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寂靜的夜空之中掛着一輪明月,殘缺不全,天空之中黑暗而又冰冷,不見一點繁星。
月光零碎,給整個夜晚增添了幾分悲涼的氣氛。
記憶戛然而止,病房之中,一位青年男子躺在病牀之上,臉色蒼白,不見一點血色,他被氧氣管治療,手上打着點滴,在一旁是他的心電圖。
心電圖跌宕起伏,彷彿青年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
“不,不,別走!”
葉小天猛然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躺在病牀之上,他的心忽然開始劇烈疼痛,曾經的一幕幕彷彿都在眼前。
“我要去找她!”
葉小天呢喃一句,卻發現自己正在被治療,藥物和氧氣,葉小天又望向其他病牀,在那裡,有着正在低頭玩手機的吳凡,熟睡的眼鏡和胖子,以及自己最懼怕的教導主任馬寒凡。
“醒了,快叫醫生,他醒了!”
馬寒凡看到葉小天睜眼,滿臉欣喜,急忙推着旁邊的吳凡。
胖子和眼鏡都被馬寒凡吵醒,看到葉小天醒來,都十分誇張的趴在葉小天旁邊。
“天哥啊,你可總算是醒了,我想你想的好苦啊!”
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抓着手紙,大吼道。
“你這個不行,你沒看天哥都沒反應嗎?來小天,這個是幾?”
眼鏡伸出了兩隻手指,在葉小天面前不斷搖晃。
不久之後,吳凡帶着一位身穿白大褂,脖子上帶着聽診器,帶着白帽子的口罩的醫生走來,他只是輕瞥了一眼心電圖,隨後對着馬寒凡說道:“他沒事,只是虛弱到極點,初步判斷是受到某種刺激之後暈了過去,在醫院打三天點滴,輸三天氧,就可以出院了!”
醫生摘下口罩,背對着葉小天,手中開了一個單子,隨後交給了馬寒凡。
“什麼啊,只是暈過去了嗎?我還以爲是腦震盪!”
胖子大驚小怪一場,抱起了牛奶,坐在一旁的病牀之上喝着。
葉小天目光微凝,將右手上的針管拔出,隨後抽離掉自己鼻子中的氧氣管。
“我要去找她!”
葉小天已經麻木,對於心痛來說,身體上短暫的痛苦算得了什麼?
“你要幹嘛?吳凡,快攔下他!”
馬寒凡急忙起身,大喊道。
身後的吳凡,胖子和眼鏡一同出動,死死的將葉小天摁在牀上。
“放開我,我要去找她!”
葉小天不斷的掙扎,可是滴水未進,進滴米未食的他,如何有力氣去反抗呢?
“小天,你是病人,到底要去找誰啊?不能等病養好之後再去嗎?”
馬寒凡在一旁勸說道,不忘伸出手,放在葉小天額頭上,測量他的體溫。
“我要上廁所!”
葉小天淡淡一句,胖子和眼鏡相視一笑,鬆開了手。
“走吧,我陪你去!”
吳凡拉起了葉小天,扶着走路還要打踉蹌的他,朝着醫院的廁所走去。
由於葉小天在病牀上躺了不知多長時間,他走路都有些吃力,還需要散步數十分鐘來適應。
“小凡,我住院多久了?”
葉小天臉色慘白,只感覺呼吸困難,他不由得開始大口喘氣。
“半個月了,我們都很擔心你,這半個月,馬主任一直在醫院照顧你!”
吳凡嘆息道,慢慢的扶着葉小天。
到了廁所,葉小天輕輕一推,將沒有防備的吳凡反鎖在了男廁所的裡面。
葉小天轉過身,摸了摸還在外衣口袋之中的手機,但是已經關機了。
他走出醫院,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走在大街之上。
夜晚的風很涼,但是對於心痛來說,這點冷風算得了什麼?
“我已經失去過你一次了,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失去你!”
