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整天都過的恍恍惚惚,直到黃昏的陽光慵懶的映在透明的玻璃上,我才發覺該下班了。
我現在都不敢和市場部的同事一同搭乘電梯,感覺有一種知道真相後的尷尬。只能去衛生間抽了一支菸,然後才一個人默默的騎着摩托車離開了這個勾心鬥角的地方。
我沒有選擇立刻回家,而是到了金粵商場,也不知道爲什麼我現在突然很想何雅,卻感覺何雅特可憐。
何雅的小店在金粵商場門口處,雖然這位置當道,可這生意呀卻是冷淡,遠遠的就能看見何雅抱着蕊蕊坐在店裡的櫃檯前玩着無聊的手機。
我假裝成買東西的顧客走進了店裡,放眼就向兩邊貨架看,何雅還沒注意到我,於是我直接拿起了一把梳子問道:“老闆,這個梳子多少錢呀!”
何雅立刻站了起來,說道:“十五塊錢......”然後話音還沒落,便看見她睜着一雙大眼睛像看神經病似的看着我,失落了半響才說道:“怎麼是你呀!逗我好玩麼。”
“哎,別介呀!咱們的生活本就夠他媽無奈了,偶爾尋找點樂子何樂不爲呢。”我笑了笑便走到蕊蕊身邊,一把抱上了蕊蕊。
蕊蕊在我懷裡倒是不哭不鬧,何雅卻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太慘了,這段時間一直虧起的。”
我嘆了口氣道:“這可不像你呀!我的師姐怎麼墮落了。”
“你以爲還是三年前?都是奔三的人了,那種激情早就不見了。”何雅的樣子很是失落。
“人家奔四奔五的人都還在奮鬥,你才奔三就想放棄了?”我訓斥道。
“誰放棄了,是他媽生活放棄我了。”
“欸,對對對,就是現在這個樣兒,保持別動。”我突然感覺何雅剛纔那股勁又回到了三年前。
“早知道一開始就不該和那個王八蛋結婚。”何雅繼續說她的苦衷,然後看着蕊蕊。
“當初不是那誰千方百計要和他結婚的麼,我早和你說過婚姻是墳墓,何況你們根本沒有愛情。”我又突然想起今天在吳磊辦公室看到那噁心的一幕。
何雅沉默半響,說道:“我要和他離婚。”
我當即愣了愣神,隨後笑道:“這話你說了不止兩遍了。”
“這次是認真的了。”何雅的確很認真的說道。
我又看了看蕊蕊,才說道:“那,蕊蕊怎麼辦?”
“我什麼都不要,就要蕊蕊。”看得出何雅現在的眼中只有蕊蕊。
我點點頭表示同意,不過想了很久還是沒把今天在辦公室看見吳磊的那些事告訴給何雅,雖然我從一開始就不同意她們的婚姻,可是寧拆一座廟也不拆一樁婚。
“到時候你會幫我嗎?”何雅再次問道。
“怎麼幫?幫什麼?”
“我一旦和他離婚就會什麼都沒有。”
“有我啊!有我一口飯吃就餓不死你的。”我拍了拍胸脯,就像當初自己剛來北京那時何雅也是這麼對我說的。
“可是你都那麼大了,也該自己存點錢找個對的人把婚結了。”何雅又開始了她的語重心長。
我揮手道:“沒事兒,自從和王曉曉分開後我早就把愛情這兩個字看淡了。”
何雅有氣無力的笑了笑,道:“別人都說人在打擊中成長,我現在怎麼看你越來越受不了打擊了呢。”
“不是我受不了打擊,是我命苦呀!我怎麼就遇不到師姐你這樣的好女人。”
何雅深沉的嘆了口氣:“恐怕也只有你這麼想吧!”
