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不是像剛纔一樣處於變色龍的隱身狀態,沈飛當然不會考慮被自己的身體遮擋了什麼東西,肯定是自身讓黃面男產生了疑惑。
可惜他現在不是變色龍那雙可以三百六十度掃描的眼睛,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地滑過黃面男的那張臉,看了看窗口上方LED顯示屏,然後扭頭看向窗外,讓自己的眼睛徹底避開黃面男的注視。
他的目光向下一滑,自己這身衣服和當前的季節算是挺應景的,和當前時空的服飾文化也沒有衝突,黃面男究竟看哪裡不對勁?
有一點沈飛是可以肯定的,黃面男絕不會由於自己的突然出現感到疑惑,因爲真的算不上突然出現。
長髮女孩個子高挑,黃面男又是坐在那裡,絕對會被長髮女孩遮擋視線,沈飛等於是從長髮女孩身後現身的,黃面男應該搞不清他是在什麼時候推門進來的。而且,沈飛剛走過來坐下的時候,黃面男並沒有特別關注他。
沈飛的目光擡升了起來,從那輛越野車上掃了一下,回到了這個營業廳裡,掃過黃面男的一個同夥後,目光一下子停滯了!
他突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自己可以把這裡的人和上一段劇情中一模一樣的作爲可疑人物篩選出來,並認定爲黃面男的同夥。
而他自己,也是和上一段劇情中一模一樣的人物,黃面男定睛細看後,也會覺得可疑吧?
這是黃面男自己的夢空間,與夢境的不同之處在於,這是他可以控制的劇情,他的本體自不必說,同夥是在他的安排下出場的,銀行的工作人員也是在他的安排下出場的,所以形象和上一段劇情中一模一樣是正常的。但增加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沈飛,就不太正常了。
沈飛感到自己闖進這個夢空間裡有些冒失,黃面男是打算搶銀行的人,會相當謹慎地觀察可視範圍內的事物,對於任何疑點都想弄清楚,演練時避開能影響計劃成功的因素,或者找到處理緊急狀況的最佳方案,才能最大限度地保障正式行動時的成功。
沈飛覺得黃面男可能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即便夢空間裡的時間那麼富裕,快後半夜的時候還在夢空間裡面繼續演練,他一定是想盡可能多地發現影響計劃成功的因素和可能出現的緊急狀況。
但現在這種局面,沈飛退出都不好退出,自己從那個切入點消失之後,黃面男絕對會聯繫杜夢求證怎麼回事,沈飛可不敢保證不被揪出來。
既然杜夢爲黃面男採集客流信息並設置了隨機匹配顧客的程序,沈飛決定冒充到底,反正黃面男不可能完全掌握這個程序運行的規律,既然是隨機匹配,出現個一模一樣的顧客似乎也說得過去。就像是打撲克一樣,摸牌也是隨機的,你上一把摸起兩個黑桃K,這一把未必就不能再摸起兩個黑桃K,概率再小也有相同的時候。
沈飛想到這些,心裡就安穩下來了,要想讓黃面男不懷疑自己,就不能有意無意地避着他,不如大方一些。
他想了想,默默確認了一下黃面男的視線角度,變出了一隻符離集燒雞,先放在旁邊的空座上。緊接着又變出那筒猴兒酒,也放在旁邊的空座上。
他用餘光掃了黃面男一下,如果黃面男繼續持懷疑態度,他就立刻開吃,全心全意地化身爲吃貨,兩耳不聞身外事,黃面男還會有閒心繼續懷疑自己麼?
然而,他這一掃,卻發現黃面男已經不關注他了,而且還站了起來。
沈飛下意識地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不由得瞳孔一縮,這是打算行動了麼?
