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竹在那座大廳中感受到了蟲洞的召喚,她用咒語開啓入口,衆人小心翼翼的穿過黑暗空間,從閃着光的傳送門中踏出,眼前是又一座開闊的洞穴,其中景象奇幻而瑰麗,與之前嚴謹的地下宮殿截然不同。
數百隻紫藤鍾巨蟲在龐大如城鎮般的洞穴中緩緩飄動,身上閃爍着星星般的光芒,但這光芒十分柔和,像是巡夜的守衛者一般。它們見到闖入者,顯得相當平和,仍然繼續忙碌的工作。它們的緣絲伸長,在緣絲末端緩緩產生藍色的液體,它凝聚成透明的藍色魔晶,在山岩上慢慢化作棱柱,這兒彷彿成了巨型魔晶石的森林。
笛莎望向洞穴深處,她見到一處凹陷的地下溶洞,溶洞中滿是紫藤鐘的蟲卵。不時有紫藤鐘的幼蟲破殼而出,於是巨蟲遠遠伸出緣絲,將它們捧起,放在魔晶之上,這些幼蟲便歡快而自由的爬動起來。
笛莎想:“凡人打算用這些美麗的幼蟲治病?真是一羣瘋子。”
紫藤鍾巨蟲根本不理會他們,但他們仍然小心翼翼的潛行,穿過密集的紫藤鍾龐大的軀體,以及無數兩層樓高的藍色水晶,笛莎忽然想到:她身上攜帶的光管控制器,也許正是用這魔晶製成的。
雙竹指着前方,那兒有一座山坡,像是教皇加冕的宮殿陽臺一般,她說:“呑世蛇卵就在那上方,那兒還有一個蟲洞,我們必須進入蟲洞之中,才能施展呑世蛇卵的激活儀式。”
笛莎望着雙竹,見她神情有些憔悴,心生憐憫,握住她的手說:“雙竹小姐,這不是你的錯,你無需爲此自責。”
雙竹紅了雙眼,輕聲說:“我沒有自責,但我總覺得....面具他不是那樣的人。他雖然瘋瘋癲癲,但他本質上還是十分善良的。”
笛莎心想:“正因爲他是個無法理解的瘋子,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甚至還拿你當人質呢。”但這話可不能說出口,以免令雙竹更加傷心,她只是說:“也許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雙竹點點頭,說:“走吧,我感覺到前方沒有守衛,再過最多半個小時,你的海爾辛就會復活啦。”
他們走近幼蟲孵化洞,帕斯卡爾稍稍靠近,想要查看這些幼蟲蟲卵,一隻紫藤鍾巨蟲朝他靠的稍近,微微一動,帕斯卡爾嚇了一跳,手指尖突然放出一道黑色射線,正中紫藤鍾巨蟲五彩斑斕的軀體,擊破了它身上的防護立場,在它皮層上留下了一片焦黑。
笛莎急忙拉住他說:“你做什麼?”
帕斯卡爾有些魂不守舍,他說:“我...我不知道,我只是.....“
那隻巨蟲麻木的很,過了兩秒鐘,它轉過身來,嘩地一聲,緣絲驟然伸長,帕斯卡爾精神萎靡,躲閃不開,被緣絲擊中胸口,慘叫一聲,被擊上半空,一屁股摔倒在地,他嘟囔的罵了一聲,爬了起來,全神戒備的瞪着巨蟲,隨時準備施展死靈法術。
笛莎攔住他說:“他們並沒有惡意。”
巨蟲並沒有打算追擊,剛剛的攻擊像是稍稍懲戒頑劣的孩童一般。帕斯卡爾搖了搖頭,苦笑幾聲,說:“走吧,不要耽擱了。”
瑪格麗特看着帕斯卡爾的胸膛,說:“帕斯卡爾血親,你身上的傷勢尚未痊癒嗎?”
帕斯卡爾發覺自己的衣服被紫藤鐘的緣絲撕裂,他的表情顯得有些不自然,他說:“沒關係,可能傷口中有某種詛咒,我以後會自己想辦法....”
瑪格麗特老毛病發作,她打斷他說:“你可不能麻痹大意,任何小傷都可能留下隱患,我能幫你驅散詛咒,治癒傷勢。”
帕斯卡爾連忙說:“不用!我說了不用!”
瑪格麗特朝笛莎看了一眼,她問:“你的兄長是一位非常固執的人,笛莎血親。”
笛莎笑着說:“帕斯卡爾,你害羞什麼?瑪格麗特血親又不會害你,這傷勢久久不愈,難免讓人擔心,你又何必固執?”
他們接近目的地,周圍並無危險,心情一時放鬆,笛莎向瑪格麗特使了個眼色,用靈異感知傳了幾句話,瑪格麗特微微一笑,說:“你不願治療就算啦。”
帕斯卡爾鬆了口氣,急匆匆的走過笛莎身邊,說:“不要耽擱了,鬼知道那隻母蟲什麼時候會回來....”
笛莎突然撲了上來,一下子抱住帕斯卡爾,用力將他轉過身來,帕斯卡爾驚呼一聲,竭力掙扎,但他的力氣遠及不上笛莎,被她摟住,抵抗不得。
笛莎嘻嘻笑道:“你別倔啦,瑪格麗特血親在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幫你治好。”
帕斯卡爾怒吼道:“放開我!放開!”
