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上):如夢初醒

時光匆匆,似水流年,而人,一生都在做的事情,莫過於回憶。

沉溺在回憶的世界中,會有許多截然不同的收穫,細細品悟,亦有悲傷,亦有苦楚,浮生若夢,滄桑流年,曾同行那人,已然漸行漸遠,憶起曾經,只是多了些蒼白無力吧。

……

西南中學,午後陽關靜謐,金色燦爛光輝灑落,春風拂面,帶來些許溫暖,林蔭路,湖心亭,唯美恬靜。

一棟深藍色的教學樓中,四處傳滿了朗朗書生,清脆悅耳。

三年二班,那是夢開始的地方。

“葉小天,你來回答一下這道幾何題!”

教室中鴉雀無聲,黑板上刻畫着三角形,菱形,矩形,各種幾何。

同學們頭上冒着冷汗,彷彿嚇到了窗邊的盆栽,花兒爭豔,陽光明媚。

講臺上立着一位數學老師,執掌戒尺,睚眥欲裂,怒火中燒,道。

那位名叫葉小天的學生,一襲白色運動校服,緩緩起身,明眸望着那黑板上的幾何,心中百般無奈,乾脆答道:“老師,這數學我也不會啊,我是個文科生!”

“哈哈哈!”

全班同學鬨堂大笑。

那位數學代課老師人到中年,劇烈咳嗽幾聲,臉色半青半白,將手中戒尺緩緩放到課桌上,強硬擠出一絲微笑:“好,你們不會數學?我來教你們!”

她舉起戒尺,狠狠砸在課桌之上,全班笑聲戛然而止。

數學老師怒喝一聲:“真不知道你們這些人一天天腦子裡想的什麼,你們已經高三了,知不知道,馬上就要面臨高考了,那是你們人生中最重要的抉擇,懂嗎?你們簡直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下課!”

老師氣沖沖的走了,她離開了教室,那是葉小天人生中,最後一次看到她的背影。

學生們面面相覷,心花怒放,距離下課還有半小時時間,這意味着,他們這段時間是自由的。

很快,同學們一個接一個走出教室,只有葉小天一人留在位置上。

他匆匆翻出書桌中的小說,那是雨果的著作。

他喜歡文字,對文學有着狂熱的偏愛,這也導致了他作文滿分的同時,數學只有幾十分。

“孤獨,分開來看,有子女,有瓜果,有小犬,有蚊蠅,可這一切都與我無關,這也許就是孤獨吧!”

葉小天喃喃道,嘆息一聲。

他是孤兒,從懂事起,便無依無靠,靠着遺產度日,上學這幾年來,他從未有過朋友,也許這朋友二字,是無比珍貴的東西吧。

黃昏時分,斜陽溫暖不退,初春的暖陽給心中帶了了許多靜謐。

同學們在放課後全然蜂擁而至入食堂,因爲晚點到的話,就吃不上飯了。

這是葉小天最討厭的環節,他喜歡安靜的看書,文字彷彿有着特殊的魅力,深深將他吸引。

他索性略過了這個環節,每每放課之後,他便會到學校圖書館,尋上一本莫泊桑的小說,泡上一杯好茶,沉浸在書的海洋之中。

古色古香的書架,棕色念舊,書香味和茶香味縈繞在葉小天心頭,也在無形之中,爲他添上了幾分成熟。

葉小天站在書架前,明眸輕輕掃過,那浩如煙海的文化典籍,讓他目不暇接。

好不容易找到一本莫泊桑的小說,他剛要伸手去拿,卻發現,自己的手心中,竟然握着另一隻手。

他心中猛然一顫,轉過眸,映入眼簾的一張精緻俏臉,宛如瓷器一般,同樣身着白色運動校服,她留着短髮,美眸望着葉小天。

那女孩俏臉微紅,急忙縮回手去,輕聲道歉後,轉身跑開。

葉小天苦笑一聲,他從未見過如此害羞的女孩子,隨着21世紀的到來,女性也逐漸開放,不再像從前那樣拘束,連話都不與異性道幾聲。

葉小天將那本莫泊桑的小說拿到手中,他已經發現那女孩子坐在書桌前,捂着小臉,不知在想些什麼。

葉小天輕輕搖頭,明眸之中閃過一絲好奇,這是他見過很特別的一個女孩子。

葉小天又挑選了幾本網文出版小說,端着書坐在女孩對面,將莫泊桑放到女孩面前,他輕笑一聲:“同學,剛纔的事情很抱歉,這本書就給你看吧!”

