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嚎一句,林媽媽嘴裡就被人塞了塊髒兮兮的破布,丁二手腳麻利地拿麻繩將她捆了個結實,這纔對楚朝陽說道:“王爺,這僕婦這般嘴硬,不若把他交給小的,小的沒什麼本事,就跟吏辛庫的人學了兩天毛皮,對付這些倒是夠用。”
吏辛庫是什麼地方大家都心知肚明,當下林媽媽就嚇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身上還散出一股騷臭的味道來,竟是嚇得失了禁,而幾個跪在院中險些被凍成冰棍的人則紛紛七嘴八舌地指認是林媽媽唆使的。
瞧他們並沒有供出自己,顧氏忙拿了帕子掩面慟哭:“媽媽,你怎麼能犯下這等糊塗的大罪啊!阿嬈不管怎麼說都是我的女兒,你加害於她,我這個做母親的實在是心痛啊!”
丁二卻似沒看見一般,抓着杜媽媽的手指,“咔擦”一聲脆響,本暈過去的杜媽媽一下就痛醒了,但呼聲都被嘴裡的破布擋住,只有眼淚止不住地往。
顧氏視若無睹,對丁二的手段暗吃一驚,再想到他提起吏辛庫便猜出這丁二絕非凡人,不然楚朝陽也不會時常帶着。
“還沒人說實話?”丁二笑眯眯地說道,“看來是不吃教訓不知道疼啊。”說着便將指節捏的作響,向其中一人走去。
“小的……小的招了,是王妃……王妃吩咐小的趁亂帶走郡主,還說、還說……”
“住嘴!”顧氏怒目相向,擡手指着那人呵斥道,“爲了免於受刑就潑本王妃污水,你就不怕你的父母九泉之下不得安寧麼?”
聽到這話,那人剩下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脣角溢出一抹鮮血身子就筆直地倒了下去。
丁二看了,不屑地輕哼一聲,對楚朝陽說道:“王爺,這個咬舌自盡了。”
聞言,楚朝陽偏過頭看向顧氏,半明半暗的面龐上帶着晚夜的清冷:“王妃這病看來是好不了了。”
顧氏喉中溢出冷笑:“王爺說的真是可笑,妾身何病之有?”
“罷了。”疲憊地揮揮手,楚朝陽吩咐道,“這事到此爲止,等王妃什麼時候大好了,再說。”又對丁二說,“既然沒人肯說實話,那倒是沒必要再多留了。”
丁二聽了吩咐,就像擰蘿蔔一般一個個地擰過去,頃刻間便不留活口。
雖然楚朝陽這麼做是保全了自己,可顧氏還是忍不住身上發寒,緊緊揪着手中的帕子,咬牙不吭聲。楚朝陽卻是不再多看她一眼,一聲命下,就落了院門,除了顧氏貼身的人,盡數換掉,門口更是派了兩個孔武有力的婆子看守。
這一下,顧氏被徹底禁了足,還沒把老夫人搞垮,自己就垮掉了。
之後顧氏得了重病的消息就傳了來,鐘太醫每天都會來診脈,主院裡藥味瀰漫,合着薰香甚是刺鼻。因保不準顧氏這病會不會傳染,所以楚良嬈的請安和伺疾都被免了,老夫人那一頭積壓的事也多了起來,更加顧不上楚良嬈。
楚良嬈樂得清閒,想到霍泰南就要去前線了,便琢磨着要不要去踐行,但總不能空手去吧。於是楚良嬈又帶着周媽媽和珍兒一併出了門,而丁香則留在了府中,以免朱秀才回來找不到人。
馬車出了王府便徑直駛向了百寶閣,看到明陽王府的馬車,圓胖的曾掌櫃面上帶笑迎了出來,點頭哈腰,好不熱情。把楚良嬈帶到二樓雅間,曾掌櫃便口若懸河地介紹起新到的貨色來,楚良嬈挑了半天也沒合心意的,就只選了個琉璃荷葉玉筆洗買給自己用。
說話間,便聽到樓下有喧譁之聲,曾掌櫃堆笑的面容一僵,暗想是哪個不長眼的敢來衝撞了貴人。楚良嬈瞧這聲勢掌櫃不出面是不行了,便說道:“你先去忙你的,等擺平了,再來也不遲。”
得了信,曾掌櫃又行了個大禮,這才腳步匆匆地下了樓。當看到樓下的一對璧人時,他暗自叫苦,卻依然笑眯眯地走上前行禮道:“原來是蘇公子和溫小姐,二位能來小店,真是讓小店蓬蓽生輝啊。”
“客套話就免了。”蘇拓川擡手打斷曾掌櫃,身旁的小廝叉腰道,“我問你,是怎麼招的夥計,不知道我家公子是你們這家店的常客麼?往常哪一次不是在二樓雅間看貨,今兒可好,倒是把我們給晾這了,曾老闆有這樣的夥計,就不怕老主顧都被嚇走了麼?”
“實在抱歉,蘇公子,今兒會失禮,只因樓上雅間已經被貴人都包了。”曾掌櫃賠笑道,“您瞧這樣好不好,下一次小店進了新貨,在下一定頭一個通知你。”
蘇拓川暗想能把整個二樓都包了,這人好大的面子。若是往日他必然會避開鋒芒,但今日佳人在旁,他豈能助長他人威風,丟了自己面子?
再瞧溫挽雪目光盈盈地看着自己,蘇拓川愈發打定主意要出這個頭,便冷哼一聲道:“相逢不如偶遇,既然碰上了,也該打個招呼纔是。”瞧掌櫃面上犯難,他呵斥道,“你是不是成心與本公子過意不去?根本就沒有什麼貴人!”
不識好歹的東西!掌櫃心裡暗罵一聲,尷尬委屈地說道:“樓上確是有一位貴人,就是、就是……”
“是誰?說!”蘇拓川提高聲調,威嚴地瞪着曾掌櫃,自認爲在佳人面前顯得無比高大。
不待曾掌櫃出聲,便聽到二樓傳來一個悅耳清脆的聲音說道:“蘇公子好大的火氣,此般喧譁,可是跟本郡主過意不去。”“寧安郡主。”增長貴低眉斂目,忙行了大禮,心裡一陣竊笑。正所謂惡人自有惡人磨,能有寧安郡主替他出頭,總好過他自己費口舌。蘇拓川擡眼望去,只見身着藍寶金絲鑲邊通袖襖的楚良嬈居高臨下地看着衆人,當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那櫻紅的小嘴卻勾起一絲輕蔑。心裡一股無名火蹭的冒上頭頂,卻顧忌着身旁的未婚妻不得發作。又見溫挽雪出乎意料地給楚良嬈行了禮,他纔跟着敷衍地見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