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的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擡頭望月,提手握刀,嘴裡叨唸了幾句王進聽不懂的話,王進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說話,只是這話他沒有聽懂,因爲這話明顯不是華夏語言,而是日語。
白色的襯衣從房頂上落了下來,眼前就是院子當中握刀人的背影。
“我還真擔心你不會來呢?”那人緩緩地轉過身來,一張年輕的臉龐出現在王進的面前。
“華夏人?”
“不是,會兩句華夏語而已。”
王進感覺自己不應該問那句話,因爲照這個人的打扮來看,傻子都能猜出這人是日本人,尤其是那寬鬆的袖子和褲腿,就差一條綁在額頭上的白色帶子了。
“山本一夫,請多指教。”
看着彎下腰鞠躬的這個人,王進大抵心裡也清楚,自己要找的人就是他了,那股煞氣不是隨便的人就能夠釋放出來的。
“是你做的?”
“沒錯。”山本一夫語氣平靜,臉色淡然,似乎對王進要問的問題早就有所預料一般,而自己要做的事情不過就是回答而已。
但是這淡然的語氣在王進的耳朵裡就變成了無所謂的態度,讓王進心裡不禁有些惱火,“爲什麼?”
“你們華夏有句古話叫做,‘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不過是收回你欠我的罷了,有錯嗎?”說這話的時候,山本一夫舉刀指向了王進。
殺人償命?想到這裡,王進大概也猜出是怎麼一回事了,估計眼前這人就是自己在國內殺過的那批人的同夥了。
“這麼說,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嘍?”
“我不過是一個刀客罷了,陰謀不是我的本職。”
“那個人是誰?”
王進問過話之後,山本一夫只是淡然一笑,慘白的刀光閃過,一道寒風衝了過來。
感受到了其中的殺意,王進沒有硬接,快速退後,好在院子夠大,有足夠的空間讓王進閃過這橫在脖頸的一刀。
“殺了丁山,我就是洪門的仇人,殺了枯榮,我就是整個美國黑道的仇人,你們的計謀不可謂不狠毒,只是,我有些好奇的是,你是怎麼殺死枯榮的?就是憑這把刀嗎?”王進看着眼前這個冷傲的日本劍客問道。
“我不能告訴你太多,我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我的時間不多了,所以,要打,就儘快!”
王進心裡此刻突然有了一種感覺,眼前這人並不是殺害枯榮的兇手,而且,一個更大的陰謀似乎一直還在自己背後慢慢展開。
不待王進多想,又是一陣慘白的光衝了過來,像往常一樣,那犀利的刀鋒中蘊藏着無窮的煞氣。
這一刀是從頭頂直直地劈下來,在王進看來,刀法中,這一招力劈華山並不算多巧妙,特別是對於刀體薄弱,乾脆易斷的日本刀來說,更是不佔便宜,其他的諸如橫、斜刺、挑等比這招更是來的實用和有效。正待王進想要側身躲過並上前襲擊的時候,異變發生了。
那頭頂的一刀瞬間從兩側幻化出無數的刀影,而且那刀體也已經完全變的更長更厚,與方纔的細長刀體完全不同,這下,王進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只能硬着頭皮接了。
眼看那刀芒已經裹挾着罡風而來,電光火石之間,
一刀乳白色的光圈自王進的頭頂鋪了下來,將他整個人罩在其中,也就在那光圈結成之時,無數的刀芒已經落了下來,與那光圈碰撞在一起。
說呃奇怪,雖然看上去是雷霆萬鈞之勢,卻是兩相碰撞在一起,沒有一點聲音,只有光圈上一道又一道的波紋,直到刀芒散盡,那層光圈也徹底龜裂,化作無數碎片消逝在風中。
“佛宗的人?”山本一夫顯然有些吃驚,右手提刀站在對面沒有再動。
王進看着這個人,心裡總是有一種怪怪的感覺,似乎有一種莫名的情緒正在自己周身遊走,只是那情緒暫時被什麼掩蓋了。
“那大和尚說他已經有了傳人,看來那個人就是你了。”
“我只是一個小痞子罷了,什麼傳人跟我沒有關係,我只想知道那個策劃這一切的人到底是誰?”
“你以爲我會告訴你嗎?”
王進看着他,同時仔細打量着他手裡的那把刀,“據說在日本歷史上有德川十八神將的傳說,我以前不相信,不過看到你手裡這把刀,我不由地又有些小興趣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手裡的這把刀應該是有‘鬼半藏’之稱的服部半藏用的那把刀吧?”
“我心裡現在有一個計劃,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配合呢?若是你配合的話,我會給你一個天大的好處,當然,你也有不配合的權利和自由,但是那樣的話,你會吃很大苦頭的。”
看了一眼自信的王進,又看了一眼手裡的刀,說道,“你不應該懷疑刀客的忠誠,更不應該寄希望於對手的背叛。”
“那只是背叛的砝碼不夠罷了。”
“別人或許是,但是我……你想錯了。“鋥!”金屬劃破空氣的聲音。
看着眼前這把刀,王進笑了笑說道,“你難道就真的不行聽一聽我給的條件,實話告訴你,你只有這一次機會。”
在用掉自己最後一次機會之前,誰都不會理解“最後”兩個字的價值,世人皆是,山本一夫也是。
“你師父不是我的對手,所以,你也不是!”
