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譚虎這話,王進心裡冷哼了一聲,照你這麼說,那打鐵匠豈不是該當那總堂的龍頭大哥?
心裡雖然這麼想,話卻不能這麼說,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拱手說道,“譚堂主說的是,若是連這大刀片兒都不敢過,將來還怎麼當龍頭大哥啊?”
嘶!衆人皆是一驚,這小子好大的口氣!還沒有入門,竟然已經瞄上了龍頭大哥的位置,難不成這真的是一位“有德者”?
聽到王進的話,丁山老頭兒似是頗爲滿意,雖沒有說話,卻是坐在那裡,雙手拄着柺杖,閉着眼睛微微點了點頭,而那挺着大肚子的譚虎卻是一愣,隨即大手一揮,“請!”然後坐回到椅子上等着看王進的好戲。
好戲?什麼好戲呢?
王進不傻,經歷這麼多的事情之後,哪裡還看不穿這裡邊埋藏的禍事,世間山深水深唯有人心最深,是以從一開始王進就懶得再摻合別人的閒事,而這次已經關係到了自身的事情,而且說不定還真能夠就得到什麼好東西呢。
院子裡的人自覺的分列兩側,將一段長達有五十米的甬道讓了出來,五十九個大漢中兩列各有二十八個人,而另一個則是站在了最後,與站在門口的王進遙遙相對,古以九五爲至尊,遂這手持大刀的五十九名壯漢實爲推翻朝廷,重整河山之意,而那第五十九個人,也就是站在最後的人,就是持刀人。
“呔!”持刀人厲聲一喝,單手舉刀過頭,刀鋒直指門口的王進,而隨着這一聲厲喝,兩列人馬也舉起了刀,只見一條刀道已然形成,而王進入洪門的第一道儀式才正式開開始。
沒有多說話,王進站在門口,拱手向分列兩側的大漢打了招呼,接着一步邁開了刀道的第一步。
雖說是刀光劍影,卻也不外乎就是一個唬人的罷了,半敞着上體的造型雖然看着彪悍,不過看那大刀的份量不輕,王進心裡還替人家感嘆不容易呢。
看王進面不變色,神色從容,衆人也就把他一身正裝的打扮給忽略了,反倒還認爲他文武雙全呢,堂上坐着的丁山、陳林等人看到這副場景也是甚爲滿意,他們看的不是王進,而是院子裡衆人的臉色,在幫派生活裡,個人本事厲害是其一,如果能夠很好的聚集民心,也就是能夠服衆,那你也就成功了一半了,所以看到院中人的臉色,陳林也微微放下心來。
不過他放心,王進的心卻漸漸提了起來,,因爲行程已經過半,一股危險的感覺已經鋪面而來,有危險倒是也不怕,就算頭頂的大刀直劈下來也不見得能夠傷到自己,怕就怕在這危險不是來自於跟前,而是另有其他的源頭。本以爲那源頭會是在拿刀的衆人之間,不過王進現在才發現,那人已經躲到了暗處,但是釋放出的危險氣息卻又是實實在在的,根本就摸不透尋不着,若是非要找個詞形容的話,那就是煞氣。
陰煞之氣,直刺骨髓!
人羣中又引起了小聲的議論,丁山和陳林的眉頭也皺起來,譚虎的臉色也變的難看了,這一切皆是因爲王進,再看王進,已經開始猶豫了,步子已經邁的越來越重了,速度也放慢了不少,身後已經過了有三十個人,只剩下還有二十米左右,卻再也是邁不動步子了。終於,王進停了下來,這停下來,並不代表王進是怕了,他是在等,他覺得身後一定有人,而那個
人一定在這附近。
究竟是誰呢?敢在這裡撒野,不要命了嗎?想到這裡王進不禁擡起了頭,看着湛藍的天空,先去還覺得有些晴朗,此刻竟然有了片烏雲。
世界之大,果然是藏龍臥虎啊!
王進這一停不要緊,周圍的人卻是感覺不出王進所忌憚的那股煞氣,只當是王進怕了,甚至被唬住了,嚇的走不動路,而這一停,也讓人們覺得方纔王進的樣子就是裝出來的,只是爲了強撐場面罷了,是以衆人眼睛裡逐漸流露出不屑的深情,對這位即將上任的堂主頓時沒了底,所謂“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以後出去幹架,恐怕見到人家掏出傢伙就要尿褲子了,還打個屁的架!
“王進,怎麼了?怕了?”
說話的人不是陳林,不是丁山,也不是對王進看不上眼的譚虎,而是後來到這裡的越南幫的頭頭——何老六。
“怕了就說話,平凡老百姓那有見了大刀懸在頭上還不怕的?當年你六哥我出去砍人的時候見了刀也怕過呢。”
“放屁!你算他媽的哪門子哥!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說話的這人是竇傑,正是陳林暗中看上的那個竇傑。
沒有理會何老六那兇狠的目光,竇傑接着罵道,“瞪什麼瞪!再瞪你能把我老頭子給瞪死嘍!小崽子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就敢在這裡叫板!惹急我,都他媽的給我滾蛋!”
