共也沒正經幹過兩年實際工作，剩下的時間都出國培訓了，怎麼一出手就這麼老辣呢？這套和稀泥還不耽誤事的手段運用的比局領導都熟練，各方利益都照顧到了，還把責任分清，大蛋糕三家一起吃。這不就和歌廳夜總會的審批程序一樣了，整個把網吧行業弄成了特行。”
“結果命還這麼好，這兩年網絡監管一直都是上面頭疼的問題，她的提議正好符合了上面的思路。難道說出國留學真的這麼管用，能讓個生瓜蛋子突然成了老油條，外國人還教這一套？”
一說起網吧的工作李兵就是一腦袋官司，當初是他自己看不上這一塊工作主動去搶江竹意主管的業務。結果江竹意愣是把一個誰都不看好的小業務給做大了，大到驚動了公安部、文化部和工商總局，生生在一個小螺殼裡玩起了大道場，玩的還有聲有色，給局領導掙了不少臉。
“真沒想到她還是個人物，我找人試探過好幾次，她是油鹽不進。這就沒辦法了，不把她壓住我們就有很大麻煩。現在殺毒軟件市場利潤非常高，光是國家部門的採購量每年都翻着翻的往上漲，京城這塊陣地必須拿下來，否則根本沒法上市圈錢，這幾年的努力等於全白費。你不會是想退吧，一個女人就把你難住了？”周川聽沒聽明白網吧的管理模式不清楚，他倒是從李兵的話裡品出了一股子怯意，這可比買院子的事情大多了。
“退？我還能往哪兒退啊，總不能直接去養老所養老去吧？就算我想退我們家裡也不會答應的，我是我們家這代人裡唯一還有希望往上走的，總不能指望李立去幹這個差事吧。”李兵苦笑着回答了周川的疑問，看樣子他也不是特別想來搶網監處處長的職務，只是被各方面所逼，不得不硬着頭皮上。
“一說起李立我還想起來了，你得回家說說你那個弟弟，平時吃吃喝喝無所謂，但他帶着不知道哪兒來的女人去酒店開房還用我的名義簽單就太過了。不是我心疼錢，而是影響不好，咱們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可別人不知道，還以爲是我同意的呢。傳出去別人會怎麼看我，你就不能給他找點正經事兒做？”
李兵的回答讓周川暫時滿意了，他說的確實也是實情。李家上一輩就兄弟兩個，都挺爭氣，可到了李兵這一輩，他叔叔家裡是女兒，沒法接班，他家倒是兄弟倆，都在公安系統工作。
可惜他弟弟李立太不靠譜，如果不是因爲他們李家在京城公安系統裡算一號人物，別說這身警服，恐怕監獄都進去過好幾次了。吃喝嫖賭真是樣樣不落，到現在連個警長都沒混上。
“你就多餘給他房卡，他是什麼德性你們還不瞭解？我要是說話管用他也不會混到現在這個樣子，我們家老頭都沒轍，我能有什麼辦法？”一說起自己的弟弟李兵就是一肚子鬱悶，連您都改成你了，看樣子他和周川不僅僅是工作上的關係，應該還有私交。
“嗨，再怎麼說也是老同學，他都張嘴和我要了，幾張房卡我能說沒有？你也別發愁，我看讓他去分局網監處上班就不錯，改天我找人給他安排安排，在你手下多少還能看着點他。”看到李兵有點氣急敗壞的樣子，周川又成了滅火的，原來他和李兵的弟弟是同學。
“……我先給分局打個電話說說你的事兒。”李兵對周川的安排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怎麼說呢，這可不是什麼同學情誼，周川那些人恐怕沒這麼多情誼。這是在給自己上套呢，好處越多套索越緊，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賣力氣幹活兒，不管愛幹不愛幹。
“怎麼了？你的面子還不好使？”李兵打電話的時間有點長，後半截基本都是聽沒說話，掛上電話之後臉色也不太好看，周川感覺到事情可能不太順利。
“這傢伙還真是滾刀肉，去年分局消防的人去過一次，想找茬封了他的店，結果不光沒封了，還讓他拿着鐵棍子給打了出來。當時我們這位江副處長和分局網監處的人也在呢，那時候我還沒來，不知道這回事。”李兵的眉頭都皺在一起了，一個江竹意就讓他坐立不安，現在又蹦出來一個洪濤，居然讓他束手無策，太打擊自信心和自尊心了。
“打警察！然後就沒事兒啦？”周京一直都坐在後座上聽着前面兩個人的談話，他和李兵好像不太熟，所以沒怎麼插嘴，但現在有點忍不住了。
“分局的人說江副處長直接給分局長打了電話擔保這個傢伙，但最重要的不是她出面擔保，而是來了一個總參三處的人，把這家網吧作爲監控點接管了。那些人的能量就不用我解釋了吧？別說分局的人，就算市局的人沒有絕對把握也不會去招惹這種麻煩的。”
李兵頭都沒回，靠在座椅上顯得很疲憊。打完這個電話之後他一腦門都是冷汗，如果不是因爲洪濤和江竹意關係密切，自己說不定就親自帶人去了。然後肯定還得灰溜溜的滾蛋，再然後就是成爲局裡人的笑柄。局領導會怎麼看待自己的工作能力？惹禍精？從這點上來講自己還真得感謝江竹意呢。
“歐陽天鉞！！！”李兵的話音剛落，周川和周京嘴裡就同時蹦出來一個人名，然後兩兄弟大眼瞪着小眼互相看了一眼，表情截然不同。周川臉上是一種怪笑，好像明白了什麼；周京臉上則是憤怒和驚恐混合在一起，好像聽到了一個很不樂意聽到的人名。
“歐陽天鉞是誰？”李兵並沒聽說過這個人名，再看看兄弟倆的表情，又好像猜到了他們說的是誰。
“他應該就是那個總參三處的人，你肯定不認識。他不混我們這個圈子，也從來不參與民間的事兒。別擔心，他不是衝網監處來的，也不是姓洪的找來的救兵，我估計又是凡凡那個小丫頭搞的鬼。”
“走吧，先去吃午飯，你這邊不用動了，我找人去工商局讓他們出面解決，正好看看這次歐陽天鉞還出面不出面了。老三，我記得佩佩說過凡凡不喜歡男人吧，她怎麼和這個姓洪的攪合在一起了？”
“看今天那小子救人時候的勁頭兒，應該不是普通關係。歐陽家知道他們的寶貝閨女找了一個網吧小老闆嗎？我看應該讓佩佩去她家走動走動，順便提提這件事兒。”
周川纔是笑面虎的類型，洪濤是把那點壞都長在嘴上了，他全在肚子裡，一開閘就攔不住，嗷嗷往外涌，這麼會兒就想出兩個必殺技，一個比一個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