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比丘尼(3)
";我相信沙羅會做得很好,是父親多心了.";賀茂忠行話音剛落,管家前來稟報,說是一個白衣僧尼要跟他見上一面.
匆匆應付完女兒的事,忠行剛來到堂屋便一眼見到來客,欣喜之餘,不由得脫口而出:";果然是您,白比丘尼大人！";
";忠行大人,好久不見.";那僧尼一襲輕紗蒙面,氣質不凡,嗓音卻如同二十幾歲的青年女子.
";不知好久是多久?";賀茂忠行邊說邊爲對方的茶碗裡倒上茶,方纔給自己倒了一碗.
";三十年零兩個月.";對方的回答毫不含糊.
";好記性！";
";見笑了,時間對於我這樣的人幾乎是沒有意義的.之所以去銘記,是因爲害怕太過久遠而麻木,遺忘.";白比丘尼說道.
賀茂忠行拿起茶碗的手又放下,微微嘆息一聲:";三十年……";
";記得那時忠行大人新婚燕爾,如今連您最小的女兒都要成親了.";白比丘尼感慨道.
";孩子們大了,我也老了.";賀茂忠行的笑容裡摻着些許苦澀,";人們慨嘆韶光易逝,人生短暫……但是生命對您而言,又何嘗不是漫長,永無止境的苦澀?";
白比丘尼雙手安放於膝前,眉目安然明淨:";一心一執念,一步一十年.因爲漫長,所以痛苦.也因爲痛苦,所以修行.";
說罷,兩人相視一笑,舉起茶盞.
賀茂忠行飲下一口淡茶,又道:";最近爲小女婚事所累,不能前往山中拜訪,實在抱歉.其實我最嚮往的,乃是像您這種超脫於世外,閒雲野鶴般的生活.";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忠行大人非我,焉知我不向往這滾滾紅塵呢?";白比丘尼說着,揭開面紗.
";一百五十年了,我很想看一看現在的平安京……";
賀茂保憲取出雨村劍,指尖輕輕摩挲着劍刃.
傳說中須佐尾斬殺蛇怪的武器,而今就握在他的手上……
就這樣答應了對方的約定,那個名叫";木梨";的女人值得信任嗎?
保憲捫心自問,理智告訴自己不該赴約,可是潛意識裡他還是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
即便木梨的意圖是搶奪雨村劍,也不可能輕易得逞.
想到這,他將雨村劍用布包裹起來,藏進衣服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