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天空之中,一望無際,皓月當空,似一碧萬頃,萬里無雲。
幽靜的夜色格外寧靜,一架飛機於雲彩之中穿越,任意翱翔。
飛機雄然,一架龐然大物在這天空之中高速前進。
飛機之中,靠窗戶的座位,一位少年安靜坐在那裡,眨巴着明眸,少年略顯消沉,下顎滿是鬍渣,歷經歲月的滄桑。
那張如同刀削般的俏臉顯得更加成熟穩重,一個人靠在飛機的窗戶上,兩眼無神,彷彿在思考着什麼。
這裡仍然有未曾睡去的人,大多數是老外,或許是巴黎的人來到北京旅遊吧,如今返程了。
葉小天一個人無聊至極,那些老外在身後嘰嘰喳喳的,也不知是在說些什麼。
他雖然是文科生,但是英語從未及過格,自初中以來,英語便常年掛科。
他也不知道,此次爲何會有膽量飛往巴黎。
“哎?小夥子啊?你也是中國人啊!”
葉小天的旁邊,坐着一位風蝕殘年的老人,他一身襤褸軍大衣,瘦骨嶙峋,乾癟如同樹枝一般的雙手,古銅色的皮膚,手上,臉上,滿是皺紋。
但是這個老爺爺格外有精神,笑起來會張開嘴巴,但是卻沒有幾顆牙齒了。
“老爺爺,您好!”
葉小天微笑着對着那位老爺爺點點頭,只是出於禮貌性的打招呼罷了,葉小天笑着,但是他並不開心,他戴着面具,面具下,是不爲人知的秘密。
“年輕人,不要太累了,你看看你,整個人一點精神的沒有,飛去巴黎,好好放鬆一下吧!”
那位老爺爺咧嘴笑着,他笑得很燦爛,很開心,整個人彷彿沒有什麼煩惱一樣。
“老爺爺,我去巴黎,不是爲了放鬆的!”
葉小天喃喃一語,低聲嘆氣。
“看出來了,老頭子我,從抗美援朝那一代走來,經歷了多少,什麼事情能逃得過我這雙眼睛?”
老爺爺眼睛眯成一條縫,眉頭一挑。
葉小天心頭猛然一顫,原來他眼前這位不起眼的老人,是抗美援朝時期的英雄。
百歲老人自顧自的解開憂愁,笑着:“有什麼事情,就趁年輕,要敢打敢拼,別讓自己後悔了,老頭子我當初,就做過一件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老人坐在那裡,只是孤單的坐着,神情有些憂傷。
“那個年代,村子裡有很多的志願軍,包括我,也加入了抗美援朝的行列!”
老爺爺神情麻木,眼神恍惚,那段往事似乎格外刻骨銘心:“村子裡有一個姑娘,我很喜歡她,後來啊,她說他等着我,隨後我便去了抗美援朝,這一走,就是二十年啊!”
老爺爺乾咳了幾聲,伸出握着手絹的右手,捂着嘴巴咳嗽。
“後來,我從抗美援朝回來了,那時候我已經接近四十歲了,她也走了,嫁給了一位地主,我無顏去見她,我辜負了他的等待,抗美援朝那時候,從朝鮮傳回了我的死訊!”
老爺爺繼續道:“她失望透頂,在父母的逼迫下,不得已嫁於他人,可是我根本沒有死,那次戰役之中,我丟了一隻手臂。”
老爺爺伸出了自己的左臂,露着駭人的白骨,陰森恐怖。
他沒有手和胳膊,空空如也。
葉小天肅然起敬,眉頭緊鎖,繼續聽着老爺爺的回憶:“後來啊,地主也死了,她改嫁了,嫁到了巴黎,可是她這一生最愛的人,只有我啊!”
