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雨綿綿不絕地下個不停,車內卻是一種怪異的氣氛。
倪心蕾那雙勾人心魄的美眸怔怔地望着何言笙,她一時消化不了這個震驚的消息。他說他愛她,怎麼可能?重逢才一個多月,他怎麼可以一臉認真地告訴她,他愛上她了?
“心蕾,你願意給我機會嗎?”他朝她伸出了手,雙眼緊盯着她,靜待她的答案。
“我……”她一時慌了心神,下意識地想要逃避,“我……我愛的人是高翊軒……”
“我相信我能取代他在你心中的地位。”
“不……”不能這樣,不該是這樣,她連連拒絕,“我……我不會愛上你的……”
“爲什麼,我哪一點比上了他?”豹眼微眯,野性的自尊心作祟,他的口氣變得不佳。論家世,論樣貌。論才智,他沒有一點比不上他,爲什麼她無法接受她?
“我……”慌亂之下,她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我不會愛上破壞我愛情的仇人!”
“倪心蕾,你說什麼?”他一改往日的溫和,緊緊地扣住她的手腕,兇狠地問。
別看倪心蕾表面上柔柔弱弱,骨子裡的她是個多麼倔強的女人,別人對她兇,她反而更加鎮定。她不怕死地對上他兇狠的眼神,流利地告訴他,“何言笙,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愛上你,就算你失了憶,也改變不了你毀了我愛情這個事實。”
多少次午夜縈迴,她都希望當年那個清晨只是個噩夢,她還能在他的臂彎裡撒嬌,訴說愛語,而不是如現在般一個人自怨自艾。
如果四年前,第一次見到何言笙時,她能對他低眉順眼一點,或許就不會激起他的挑戰欲。
如果她沒有去參加那個生日Party,如果她沒有被迫喝下那麼多酒,如果朋友不給他機會送她回家,如果……那麼事情就不會演變到今天這個地步,高翊軒就更不會愛上錢婧藍而不要她了。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只有結果。所以,她還是把自己陷入瞭如此狼狽不堪的境地。
何言笙的背脊僵住了,倪心蕾的話,一句比一句犀利,如一把刀,一次一次割剜他的心,令他疼痛難耐。
他無力地鬆開她的手,神情落寞。
狠狠地踩下油門,車子如離弦的箭,快速地奔馳在馬路之上。
他狠下心,不去看她惹人憐愛的臉蛋,他氣悶,只能藉由車速來發泄。下雨天,路上溼漉漉,車子飛速而過,濺起一片污水。
她轉過頭,看向窗外
,也不去制止他。
她知道她不該把當年的錯全掛在失去記憶的他身上。她也清楚,他是真心對他好,她無心傷他。可是,何言笙,她真的沒有辦法接受他的感情。她的眼,她的心,她的脣,她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愛上的都是高翊軒那個男人,不可自拔。
他送她回到家,待她下車,立刻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他不敢停留,深怕多停留一分,對她就多一分思念。她不愛他,她一點都不愛他,他該怎麼辦?滿腦子亂糟糟的想法,他煩躁地爬了爬頭髮,腳下的重量又加重了,車子也跟着不斷加速。
他欲左轉彎進入中心大道,迎面而來的貨車則右拐彎,眼看兩車就要撞上,他恍過神來,急打方向盤,無奈車速太快,車子來不及拐彎,砰的一聲,直接撞上了貨車的車身。貨車司機忙踩剎車,哪知雨天路滑,剎車作用減弱,龐然大物捱了這一撞,當下側翻,車上的集裝箱轟然掉落。
這一撞,力道過於大,令他的頭顱重重地砸在了方向盤之上,當即就昏死過去。一股血水自他額頭蔓延,緩緩地流了下來。
喧鬧聲,吵雜聲,警車聲,救護車聲,各種各樣的聲音渲染成一片。過行的路人,開車的司機,紛紛停了下來,聚衆圍了過來。
“本臺最新消息,今天下午三點左右我市中心大道附近發生一起嚴重的車禍。一輛貨車與一輛寶馬車發生嚴重的碰撞,導致集裝箱撞落,砸傷路人。目前有七八人受傷,尚無人員死亡。據目擊者稱,寶馬車的車速在轉彎時還達到百來碼,貨車司機是爲了避開寶馬車才導致這起車禍……”
“據可靠消息稱,寶馬車的車主是本市飛躍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何振東的次子何言笙。發生車禍之後,何言笙被送進T市第一人民醫院,尚在搶救之中,至今生死未卜……”
T市電視臺新聞頻道播報了這起嚴重性交通事故,得知此事的倪心蕾怔怔地望着電視機,她不敢相信地湊過腦袋,仔細閱讀上頭的字幕。何言笙,三個字,她沒有看錯。她覺得難以置信,怎麼會這樣?明明下午他還送她回家,怎麼突然會發生車禍?