那女孩低着頭,美眸輕瞥葉小天一眼,臉上卻泛起了淡淡紅暈,隨後目光閃躲:“謝…謝謝!”

“唉,真不知道現在的人都怎麼了,讀書是一種樂趣啊,爲何這些人放課後都跑去網吧了,圖書館空空如也啊!”

葉小天愜意的伸了個懶腰,隨意翻閱起那些著名的網絡小說,心中倒是有些激動:“若是我能夠成爲一名作家,該有多好!”

……

隨着天色亮起,新的一天已經開始,緊張忙碌的高三生活,又有了新的開始,三年二班,教室後的板報,刻畫着孩子們的童真,在綠油油的草地上自由嬉戲。

右下角,卻刻着幾個醒目大字:高考倒計時――3天。

高中生活,是葉小天最不願回憶的一段往事,夢從那裡開始,卻沒能一直夢下去。

“葉小天,你出來一下!”

班主任嚴厲的聲音又在門外響起,每次見到她,葉小天總會有不詳的預感。

“葉小天,這次叫你,是因爲學校裡要搞一個作文大賽,你去參加吧,以前看過你在學校論壇發表的文章,文筆不錯,那段時間你可是火的一塌糊塗,這次大賽,拿不到一等獎,你就別回來了!”

班主任馬寒凡,乃是高三最著名的“教學有方”,這哪裡是葉小天敢惹的存在。

葉小天被請到辦公室“喝茶”,順便談談“人生和理想。”

談話結束,葉小天已經將稿子遞給了班主任,這耗費了他整整兩個小時,但他也在短時間內也獲得了老師的認可。

“老師,我想和您談談!”

葉小天站在語文老師的面前,笑露皓齒,道。

語文老師新官上任,二十芳齡,也是葉小天最爲尊敬的老師。

語文老師名叫夢語,雖年齡很小,但卻是中國作家協會的會員,這也是葉小天一生想要達到的成就。

二人坐在一起,暢談了一些文學史事,孜孜不倦。

每當夢語談起往事時,總會不禁流淚,他不想去回憶那段痛苦往事,也不願再提及。

理想很美好,現實很無奈,百般不得意之後,才鑄就了夢語,那曾經紅極一時的作家。

……

午後,葉小天再次來到圖書館,依舊是熟悉的那個位置,他卻發現,位置的對面,多了一位女孩。

那女孩伸出芊芊玉手,將短髮挽入耳後,看着那一片片字跡熟悉的紙張,嘴角溢着甜美笑容。

“你好,又見面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葉小天主動打了幾聲招呼,因爲距離原因,他能夠看到,女孩手中拿的那些紙張,全是自己曾經寫過的文章。

“你好,我叫林藝辭!”

女孩輕輕一笑,笑容在午後顯得格外恬靜。

“啊,我叫葉小天!”

葉小天對着女孩輕輕點頭。

“我知道你,未來的大神作家!”

女孩玩笑似的獻上了自己的祝福,葉小天不知怎的,只覺能和林藝辭找到共同語言,可能是二人有着共同愛好吧!

“現在是上課,你爲什麼不去呢?”

葉小天問道,眨巴着明眸。

“我要走了,去法國留學!”

女孩只留下這句話,便匆匆離去。

高考很快結束,他也記不清曾經的往事,只知道,那個叫林藝辭的女孩,和自己在高中時代的回憶,遠不止這些。

高考結束,林蔭路,宿舍樓,全都灑滿了捲紙,那也是同學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

病房之中,一羣身披白大衣的醫生匆匆走出急救室,對着門外焦急等待的馬寒凡說道:“他患上了失憶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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