“那是必須的,師姐你在我眼中可是女神級的。”我說完還故意用一種仰慕的表情看向何雅。
何雅不屑的瞅了我一眼,道:“少貧嘴,好好說話好好做人。”
我將何雅不屑的眼神給以還擊,然後撇嘴道:“我吧!也就這個樣了,那些個豪情壯志啊,早就消磨沒了,已經變的越來越具體了越來越現實,有什麼辦法,沒辦法嘛。”
何雅終於沉默了,或是在思戀我們的過去,也或是在思量我們的明天。
在沉默中終於有顧客來到店裡,和何雅道別後我也在忙碌中匆匆離開了,我終究還是沒有將今天看見的那一幕告訴給何雅,我想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一個人騎着摩托車行駛在這惆然若失的大街上,突然感到無數的恐懼感侵襲而來,只感到身旁的一切突然變得無比陌生,陌生到害怕,害怕突然失去這一切本來就不那麼堅實的生活。
我突然不想回家,甚至想逃避,於是在超市裡買了些酒和下酒菜再次騎着摩托車去了香山,只有那裡才屬於我。
半個小時後我來到香山就在上次和方婷一起看夜景的地方,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忽然間黃昏像雨一樣落下,夕陽的美侵蝕着我的忐忑。
看着日落慢慢的消失,於是整座城市又被夜幕統治,霓虹映襯着我眼前的北京城,像極了一個夢幻的城堡,一座晶瑩剔透的城堡。
我點燃了一根菸對着這座城堡長長的吐了一口煙霧,然後看着煙霧瀰漫在視線中最後被風肢 解。
我一個人坐在光禿的石頭上有些沉悶的抽着煙,看着眼前這迷離的城堡心中一陣陣惆悵,這種惆悵來自於這座城堡中勾心鬥角的人羣。
香山上的春風拂面,盤旋着崖下的落葉,我茫然的看着,看着這座城堡,漸漸覺得自己的身軀雖然在這座城堡生活了三年,可卻像個旁觀者,這裡的一切好似都與我無關,就是那麼失落彷惶。
喝了一大口啤酒我躺在石頭上,仰頭看着滿天的繁星,乍然感覺自己空了,空的就只剩下這一副軀殼。
我的手機鈴聲卻在這時毫無徵兆的響了起來,我幾乎又是聽到鈴聲快要結束的時候才慵懶的接通。
隨即電話那頭傳來方婷的聲音:“李洋你在哪呢?”
“有事說事,不要問我在哪。”我冷冷的回道。
“我大姨媽來了,家裡的衛生巾用完了你快去幫我買些回來。”方婷的聲音顯得有些急躁。
“什麼!”我不可置信地坐了起來,只想將這句話確認一遍。
“我大姨媽來了,家裡衛生巾用完了,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快幫我買回來吧!”也許這句話對別的女孩子來說有些尷尬,可對方婷好似再輕鬆不過了。
“你,你自己去買啊!”我有點吃驚她竟然叫我去給她買那東西,但還是委婉拒絕。
“我現在走不了啊!”
“你在哪呢?”
“家裡,你趕快吧!”
“家裡?你不會!不會在廁所給我打電話吧!”我幾乎能想象到方婷現在那倒黴的樣子。
“就是啊,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快幫幫忙吧!”
我突然大笑,幸災樂禍的說道:“哈哈,你也有今天呀!活該!”
“喂,好歹我們也是室友對麼,現在室友有難了你就不打算髮揚發揚咱80後優良作風嗎?”
“切,關我什麼事!”我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我現在已經走在下山的路上了。
方婷幾乎帶着哭腔道:“哎呀!李大哥你就行行好吧!”
“李大哥!?”我又是一陣好笑,這可新鮮了,看來這丫頭真是急了。
“對呀!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快幫我買回來,有好處哦。”
“切,你還能有什麼好處。”我準備繼續調侃。
“你幫我買回來了我在告訴你。”
“行啦,我幫你買還不行麼,不過可能要半個小時以後。”
“嗯,謝謝你啦,你真好。”
“假如你不說那麼噁心的話或許我還會快一點。”
方婷沒理會我的抱怨,繼續向我叮囑道:“對了,我要蘇菲的。”
“好,行啦!”我幾乎在痛苦中掛掉了電話。
爲什麼痛苦,因爲幫一個女人買那玩意,如果是情侶關係大可說成這男朋友真貼心,如果不是情侶關係那就是神經病了,而我就當了一次神經病。
即使爲方婷買那玩意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但是我現在的心情相比之前要好很多,總覺得方婷就是上帝派來折磨我的精靈,讓我歡喜讓我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