她一時慌了陣腳,該不該去醫院探望他?
不過他們無親無故,她突然出現在醫院,必定會遭人非議。
可現在的她管不那麼多了。她擔憂他的傷勢,急切地想知道他目前的狀況。
匆匆趕到醫院,向護士一打聽,知曉他經搶救,已經脫離危險,目前被人送入高級VIP病房。她搭電梯
進入頂樓,只見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很多人,水果,花籃,營養品,成堆地擺放在門口。
幾個保安模樣的人,紛紛攔住欲涌入病房的人們,其中一名英俊挺拔的男子對衆人朗聲宣佈,“大家的心意我們心領了,我弟弟他需要良好的休息,請各位儘快回去吧!”
如此的仗勢,也令她打了退堂鼓,看望他的人如此多,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應該不少吧!
正她猶豫不絕時,一名帥氣而挺拔的男孩停在她身側,微笑地向她打招呼:“這位小姐,你也是來看望我二哥的?”
她擡起頭,看見一張稚氣未脫的臉。男孩皮膚白皙,濃眉大眼,笑起來嘴角有兩個大大的酒窩。細看之下,眉宇之間,與何言笙有幾分相似。
“你是?”
“我是家裡的老幺,我叫何言照。”他拿手指了指人羣之中英挺的男子,繼續說道,“那是我大哥何言青。”
倪心蕾頓時明瞭,常駐國外的她,回到T市,也聽聞過何家三子的事。老大何言青,北大法律系畢業,無心商業事宜,現在是T市年輕有爲的律師。老二何言笙一直協助父親管理飛躍集團的營運事項,目前是父親的得力助手。老幺何言照,尚在求學階段,並無多大作爲。
“你是我二哥的朋友?”何言照又詢問了一遍。
“算是朋友吧!”他們之間的關係,暫且僅僅定義爲朋友吧!
“那我帶你進病房看我二哥吧!醫生說他沒什麼大礙,等藥效過了,就會醒過來。”何言照一副熱情昂然的模樣。
“我看,不用了吧!這麼多人在外頭,我……”
何言照滿不在乎地說:“他們不一樣,不過是商業式探望。但你不同。”
“我有什麼不同?”她詫異。
他得意洋洋地說:“雖然你不說,但我看得出你跟我二哥關係匪淺。我不帶你進去,二哥醒來肯定會記恨我。”
“關係匪淺這還能看出來的?”
“嘿嘿……”他抓了抓後腦勺,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實話告訴你吧!我偷偷翻看過了我二哥的皮夾,裡面有你的照片。我猜你們是男女朋友關係吧?”
“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忙撇清關係,不想他人誤會。
“是不是都不重要啦,我知道二哥肯定想看見你。”他不由分說地拉住她的手,拖着她往高級病房走去。他雖是個不滿二十的小男生,力氣卻強過她太多,她根本抽不回自己的手,只能任由他拖着她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