話音剛落,山本一夫已經持刀而來,拖在地上的寒刀將青石板的地面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轉眼間來到王進的面前,拖在身體右側的刀猛然提到身前,斜向上劃了去,一道寒光在王進面前閃過,王進抽身而去,後面的牆體卻是遭了秧,裂開一道深有一尺深的裂縫,若是再稍微大力一些,整面牆都有倒塌的可能。
王進先前已經把話挑明,所以現在下手就不再猶豫,已經繞到山本一夫身後,手中游離火已經綻開,煉火一般的火苗燦爛地綻放開來,王進保證自己的這一手山本一夫絕對抵擋不來,即使有會時間反應,也無力抵擋。
可是,王進想錯了,或者說他低估了日本人的敢死精神。
“玉碎!”山本一夫感受到了身後一股熾熱的大力,這股大力剛好將自己身上的陰煞之氣燒的乾乾淨淨,周身的元氣也已經所剩無幾,遂當即決定使用自己的最後一招殺招——玉碎。
王進想要將這一掌打到山本一夫,本不用離他這麼近,但是心中的恨意卻是讓他不由地將那火蓮直接打在了山本的後心,瞬間一股熾熱無匹的力量涌入山本的體內,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那把因
爲沾血而帶着妖異紅芒的武士刀從山本體內鑽了出來,刀身足夠的長度使得它可以直接刺穿王進的身體,恐怕這也是玉碎的最高真諦吧。
只可惜,王進不是玉,他是一塊金子,一塊絕對不會和石頭放在一起的金子。
眼看武士刀已經接觸到了自己的身體,王進雖驚不亂,體內精元急速轉動,無數的力量從身體各處涌到了和刀尖接觸的皮膚上,頓時皮膚之下,紫的,白的,黑的三種顏色的力量噴薄而出,在那刀尖出化成一股巨大無匹的力量,抵擋住了那來自刀體的陰煞氣息。
“爲……爲什麼……會這樣?”此刻山本一夫的臉上看,刻滿了訝異和恐懼,卻又有一些不甘心。
“因爲我是正,你是邪。還有……枯榮不是我的師父。”
“噗嗤”一聲,血流如柱……
黑夜裡染上了紅色,變的濃稠和壓抑,有的人還在享受着黑夜帶來的換了,有的人則在黑夜裡結束着別人的歡樂。
終於聽到響動的越南幫小弟,衝到了山本一夫的院子裡,因爲老大有交代,沒有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入這個人的院子,所以當聽到最後那聲慘叫的時候,小弟們才衝進來。不過,當他趕到院子裡的時候,所有人心裡都開始後悔進來這所院子。
山本一夫的頭已經沒了,脖子裡流出的血染紅了大半個院子,此時感受到腳下粘稠液體的小弟們,有的人已經開始忍不住吐了。
“快……快去報告老大!”還好在場還有幾個膽子比較大的人,慌忙跑了出去。
沒有人注意到黑夜裡那個在房頂上奔跑跳躍的身影,更沒有人注意到那個人手裡還提着一個圓形的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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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們這羣廢物!這麼多人還保護不了一個人!養你們有什麼用!”黑夜裡一棟別墅裡面傳出一陣兇惡的咆哮聲,不多時,幾個人匆忙從裡面出來了,看臉上還有幾個鮮紅的巴掌印。
“哼,都說那個日本人如何如何厲害,現在還不是連腦袋都讓人給砍了。”
“就是,要我說,這件事誰都怪不着,就怪他自己沒本事。”
“這次大哥也真是的,竟然跟日本人扯上了關係,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啊,要是讓其他幫派知道,咱們越南幫估計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別說了別說了,一會兒讓老大知道,就又沒有好果子吃了。”
從別墅裡出來的幾個人嘴裡嘟嘟囔囔着什麼漸漸走遠了。
這是一片別墅區,位置特殊,因爲其他別墅區都會建立在城郊等人煙稀少的地區,一來是價格方面地皮便宜一些,二來環境也比市區更好一些,但是眼前這一片別墅區卻是在洛杉磯市裡的中心地區,地處開闊,車流涌動,但是裡面卻是安逸平靜,相比其他倒是有些鬧中取靜的味道,而何老六就住在這裡。
雖然越南幫在華人街地區,但是何老六卻並不住在那裡,而是住在城中心的別墅中,不是圖個安逸,況且他也沒有這份雅緻,而是看上了這裡的安全,試問又有誰敢在市中心打架鬥毆呢?
不過,可能是安逸的日子過久了,他不會想到,這世界上還真有是人敢在這裡撒野,或者,直接取你的項上人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