瑪格麗特插話道:“幾秒鐘的事,別囉嗦!”她湊到帕斯卡爾身邊,指尖凝聚成霧,在帕斯卡爾傷口處輕輕撫摸,傷口發出滋滋的聲響,黑霧開始驅散其中蘊含的詛咒。
瑪格麗特皺眉道:“這是...道格拉斯兄弟製造的傷口,這傷口....傷口中還有一些魔法制造的影子,似乎是拉森魃的手法,或者是.....吉亞斯德的能力....奇怪,你與立夫倫特交過手了嗎?但不要緊,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淺螳忽然問:“立夫倫特的影子?他的影子鑽入了你的體內?”
帕斯卡爾突然厲聲慘叫起來,他爆發出驚人的力氣,將笛莎一把推開,笛莎揹着海爾辛,不得不分心保護,她遠遠退開,望着帕斯卡爾,臉上現出迷茫的神色。
瑪格麗特喊道:“你怎麼了?”
帕斯卡爾手掌變成幽靈般的綠色,朝瑪格麗特臉上拍下,瑪格麗特立即抽出長劍,以火焰抵擋幽靈魔手,聖火頃刻間將幽靈手掌熄滅,帕斯卡爾痛苦的呻·吟幾聲,搖晃着後退,單膝跪地,腦袋垂下,不再言語。
一團陰影從他的傷口中溢出,像是流出的黑色膿血一般,帕斯卡爾左右擺動,身體突然開裂,他撲通一聲躺倒在地,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幾乎都被陰影撐開。
笛莎驚慌的喊:“哥哥!”她朝前衝去,正準備將他扶起,但淺螳立即攔住他,眯起雙眼,死死瞪着眼前那團影子。那影子正在緩緩匯聚成形,凝聚成一個高大的人影。
淺螳咬牙說:“立夫倫特,果然是你。”
立夫倫特現出原形,他從容的朝淺螳說:“許久不見,淺螳先生。我們上次碰面,還是在本國的時候,我記得那時似乎還是宋朝。”
淺螳冷冷的說:“是你殺死了我當時所有的同伴嗎?”
立夫倫特微微一愣,沉思片刻,覺得沒有必要爲此事撒謊,他笑道:“當然,淺螳先生,要不然還能有誰?但我向你保證,他們的死亡比他們的存活更有意義。”
笛莎憤怒的說:“等等,你....你把帕斯卡爾怎麼了?”
立夫倫特聳聳肩,他說:“他還沒死,但很快,很快他就會和他的父親一樣了。”
笛莎抽出利刃,用仇恨的目光盯着他,擺出進攻的架勢。
瑪格麗特仔細思索了許久,她開口說:“立夫倫特兄弟,你一直潛伏在帕斯卡爾身體裡嗎?”
立夫倫特猶豫再三,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試着拉攏瑪格麗特,但他很快意識到這女人沒那麼蠢,與其浪費脣舌,不如快刀斬亂麻,他當然希望將這女人的知識掌握在手中,那是他最渴望獲得的訓誡之力。
他優雅的說:“沒錯,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我承認,在今天早晨,我在睡意中夢遊,也許不小心殺死了幾位無足輕重的血親,包括那個莫比扎兄弟。”
剎那間,瑪格麗特額頭上現出眼睛,她手中長劍燃起聖火之輝,她惡狠狠的說:“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立夫倫特哈哈大笑,他說:“等你們瀕死的時候,我會一五一十的告訴你們的,血親們!”
淺螳怪叫一聲,如閃電般朝他衝去,立夫倫特召喚出陰影魔怪,但被淺螳輕而易舉的破壞,他舉起手掌,使出緋紅鳳舞,手掌如冥火一般焚燒,虎地一聲,正中立夫倫特胸口,立夫倫特瞬間被一團大火籠罩,他驚訝的叫了一聲,朝後退開,想要鑽入陰影之中,但那火焰卻令他步履維艱。
在劇烈的灼燒中,他無法使出暗影避難所,光在驅散陰影,光明在戰勝黑暗。
淺螳絲毫不給他喘息之機,他退後半步,立時欺身而上,左掌如雷,右掌如墨,使出黃帝內經與玄武之殼,招式變化多端,彷彿風雷更迭,彷彿波亂雲涌,連連擊中立夫倫特的身體,立夫倫特的骨頭髮出駭人的碎裂聲,想要還擊,但卻無從下手。
淺螳毫不留情,一掌擊穿他胸膛,立夫倫特高聲哀嚎,遠遠倒飛出去,轟隆一聲,他撞破石壁,隱入其中。
笛莎深感快意,她說:“我還打算自己收拾他呢。”
瑪格麗特謹慎的說:“他還活着,但已經受了重傷,就算他耗盡全身魔血,只怕也無法復原。”
淺螳大聲說:“緋紅鳳舞的傷勢,用魔血無法復原!只要防止他吸食凡人的鮮血,他已經走投無語了。”
忽然,只聽石壁上的破洞中傳來獅子般的怒吼,一個渾身血紅的惡魔撞破洞口,從中鑽了出來,瑪格麗特驚呼道:“惡魔?立夫倫特能變成惡魔?”她隱約想起莫比扎說過巴爾族系的事,他的主人戴默爾能變成一隻強大的惡魔,其速度與力量甚至要超過剛格爾化作的小型狼人。
立夫倫特高高躍起,重重落在他們面前,他仰天怒吼,血紅的肌膚上隱隱透着火焰般的紅光。
註釋:
死靈法術:幽靈之道——死靈法術的幽靈分支,可以操縱幽靈的力量,比如召喚強大的怨靈,令自己的身軀變成怨靈的一部分等等。
幽靈之道:幽靈之手——死靈法師可以將手掌變成幽靈的負能量之手,一旦與生物觸碰在一塊兒,會造成極爲嚴重的傷害。這是死靈法師所掌握的最強大的近身作戰能力。但有幾個死靈法師願意與敵人正面戰鬥呢?那豈不是相當愚蠢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