大堂經理正拿着手裡的平板電腦指指點點的說什麼,保安和那個忽悠理財的都湊了過去,三個人等於是擠在牆角。沈飛估計有一個帶着武器的劫匪就足以把他們逼在牆角動彈不得,這是最節省劫匪人力的機會,應對其它狀況的劫匪就會有富餘了,機動性也就更強了,而等得不耐煩的顧客們大多沒有精神,此刻的抗爭性也會很弱,所以黃面男忽略了沈飛第二次出現的問題,有抓住機會發出行動指令的兆頭。
沈飛進來的目的就是爲了攪和黃面男,但不能太過分,這畢竟是在黃面男的夢空間裡,而且黃面男也是本體進入,不像夢境的主人一樣意識不到自己可以爲所欲爲,沈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和他抗衡,更何況他還有杜夢撐腰,打不過自己的時候絕對會呼叫杜夢。
所以沈飛得攪和的有技巧才行,不能讓黃面男意識到自己在攪和,那樣黃面男就會積極思考處理緊急狀況的最佳方案,而不是作爲夢空間的主人對着自己喊打喊殺。
此刻千鈞一髮,沈飛不敢遲疑,拿起那筒猴兒酒,“啵”的一聲,拔掉了塞子,再微微搖晃,讓那股特異的香氣彌散開來。
頓時,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大堂經理立刻收起平板向他走來。
那個忽悠理財的留在原地,保安則是退到了門邊站着。
這一來,三個人就拉開了距離,黃面男抿了抿嘴,只得打消剛纔的念頭,又坐了下去,也看向沈飛這邊。
走到近前的大堂經理抻着脖子看了看竹筒裡面,臉上堆起職業化的笑容,“你好,竹筒裡是酒嗎?”
沈飛點點頭,舉起竹筒晃了晃,誘人的異香再度飄散開來,引得好幾個人連說好酒。
大堂經理笑了笑,“你爲什麼在我們銀行裡喝酒?”
沈飛把酒筒放下,把燒雞的包裝扒拉開舉起來,“因爲我要吃雞!”
大堂經理的臉一下子黑了,這理由!
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因爲要吃雞,所以要喝酒,沒毛病!
符離集燒雞的香氣逸散開來,又引得大家連聲稱讚。
大堂經理身不由己地舔了下嘴脣,“對不起,爲了保持環境衛生,你不能在這裡吃雞。”
沈飛一副難以理解的表情,“爲什麼?我又不會亂扔骨頭。你們這裡只張貼着嚴禁吸菸,又沒說嚴禁吃喝。我本來是打算在你們這裡辦完業務再找地方吃雞,誰想到要等十幾個號才能輪到我辦業務?燒雞涼了口感就不好了。不信你摸摸,這雞現在的溫度剛剛好。”
大堂經理琢磨了一會兒,找了一個牽強的理由,“有特殊味道的食品,可能引起顧客的不適。”
沈飛把燒雞的肚子扒開,再次舉了起來,“你看,肚子裡空空的,不是韭菜餡的。”
他把燒雞放下,又舉起竹筒晃了晃,“這叫猴兒酒,是用山中的野果釀的,你好好聞聞,也沒有韭菜味。”
衆人鬨笑起來,誰聽說過韭菜餡的燒雞?誰喝過韭菜味的酒?
燒雞一被扒開,更是味道橫溢,猴兒酒被再次猛晃,更是奇香逼人。
本來現在就是飯點兒,有一些沒排上號的不想再等已經離開了,但不意味着留在這裡繼續排號的肚子不餓,沒人提醒還好,被沈飛用這種方式一提醒,都覺得飢腸轆轆起來,紛紛指責銀行的工作效率太低。
沈飛的目光看似漫無目的掃了一下,確定黃面男看自己的眼神沒有剛纔的那種疑惑了,估計也是考慮到了隨機匹配顧客才讓自己第二次出現的可能。
現在顧客們都恢復了精神,三個工作人員也沒站在一起,矛盾也轉嫁了,大堂經理就沒精力和自己掰扯了,黃面男也暫時不會有動手的打算了,沈飛就慢條斯理地一口燒雞一口酒的吃喝起來。
嗯,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