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氣場是由他的見識、經歷和能力決定的,其中前兩項更重要,後一項是錦上添花。
此時的洪濤一點都沒有晚輩徵求長輩意見的姿態,更像是一個老師給一羣學生講課。每說一句話就隨機看向一個人,好像在詢問你同意不同意他的觀點,敢表露出半個不字,立馬就要讓你站起來回答問題。
“是洛克菲勒,約翰.d.洛克菲勒。”洪濤的話剛一停頓,胡常健就接茬了,他只說了一個名字。
“……”洪濤沒太弄明白他的意思,難道說他和洛克菲勒家族還有聯繫?那自己還真得提起十二分精神應付,這尼瑪是來者不善啊!現在的世界首富聽到這個家族的名字也得哆嗦一下,自己好像還沒那麼厲害呢。
“剛纔您說的話是他講的,我深表認同。”胡常健看到洪濤用一種犀利的眼神盯着自己,稍微有點詫異。
這個看着像二十多歲,實際也就剛剛年滿三十歲的小夥子和他的年齡很不相符,也和白女士之前的介紹大相徑庭。
就這幅做派、這份沉穩、說話的語氣,一點沒有年輕人的感覺。而且他看人的眼神很古怪,既像盯着自己,又像是在看自己身後,讓人很不舒服。
“哦,這個我倒是真忘了。既然胡先生表示認同,那我想問您一個問題。就我們基金會目前的狀況,您認爲怎麼做纔會對社會有最大的貢獻呢?”在座的只有胡常健一個男士,洪濤乾脆就拿他開刀吧,誰讓你多嘴來着。
“洪師傅的意思是搞慈善事業吧?”胡常健還真不是簡簡單單就能鎮住的人,即便他知道洪濤有某種特異功能,但是在親眼所見之前依舊還是不卑不亢。能和洪濤平輩相談,已經是他目前最大的尊重和讓步了。
“差不多就是這意思,可慈善事業涵蓋的範疇太廣了,我們不可能面面俱到,需要在其中選擇一個主要方向。”洪濤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把問題原封不動的送了回去。
“通常的做法都是組織捐款,或者搞個義賣活動什麼的,得到的款項再交給相關部門,由他們去決定具體的使用方向。”胡常健沒想到洪濤這麼滑頭,非把這個問題扔給自己回答。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其實很複雜,很難說得面面俱到。在這種場合裡,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一旦說錯了很尷尬。可不說還不成,球扔到自己懷裡兩次了,再推出去誰會接?於是他就找了一個最普通、最常見、也是最保險的答案。
“這恐怕不太好吧……據我所知您說的這些部門效率極低,能否達到預期效果我抱懷疑態度。”胡常健的回答洪濤還沒說對錯呢,康莉就提出了異議,而且是一針見血,毫不客氣的指出了其中的弊端。
“要不我們聯合這些部門,用它們的名義自己搞得再具體一點,這樣方便監控實際執行情況。”康莉一說話,白女士也活了。她的意見等於是把剛纔兩個人的提議中和了一下,既照顧到了胡常健的面子,也沒否定康莉的意思。
“那會需要龐大的執行機構,靠幾個人是無法完成的。”看到前面三個人都發言了,一直莫默不作聲的馮女士不得不張嘴。
她的態度很明確,出錢沒問題,但出人很困難。這也好理解,她家的產業都在北美,國內除了和螳螂蝦公司沾點邊之外,至今還沒有什麼實體呢,上哪兒找人去啊。
“只要是做善事我就不反對,可是具體操作還得靠洪師傅,我老了,真跑不動了。”和馮女士相比她這個老母親魏老太太更滑頭,一個老字,就一推六二五,準備當甩手掌櫃的了。
更有意思的是,黛安的母親和白女士的嫂子一直沒吱聲,就坐在那裡靜靜的聽着,好像屋子說的事兒和她們無關一樣,倒是那兩雙眼睛時不時的會掃向洪濤一下。
按照洪濤的理解,她們倆這次來很可能不是奔着什麼基金會來的,而是專門來看自己的,搞不好這兩個女人都想把她們家裡打發不出去的老姑娘扔給自己呢。
這可這不是洪濤自以爲是,很有這種可能性。至於說白女士嫂子家裡有沒有老姑娘,洪濤認爲很可能!否則她何必跑這麼遠來刻意看自己?還從上到下看的這麼仔細。
讓胡常健回答自己的問題並不是要難爲他,而是在摸底呢。摸誰的底呢?不是一個人的,而是在座的這五個人,或者說是這五家人。
別以爲大家都是親戚就會和一團和氣,能混到這個份兒上的人就沒一個是老好人,各自都有各自的利益訴求和脾氣秉性。只要一涉及到各自的利益,那必須會有不同意見,然後就會牽扯到陣營問題。
這個問題是必然的的,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派別,現在洪濤想要知道的就是他們五家人到底誰和誰比較近、誰和誰經常對着幹。不摸清這件事兒,以後的麻煩就會非常多,說不定一句話、一個決定,就會把雙方都得罪了。
自己是大師不假,可這個大師僅僅是白女士宣傳出來的,真正的受益者只有馮女士一個,連魏老太太也是間接的。這羣人都是人精,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讓他們每家拿出一二百萬捐了很容易,光是白女士的面子就夠用,但真想讓他們和白女士一樣百分百信任自己,還得慢慢來,不能急。
現在洪濤的目的基本達到了,這五家人分成了三派,魏女士和她女兒算是一派、胡常健和張家各成一派、白女士和黛安的母親屬於牆頭草,那邊都不想得罪又那邊都不太放心。這還粗略的分,如果細分指不定會有幾派呢!