老爺爺似乎止不住自己的眼淚,拿着手絹不斷的擦着自己的雙眸。
“那個時候,車馬郵件都很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老爺爺感慨一聲:“那個時候,男女結婚,只要半袋米,後來成爲了半頭牛,你們現在啊,可不得了嘍,要有房有車有存款,這個社會已經烏煙瘴氣了!”
老爺爺拿着自己的茶杯,細細品茶,眼眸之中露着哀傷。
葉小天一個人望着窗外,漆黑寂靜的夜空,或許他該爲自己的青春拼一拼了,不然以後,無法在這個社會立足。
……
杭州,那是個美麗的城市,一位寸頭少年,拿着手機上的相機不斷照着自己,打理着衣衫和頭髮。
他帶着眼鏡,一身潮流的衛衣和寬鬆牛仔褲,整個人看起來清秀有精神。
眼鏡滿面春風,走進了“春來客”餐廳。
那是高檔餐廳,若是眼鏡一個人,是絕對不會來這種地方的。
因爲今天,是一個重要的日子,是他來杭州的第三個月,也是他女朋友沈薇答應出來陪她的第一天。
眼鏡走進酒樓,四處張望,很快就看見的自己的女友沈薇。
沈薇一身氣質白色襯衫,整個人格外霸氣,倍兒有範,背影消瘦,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動着筷子吃着東西。
眼鏡快步走去,坐在了沈薇的面前,沈薇算不上好看,一張極爲平常的五官,瘦瘦小小的身材,只是那芸芸衆生之中平凡的一員。
“哎?你怎麼沒等我就先吃了啊?”
眼鏡望着沈薇,等待着她的回答。
沈薇輕挑了眉,媚眼如絲,嘴角露出一個很深很圓的小酒窩,睫毛輕閃了幾下,隨後又不耐煩的說道:“哎呀,我餓了嘛!”
從頭到尾,沈薇只是“嗯”,“哦”等簡短的詞語敷衍着眼鏡,她從未擡頭看過一眼眼鏡,或者說,這次出來,她根本就不開心。
匆匆吃過飯之後,沈薇走在街上,眼鏡失魂落魄的跟在沈薇的身後。
“喂,我累了,要先回去睡覺了!”
沈薇停下腳步,沒有轉身,對着身後的眼鏡冷冷道。
“我送你回去吧,不早了,你一個人,怕遇到危險!”
眼鏡一看機會來了,他也不是那種不會把握機會的人,他明眸之中閃過一道精光,神采奕奕,快步上前去,將沈薇那隻軟弱無骨的小手緊緊牽住。
沈薇先是一愣,隨後推開了眼鏡:“不許碰我!”
沈薇頭也不回的走了,眼鏡只好一個人靜靜跟在她的身後,不到三步的距離。
杭州夜晚的風很冷,吹得眼鏡睜不開眼睛,他只感覺冷風刺骨,他幾次想將自己隨身帶着的外套給沈薇披上,卻被拒絕了多次。
時間眨眼即逝,沈薇已經到了小區門口,眼鏡也不好再送她,對着她輕輕擺手:“快回去吧,別忘了到家告訴我一聲。”
雖然是小區,但是杭州的小區大的離譜,整個小區就如同村莊一般,無數巷子交錯在一起,極爲複雜。
“哎呀,知道了,你怎麼這麼煩人啊!”
沈薇沒有回頭,皺着眉頭,甩下幾句話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眼鏡打車回了家,抱着手機,等待着沈薇的回覆。
夜已深,烏雲蓋頂,有着落雨的勢頭,卻從未發出震震雷鳴。
眼鏡看着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經 凌晨三點了,沈薇還未回覆他。
眼鏡翻開了沈薇的朋友圈,能夠看到她和許多陌生男人的親密合照。
從下面說的那些話中,眼鏡能夠看出,那些男人只是沈薇的同事罷了。
眼鏡匆匆睡去了,他有些失望,但是也不好去說些什麼,只好默默忍受。
……
次日,眼鏡已經來到了沈薇的樓下,沈薇一身長裙,光彩照人。
眼鏡還是跟在她的身後,淡淡一句:“你昨晚幾點回家的?”
