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我並沒有打斷他的話,因爲我知道,他會說下去的。
是的,他的確會說下去,只見他接着道:“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我就在欣月花園中靜靜的躺着,後來,我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不錯,那個聲音是她的,她對一個男子說,“雪,你要永遠永遠的愛護我,保護我,能做到嗎?”他告訴她:“我永遠都會愛着你,保護你。”
你知道嗎?那一剎那,我呆了,傻了,直待看見她投入那個男子的懷抱,牽着他的手消失在我視線,我才清醒過來,清醒過來的我沒有哭,也沒有笑,而從此以後,我變得很冷漠,甚至,從此,我再也沒有一個朋友,後來,我打聽到了那個男生是誰,他就是古氏集團的二少爺……古……幻……雪。”
聽到這,我已經震驚得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了。
沉默了會,阿南又道:“那個女子就是束玲慧,現在,你知道我爲什麼要殺你了吧?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爲了你,我不惜去做殺手賺錢,然後投身到上海大學,這一切都只是爲了你,爲了報復你。”
淒涼的笑了笑,我終於開了口,“可你早就可以殺了我的,不是嗎?”
阿南像是一俱兇惡的殭屍,靜靜的,月光下,他顯得說不出的猙獰可怕,陰沉沉的笑了笑,阿南厲色道:“因爲,因爲我要折磨你,我要讓你嚐到失去至愛的滋味。”他的面孔因憤怒而扭曲,嚴然,再也不是那付美男子的形容,就像是剛纔地獄裡爬出來的厲鬼。
此時的我,反而覺得再也沒有如此平靜過,淡淡的道:“你已經達到你想要的目的了,開槍吧。”
猙獰一笑,阿南一個箭步衝了上來,一拳打在我肚子上,因痛苦,我已捂住肚子蹲了下去,但面部表情依然如故,肉身的痛苦已經不再重要了。
“哈哈……很痛麼?”兇狠的瞪了我一眼,繼而又斯文的笑了笑,理了理烏黑的長髮,阿南和氣的道:“玲慧離開了我,後來,我想通了,她有她自己的想法,愛情是不可勉強的,但是,你不應該讓她死去,我可以忍住她留在別人的懷抱,只要她幸福,但我不可以忍受她的他連保護她的能力都沒有,後來,我又看見了你身邊多了個女人,慕容冰,她是個可憐的女人,所以,我沒有對她怎麼樣,但,我要讓你得到相應的報復,哈哈……”
閉上了眼,我已經再也感覺不到痛苦,腦中空白一片,但阿南似乎意猶未盡,只見他又道:“殘心教,嗯,你對我的確很有情,這點我承認,也許,你做夢也想不到一件事吧,其實,殘心教並非真的是我在任教主,因爲我不屑你的好意。”
依然是沉默的閉着眼,依然是腦中空白,依然是沒有再說一句話。
阿南緩緩舉起了手中銀槍,指着我的頭,道:“嗯,好兄弟,來生再見。”
“等等……”
“碰……”
嚴然,那個聲音並不是我的,因爲那是一個女性的聲音,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阿南迴過了頭去,槍口正在冒着煙,血,濺滿了他那一身白色的西裝,我躺在了地上,靜靜的,安詳的,彷彿我本就是有死的意念,因爲我嘴角掛起了一絲微笑,直到我倒在地上,這絲微笑依然未曾改變。
“吱嘎”一聲,槍已墜在了地上,阿南呆在原地,彷彿已凝結了一般,怔怔的,他彷彿看見了鬼,因鬼的容貌而嚇呆,嚇癡。
那女子看也沒看他一眼,而是衝了過來將我扶住,一臉急切之色。
微微睜開了眼,模糊中,一張可愛清麗,一頭金光的女子出現在我眼前,笑了笑,頭一沉,緩緩閉上了眼……
“真的是你?”阿南終於開了口,而且,聲音很激動。不錯,這女子就是束玲慧,她本是離去的,但後來又不知何故,竟又躲在了酒店附近,直待我跟周倩上了車,她纔打車跟了去。
這時,束玲慧回過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抱起我從他身邊擦身而過,而阿南則是怔怔的站在那,彷彿這裡除了他之外並無第二個人似的……
周倩家,八樓3號。
周老伯拍着女兒的門,道:“倩兒,你怎麼了?你在哭嗎?”
本是偷偷泣聲的周倩聽得父親的話,“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真哭得枕頭都已溼潤大半。
“乖女兒,怎麼了?你開門啊。”周母亦走了過來不停的拍着門,但房間裡頭的玉人兒除了哭就是哭,真把夫妻二人急得頭頂冒汗,良久,良久,周倩推開了門,眼圈通紅,但淚已止,微帶淚痕,淒涼的笑了笑:“爸,媽,我沒事……”
華月大酒店,十八層,五號套間。
她沒有哭,只是怔怔的坐在鏡子旁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那是一張蒼白的臉,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淡淡的笑了笑,她倒了杯酒,一口喝了下去,不知她是否真的嚐出了酒的味道,但至少,她覺得酒可以令她暫時忘卻一切,一切痛苦,桌上已有幾個空瓶,這位女子真的很堅強,但遇見他以後,她變得不再堅強,有時候,並不是不哭就代表一個女人的堅強,而是因爲,她連哭都已經哭不出來了,完全進入了一種無我無世的淒涼空間……
醫院,上海第一醫院,七號房中。
她靜靜的望着病牀上的他,子彈打進了他的頭部,三天了,已經三天了,醫生告訴她,三天內,如果他能醒來,那是他的福份,是奇蹟,如果醒不來,有兩種結果,一時從此成爲植物人,一是活不了了。
她矛盾的望着他,並沒有別人想像中的悲傷,但卻有一絲淡淡的離愁之味,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現在晚上十一點,醫生的意思,還有一個小時,照這樣下去,一個小時過後,他的命運將是悲慘的,終於,她開口了,輕輕的將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淡淡的道:“古幻雪,我來看你了,我是玲慧,你能醒醒麼?”
當然,他並沒有回答她,只是安詳的躺在那,就跟在天台時對她微微一笑的最後表情一樣,彷彿,他那個微笑告訴她,我已經知足了,在我臨終前還能見你一面,我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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