“大家的意思我都聽了,各有各的優勢、也各有各的不足。我倒是有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現在提出來請大家幫我分析分析,如果可行最好,要是不可行那就再研究新的。反正做善事也沒有期限,只要我們有這份心願總會找到機會的。”既然大致分清楚了這幾家的相互關係,洪濤心裡就有底了,下面的話也能接着說了。
“這次我們就是來聽洪師傅安排的,基金會的事情還是您說了算!”白女士真適合幹外交工作,她察言觀色的水平比洪濤想象的還高,就這麼幾句話的功夫,她就已經覺出來自己大概在想什麼。
不過要說這間屋子裡有誰是真信自己的,既不是自己曾經救過的馮女士,也不是幫着蓋了一個院子的魏女士,她纔是真信。而且不光心裡信,行動上也信。
這不,自己剛起了個頭,她就迫不及待的站出來幫自己定基調了,至於別人會怎麼想她完全不顧,這已經違反了她的處事原則,從牆頭草變成了防風林。
“對,洪師傅的話我是肯定遵從的!”白女士這句話一出口,在座的人臉上立馬就露出了細微的表情變化,到底是什麼含義洪濤也看不懂,她們還沒這麼幼稚,會把喜怒哀樂全放到臉上來。
倒是馮女士比較激進,立刻就先表態了,算是對洪濤救命之恩的又一次回報吧。在這及家人了裡受益最大的就她家,光是一個九一一,她們家肯定沒少撈,所以對於出錢給洪濤做善事也是最不在乎的。出點就出點,權當是給洪濤的分成了。
“我閨女說的沒錯,洪師傅的修行我還是瞭解的,還有一個德高望重的師傅,做善事多聽聽他的準沒錯。”魏老太太也不慢,一看女兒都表態了,那就趕緊跟着吧,反正就是嘴上說說,真正掏錢的時候指不定是她掏還是女兒掏呢。
剩下的幾個人可就沒這麼大方了,包括白女士的嫂子和黛安的母親。現在她們倆也沒功夫仔細打量着洪濤玩了,這就是要掏錢的前奏啊,萬一洪濤說每家都拿一個億,她們胡亂點過頭,難道再反悔?
可是說不同意好像也不太合適,至少不能帶頭第一個說,於是都把目光不由自主的轉向了康莉。看樣子實力最強的就應該是她所代表的張家,這幾家人準備和張家共進退。
“您請說,我們洗耳恭聽……”康莉也感受到了其他人的目光,胖臉上還是帶着笑容,不過這次她用的是英語,估計是真說不好普通話,直接說粵語又怕洪濤聽不懂。
“我先給大家講個小故事吧……後海邊上,也就是我家門前這個湖邊,經常有善男信女來放生,這也是種善因結善果的辦法。可是吧,他們做起來就有點敷衍了。”
“怎麼叫敷衍呢?很簡單,他們把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小魚、小龜統統都倒了進去,也不管這些小動物到底適合不適合在這裡生長,反正他們自己心安理得就成。”
“但事實上這些小動物絕大部分都成了沿岸居民的盤中餐,甚至他們還沒放完,旁邊就已經有人家在剝皮開膛準備下鍋了。如果這也叫種善因的話,做善事就太簡單了,也不會成爲千百年來人人追求的一種境界。”
洪濤並沒有直接說要去如何做善事,而是先講起了他親眼所見的一個事兒,也是他非常討厭的一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