這個人脾氣還真是火爆啊!方纔在仰望天空那一顆,王進的心思全被那團烏雲給吸引過去了,而竇傑這一吼,倒是把王進正在思考的路子給打斷了,扭頭看着站在何老六對面的竇傑,此刻已經是滿臉赤紅,像是喝了幾斤白酒上聯了一般。
罵過對面的何老六,又轉過頭看着夾在當中的王進說道,“王兄弟,別搭理這孫子,他就是個王八蛋!放開走你的就行!”
“對!輪到誰也輪不到他一個外人來說三道四!”
“我們洪門的事情你摻合進來幹嘛?有沒有危險關你屁事!”
竇傑的話給身後的小弟壯了不少的膽兒,因此對着何老六又是一陣聲討,幸好被陳林揮手壓了下來,示意安靜,而何老六也自討沒趣,雖落的個無禮,卻仍是坐在那裡看着王進,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看着何老六,王進突然想起了剛纔一個小弟喊的一句話,“有沒有危險關你屁事!”
腦子頓時一個激靈,是啊!他怎麼知道我有危險的?
忽地感到一陣凌厲的感覺向自己襲來,何老六擡頭一看,原來是王進盯住了自己,心裡一慌,茶沒有端穩,灑了一些出來。
“怎麼了?”
“沒事沒事,手有些滑。”對着身邊的人解釋了一下,何老六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這一切都被王進看在了眼裡,照這樣看來,這一切就都是他安排的了。只是,他又是從哪裡找來的這等高手,能夠靠煞氣箍住自己。
其實王進不是不能破去這股束縛,只要放出遊離火,陰陽相遇,自然能輕鬆破去,但是在這裡苦於地點特殊,王進不能施展身手。在幫會裡,人們最佩服的就是人品和功夫,你可以有異能或是其他的本事,但是現在不能用,因爲現在看的是你的真本事,那些在平常人眼中都是一些太不公平的東西。
看來
這個人對我很瞭解啊!
想來是對方吃住了自己的痛處,纔會如此應對,不過這還真讓王進一時沒有太好的辦法,總不能告訴別人這裡有一股煞氣攔着自己吧,誰知道有煞氣,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你倒是拿出來看看啊!
鬱悶,王進真是感到了無比的鬱悶。啥都沒幹呢,就不讓我走了,你也忒不厚道了!
上空的那片烏雲已經飄到了院子裡的正上方,沒有人注意,即使注意到了,也只當是風颳過來的。說到風,還真是颳起了一陣微風。
正當衆人開始變得急躁的時候,一陣清風拂過,風裡有着一縷氣息讓王進有些急躁的心情頓時安靜了下來,因爲那縷氣息裡有着枯榮和尚的味道,而那兩股氣息已經交合在一起,王進估計是兩個人已經交上手了,因爲那股陰煞之氣已經隨着枯榮和尚越來越遠了,腳下又亮了起來,那片烏雲走了。
腳下壓力劇減,煙消雲散,王進擡腿大步地向前走去,衆人一看,也是放下心來,除了譚虎和何老六有些皺眉之外,其他人倒是沒有說什麼,直走到最後的持刀大哥面前停了下來,按照規矩,入門之人要詢問持刀大哥是否同意自己入門,然後持刀大哥說可以,就算這第一道儀式完成了。
本來就是走個形式而已,話說都已經到了眼前,誰又能說個不是呢?
持刀大哥從一開始都現在一直是單手舉刀,而且還是左手,七八十斤重的生鐵大刀在手裡已經舉了將近五分鐘,試問單這臂力就讓王進有些佩服。
王進走到跟前,拱手問道,“小子王進,甘願拜入洪門,敢問大哥借個路!”
這持刀大哥身高八尺,身材壯碩,紅臉長鬚,再加上手裡的虎頭長刀,乍一看上去,真的要看成是關公在世了,名號不計,單且稱它爲關公吧。
“怎麼?這就想入門?”
嗯?聽這語氣是不讓入門的意思?
去場的人愣了,陳林楞了,陳林看向丁山,丁山也是楞的,丁山不楞了,再看向譚虎,發現那譚虎也楞了,頓時知道這不是他安排的。
不理會別人,關公接着說道,“過一個小片子還要猶猶豫豫,那要是日後碰上大片子呢?要是碰上了小噴桶、烘天呢!難不成就跪下了!”
聽到這話,王進明白了,敢情是剛纔自己走路慢了惹得人家不高興了,而關公嘴裡說的話聽着難懂,而且一般人還真是聽不懂,但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洪門的人卻是明白他什麼意思,而王進由於王進昨晚上被枯榮惡補了一陣關於洪門的事情,所以對他說的話也都能聽明白,知道這是江湖切口,也就是黑話。
以前,洪門等幫派都是以反朝廷爲任務的不法幫派,出門在外多有不便,萬一碰到朝廷的奸細就全露餡了,但是話又不能不說,因此就有了這江湖黑話的由來,時間長了,起初就是一些小範圍的使用,到了後來,時間一長,這些黑話還真就形成了一道完整的體系,叫做江湖切口,像剛纔關公說的話中,小片子就是小刀的意思,大片子就是大刀,小噴桶就是手槍,烘天就是大炮的意思。
明白這是表示不滿意的意思,王進上前問道,“那大哥意下該當如何?”
“不要問我,問我的刀!”
霍然,刀尖指向了王進的鼻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