葉小天不由得加快了腳步,這是在郊區的醫院,所以離學校很近,花了半個小時,葉小天已經逐漸適應自己的身體,他開始奔跑起來。
這半個月,葉小天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空空如也的肚子一直在叫,但是葉小天也顧不上管他,回到宿舍之後,已經接近凌晨四點了,葉小天找了一個充電寶,隨後猛的灌了幾口涼水。
他將手機打開,一條條消息出現在手機屏幕之上,有三十多個未接電話,全部都是林藝辭打來的!
葉小天急忙回撥過去。
“嘟嘟嘟,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您稍後再撥!”
電話那頭傳來林藝辭手機關機的聲音,葉小天急忙打給了曾經那個載着自己到機場的那位司機大哥,讓他帶自己一程。
五點鐘,太陽初升,在山邊顯得格外唯美,溫暖的陽光灑落在葉小天的臉上,卻只照出了他臉頰的慘白無血色。
那位司機終於來了,簡單交代了幾句後,不到十分鐘,那位司機已經將葉小天帶到了林藝辭所在的別墅區。
那裡雖然是一片小村落,卻有着世外桃源般的風景,如詩如畫。
一棟棟如同閣樓一般的小別墅十分復古,又有其他歐派建築,金碧輝煌。
葉小天下車之後,一路狂奔,走在暖風之中,卻不斷的顫抖,他渾身彷彿沒有了溫度。
他一個人站在林藝辭家的樓下,按下門鈴,卻無人爲他開門。
反覆撥打着的電話卻是關機,葉小天心中開始惶恐,他一個人在林藝辭門外來回踱步。
伸在空中的手卻又縮回,悲傷躊躇,繼續撥打着林藝辭的電話,卻一直是空號。
他嘗試着打開微信,對着林藝辭打字道:“你在哪兒?能不能發個位置給我?”
等待許久,卻沒有回覆,葉小天焦急如焚,一個人就在那裡站着。
“叮鈴!”
手機響起了一聲通知,葉小天目光微凝,滿心歡喜的打開手機,隨即便露出失望的表情,他發現,只是天氣預報罷了,今天會有暴雨。
葉小天再次按下門鈴,靜靜等待,他在林藝辭的家門口已經半個小時,接近六點的時間,居民區的住戶紛紛晨練,都一臉疑惑的看着這個臉色煞白,十分奇怪的大男孩。
“小夥子,你是不是在找這家居住的小姑娘?”
一位滿臉遍佈皺紋,盡顯歲月滄桑的老人瘦骨嶙峋,對着葉小天笑道,口無一齒。
“老人家,您知道她去了哪兒嗎?”
葉小天眉頭一挑,臉色陰沉,心中開始忐忑不安,急忙問道。
“你是五點鐘來的吧?他五點剛離開,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老人家伸出滿是老繭的手,遞給了葉小天一封信。
葉小天對着老人道謝之後,拆開了那封信。
映入眼簾的林藝辭眉清目秀的正楷,氣壯山河:小天,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走了,這次回國的目的,就是爲了和你重新在一起,可是你已經忘記了我,而且,我曾經問過你一個問題,你回答說,你想回到過去,或許這就是我們的緣分吧,總是一次次的分開。
對不起,你我之間的那些美好回憶,我從未忘記,給你寫的那本日記,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密碼是1314,我曾經對你說過,你我要一直在一起,可是後來以我的離開而告終。
很多時候,我在想,我們有一天會不會再一次的相遇,你牽着我的手,一起走過每一條街,夏天的時候,你爲因爲怕我生病,而不讓我吃冰激凌,冬天你會買口袋很大的大衣,讓我能夠和你在同一個口袋之中牽手取暖,一起去吃火鍋,你會笑着摸摸我的頭,告訴我,“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我也會在你有煩惱的時候陪着你,擋掉你手中的酒,不讓你損害自己的身體,我會在你不順心的時候陪着你,寸步不離。
我也想躺在你的懷中撒嬌,也想讓你緊緊抱着我,說沒我真的不行,我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小天,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愛你啊!
