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維維身子一僵，閉上眼，“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劉靜楠擰起眉，擡手拍了拍關維維的肩，“錢呢？你放哪裡了？”
“錢……錢被我爸爸拿走了……”
“……”怎麼又扯到她爸爸身上了？劉靜楠手微頓，“怎麼會被你爸爸拿走了？”
蘇沐眉頭蹙得更緊，基本上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在先前的走訪中，他們便得知，關維維的父親嗜賭如命而且還喜歡喝酒，輸錢了就喝酒，喝醉了還會打張桂蘭和關維維，這也是張桂蘭和關維維父親離婚的原因。
聽說，關維維父親在離婚後，不僅不支付贍養費，甚至還不時上門騷擾母女兩，警局都不只去過一次了，可是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治標不治本。
“上個月，我爸來要錢，剛好李丹在我家玩，我爸和我媽在外面吵成一團，我和李丹躲在房間沒敢出去。”關維維擡手摸了摸又掉下來的眼淚繼續道：“後來我爸要不到錢，打我媽……後來李丹就從包裡拿了一千塊錢讓我拿給我爸……”
說到這，關維維喉嚨梗咽，重重的咬住下脣，機會咬出血來。
蘇沐和劉靜楠沒吭聲，靜靜的等待她繼續說。
頓了會，關維維終於鬆開了牙，“然後、然後我爸拿着錢很高心的就走了……後來，李丹失蹤前一天，我爸又來了……”
“……”劉靜楠蹙眉心裡暗罵，這都什麼人！
“當時我媽說沒錢，我爸不相信，家裡翻箱倒櫃，還衝進我的房間到處翻……說是當時錢是我拿出來的，錢一定就藏在我房間……”
蘇沐半合着眼嘆了口氣，想也知道結果，李丹放在關維維這裡的錢，應該是被他父親搶走了。
“我、我當時是想告訴李丹的……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後來第二天下午，她打電話來給我說，晚上要來家裡，我想，那晚上再跟她單面說吧。”
“後來，她忙着要出門，我看着她幾次想開口又忍住……”關維維低着頭，一邊用紙巾擦着鼻涕一邊道：“再後來，李丹的父親打電話來問李丹的行蹤，我當時有些懵，想着她是去見男朋友，又徹夜沒歸，就沒敢說。”
“再後來，人家說李丹失蹤了，我更害怕了，問我媽該怎麼辦？我媽也嚇到了。後來我媽說，李丹的一萬多塊錢在我們這裡不見的，李丹最後來的也是我們家，萬一讓人家知道，還以爲是我們謀財害命，所以……”
蘇沐心裡嘆了口氣，“所以你和你媽就想着把這事給瞞下來？”
“……”關維維輕輕的點了點頭，“開始的時候我只是心慌，可是後來警察上門問李丹情況的時候，我嚇傻了。我媽說什麼我就跟着說什麼……但是過了之後我又好後悔……”
說到這裡，關維維再次露出痛苦的神色，“然後我知道，李丹很可能和0299案件有關……我又害怕又後悔，我想去警察局，可是幾次去到了門口又不敢進去……再後來我開始關注0299案件……然後我開始做噩夢……”
經過關維維半個多小時斷斷續續的講述，李丹失蹤前後的經過，以及關維維和她母親爲什麼要對警方說謊，事情基本是還原了。
這裡唯一的一個重大突破，就是那位身份不明卻異常大方的神秘男朋友輪廓漸漸變得清晰。
男，25-26歲之間，這個年紀的定向，在蘇沐的推測範圍內，不一樣的是……這個人不是學生，而是在外企工作……
低着頭，蘇沐一邊給飛快的記錄着關維維說的每一句話，腦袋一邊轉的飛快。
外企工作，這一點可以看出，這個人確實可能在國外留學，只是專業呢？難道他又推測錯誤了？
又或者是，因爲家庭背景的關係？
忽的，蘇沐手一頓，擡起頭看向關維維，“對了，李丹有和你說過她男朋友的名字，或者是外形，還有……國籍之類的嗎？對了，李丹不是有手機嗎？你知道手機號碼嗎？”
琥珀色的眸，這是餘夕說的，他不會懷疑餘夕說謊，但卻不排除帶了隱形眼鏡或者是……她看錯的可能。
當時他遇見她的時候，她沒戴着眼鏡，眼鏡是掛在脖子上的，而她有一百多度的近視，不是嗎？
“她是有手機，但是手機號碼她也沒告訴過我。李丹對他男朋友的事情很保密，說是他答應了她男朋友不和任何人說關於他的事情。至於在外企上班這事，也是因爲我怕她被騙，所以一直勸她和追問，她才透漏的。”
蘇沐也不急，對關維維彎了彎脣，“你再好好想一下，這個很可能就是犯罪嫌疑人，你提供的每一條線索，哪怕只是一件細微的小事，也可能是偵破案件和解救李丹的關鍵。”
“……”關維維輕輕點了點頭，“那讓我再想想……”
關維維話音才落，房門忽然被人敲響，三人才轉頭看過去，便聽到肖慶的聲音在門後傳來。
“蘇沐。”
劉靜楠剛要起來開門，蘇沐便已經站起身，“你在這裡陪着她。”
“恩。”
蘇沐兩步走到門前將門打開，就見一臉無語的擡手揚了揚手指的筆記本，“怎麼樣了。”
一看肖慶那表情，蘇沐便知道他應該是已經知道了關維維母女爲何說謊了，不由得輕扯了一下脣角，將手上的筆記本遞給肖慶，“應該和你的差不多吧。”
就因爲關維維父親，導致了這件事又繞了個大圈，如此重要的線索別隱藏了一個月……
一個月啊！這是什麼概念？還來得及嗎？李丹還有生機嗎？！
肖慶也將自己的筆記本遞給蘇沐，隨即低頭翻閱了下，關維維所稱述的內容和張桂蘭基本吻合，不管是從內容還是情緒上可以確定，這一次兩人都沒有說謊。
兩人各種捧着筆記本來到客廳坐下，肖慶拿出煙遞給蘇沐，然後自己拿出一支點燃，低頭翻看着關維維的筆錄。
接過煙的蘇沐擡眸，見張桂蘭一臉憂心，不時往房間內看，對她道：“你女兒精神狀況很差。”
“……”張桂蘭原本紅腫的眼睛再次浮起溼意，“都……都是我不好，沒本事……”
“雖然你們對警方說謊的事情構不成包庇罪，但是配合警方的工作是每一個公民都應盡的義務，何況李丹家和你們家是那麼多年的鄰居，李丹也算是你從小看着長大的。”
“……對不起……對不起……”張桂蘭再次捂住臉。
“你和我說對不起也沒用，你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李丹。”蘇沐輕嘆了口氣，“很多事情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不是說謊就可以的，要知道說一個謊言之後，要說一百個謊言來圓這個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