“哦,忘記跟你說了!”
沈薇尷尬一笑,冷冷回答道。
“還有,你以後和同事能不能注意點?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眼鏡眉頭緊鎖,想起她朋友圈裡和男生的那些親密合照,眼鏡就覺得十分不舒服。
“哎呀,都是朋友啦,你管的可真寬啊!”
沈薇十分不耐煩,急忙將眼鏡甩開,兩人有種針鋒對麥芒的感覺。
這是他們出來的第二天,但是以不好的結局告終,外出不到十五分鐘,沈薇接到了一個電話,匆匆敷衍了眼鏡幾句,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眼鏡對着她喊道:“別忘了下午三點,我們一起去西湖!”
眼鏡對着沈薇奔跑的背影擺手,他在假笑,其實他並不開心,他能夠感覺出來,似乎是感情淡了。
……
下午三點,眼鏡一個人在地鐵門口等待着,這是他們約定的地點,看着人來人往,眼鏡努力睜大了眼睛,想要看清一點,好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之中找到沈薇。
眼鏡沒有發現沈薇的身影,他一個人站在那裡,很長時間沒有離去,他在等風,也在等沈薇。
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五點鐘,也不見沈薇的身影,眼鏡打開微信,卻看到沈薇發來了一條消息:“我有事,明天早上八點吧!”
眼鏡苦笑一聲,笑聲之中帶着自嘲和沮喪,他整個人宛如孤魂野鬼一般遊蕩在大街之上。
他雙目無神,萎靡不振,淡淡的遊蕩在一望無際的街道上,每個人的悲歡都與他無關,他只想安靜一下。
他看見了一幕讓他崩潰的場面,沈薇拉着一個男人的手,極爲親密的在逛街,她的眼中帶着幸福和柔情,二人有說有笑,格外熱鬧。
眼鏡只是傻笑,望着這一幕自己也經歷的場景,他流淚了,眼淚之中帶着不甘和委屈,那是她最愛的女人啊,眼鏡爲了她,拒絕過更加優秀的女孩,甚至不辭辛苦的跑到杭州,只是爲了能夠和沈薇在一起。
眼鏡的一切努力都是爲了他和沈薇的未來考慮,然而沈薇卻辜負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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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鏡沒有想不開,只是一個人回到家,矇頭大睡。
被窩之中,他牙齒緊緊的咬着被子,失聲痛哭,他跑到衛生間,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洗了吧臉,猛的灌在肚子裡幾口涼水,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
第二天,眼鏡仍然在地鐵口等待着沈薇,八點,八點半,九點鐘。
眼鏡給她打了電話,電話那頭只是傳來一道刺耳的譴責聲:“催什麼催?出來玩能不能放鬆一點?”
十點鐘,沈薇終於到了,那件長裙,是她昨天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時穿的。
眼鏡沒有說話,也沒有露出其他表情,他冷着臉,只是望着沈薇,那一刻,眼鏡心中除了不甘和痛苦,再無其他感受。
“喂,待會兒你帶我去吃烤肉吧!”
沈薇笑的很燦爛,但是自始至終從未正眼看過眼鏡。
“我們分手吧,不合適!”
眼鏡之甩下這一句話,沒有任何的語言,便從沈薇身邊走過。
“喂?難道因爲我想吃烤肉,你就要和我分手?”
沈薇眉頭一皺,站在原地問道。
“嗯!”
眼鏡沒有告訴她原因,失望攢夠了,自然該離開了。
眼鏡孤身離去,他沒有哭,沒有回頭。
哭的那一天,一定會成長,但是忍住沒哭的那天,纔是真正長大。
沈薇十分不解,眉頭緊鎖,望着眼鏡離去的背影,她似乎有些動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