……
葉小天咬緊牙關,淚流滿面,他的眼淚滴在信上,將白紙打穿,他的心宛如刀割一般,若是時光重來,他一定不會鬆開林藝辭的手。
“等着我,藝辭!”
葉小天開始狂奔,他不顧自己的虛弱,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那位司機還在居民區門口等他。
“師傅,去機場,快!”
葉小天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將那封信放入口袋,急忙對着司機喊道。
“得嘞!”
那位師傅也是性情中人,能明顯的看出葉小天的緊張,他將車牌拿掉,隨後將一切關於本車的信息撤銷。
他將車速提到了最高,在郊區的公路之上一路顛簸,勇猛前進,甚至不管紅綠燈,一往無前。
已經上了高速,以這種速度,不出二十分鐘,就完全能夠趕到機場。
“師傅,再快點!”
葉小天眉頭緊鎖,目光和精神聚集在前方的路上。
司機踩死油門,將車速提到最高,整個出租車因爲速度過快,而漸漸的把握不住方向。
時光不負,不到二十分鐘,葉小天終於到達了機場。
他曾經,也是在這個地方,與戴着墨鏡的林藝辭相遇。
葉小天一個人狂奔而入機場,那裡人山人海,想要尋找林藝辭,就如同大海撈針一樣。
葉小天四處尋找,不斷的推開人羣,他不顧劇烈運動給身體帶來的不適,他的目光已經出現了淡淡的暈眩。
葉小天在偌大的機場尋找,卻依然沒有找到林藝辭的身影。
“藝辭?藝辭?”
葉小天朝着遠方一位身穿碎花長裙的女子奔去,卻發現,那人根本不是林藝辭,是他出現了幻覺。
過度飢餓,已經讓葉小天頭腦不清,昏昏噩噩。
“您好,麻煩幫我呼叫一下林藝辭!”
葉小天急忙趕到服務中心,對着身穿禮服的服務員說道。
“好的,請您稍等!”
服務員彬彬有禮,急忙打開廣播,聲音甜美的說道:“林藝辭女士,請您聽到廣播後前往服務站!”
這段話持續了接近半分鐘,葉小天一個人在服務站等了十分鐘,依然不見林藝辭的身影。
他開始着急了,他已經快要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了,一切都是無比的模糊。
飢餓的感覺涌上心頭,但是他意志堅定,咬緊牙關:“我不能失去她!”
眩暈減輕了幾分,葉小天再次對着服務員說道:“請您幫我查一下,她的航班號和時間地點!”
“好的,請稍等!”
服務員在電腦上飛速的輸入了一串文字,隨後說道:“林藝辭女士乘坐的是六點啓程的G1799號飛機,已經起飛,目的地,法國巴黎…”
這一切如同雷霆霹靂一般,刺入葉小天的心中,萬箭穿心一般的疼痛使他麻木。
葉小天失魂落魄的走出機場,頭上頂着大太陽,熾熱的光芒使他心靈的傷口裂開。
林藝辭六點啓程的飛機,而他六點到的機場,他們擦肩而過,法國巴黎,那不是中國,這一切都意味着,葉小天再次失去了林藝辭。
葉小天一個人如同孤魂野鬼一樣走在大街上,他低着頭,不記得走了多久,也不記得一切,他只知道,他失去了那個女孩子。
天空之中聚集了一片黑雲,紫色雷蛇在雲層之中竄動,黑氣密佈,吞天毀日,將彷彿能夠將世間一切摧毀。
一道水桶粗的紫色雷電劃過天邊,傾盆大雨開始潑落。
冷意逐漸漫上葉小天心頭,他恨自己,沒有好好珍惜林藝辭,他對不起林藝辭,也對不起自己。
葉小天渾身溼透,他跪在街上,狠狠的捶打着地面,仰天怒吼,痛哭流涕,他已經分不清臉上的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他只知道,他心很痛。
葉小天眼前是一片黑暗,看不到盡頭,也不見黎明的救贖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