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月恬暗罵那侍女,對莊靜郡主道:“莊靜,你別傻了!你以爲我表哥今年真的不宜婚嫁嗎?其實根本不是這麼回事!他親口對我說過,他不喜歡你,這還能有假?”
“真的?他連這個都跟你講?”莊靜郡主將信將疑。
“當然!”韋月恬十分肯定地衝她點頭,“我表哥跟我,是無話不說的。”
莊靜郡主猶豫了一會兒,重重地把手朝膝蓋上一按:“好,就這麼辦!”
她的侍女急得眼前發黑,拼命苦勸:“郡主,咱不能這麼做,這是自毀清白,而且多此一舉!”
莊靜郡主決心已定,怎麼都聽不進去了:“哪有議親得議一年的?你聽說過以不宜婚嫁爲由,推遲訂親的嗎?我早就懷疑楚王是故意的了!我偏不讓他得逞!”
侍女急道:“郡主,跟您訂親,乃是楚王自己提出來的,他怎麼可能耍花招!”
“怎麼不可能?也許他說這話,只是一時衝動,又或者,是另有隱情!不管他是哪一種,反正我就是要嫁給他!”莊靜郡主說完,瞪了她一眼,“不要再廢話了,除非你想捱打!”
侍女只得眼淚汪汪地閉上了嘴,她怎麼想都覺得這事兒不靠譜,回府後,特意尋了個機會,去找莊靜郡主的親孃,榮國府夫人馬氏,但這兩天,馬氏孃家放高利貸的事,突然被人揭發,此事一旦鬧大,榮國府必將受到牽連,她爲此到處找關係,忙到焦頭爛額,連見這侍女的功夫都沒有,因此這侍女固然忠心,也沒辦法,只能回去了。
莊靜郡主是個心無城府,又膽大過天的主兒,她本着擇日不如撞日的原則,當天回去精心裝扮了一番,就上慈安宮,把剛來給太后請過安的蘇景雲給截住了。
蘇景雲看到她身上的那條月華裙,已是愣住了。
月華裙,每一條都是獨一無二的,全天下找不出一模一樣的兩條來,所以她這一條……
蘇景雲眉頭一皺,問道:“莊靜,你的裙子,是從哪裡來的?”
莊靜郡主看着他一笑:“你陪我去喝酒賞月,我就告訴你。”
“本王發過誓,不再沾酒。”蘇景雲毫不客氣地拒絕,再次發問,“告訴本王,這條裙子是從哪裡來的,本王可以陪你坐一會兒。”
坐一會兒,那也是機會啊!莊靜郡主高興起來,美滋滋地在他面前轉了個圈,道:“這是魏國夫人何田田賣給我的,好看嗎?”
“她賣給你的?!”蘇景雲以爲自己聽錯了,“她爲何要賣裙子給你?因爲手頭拮据嗎?”
“不是!”莊靜郡主把他朝賞月的地方領,一邊走,一邊說,“我想,是因爲她不喜歡你,所以想把你送給她的衣裳,全部賣掉吧?我去的時候,她正蒙在被子裡大哭,說她討厭你呢!”
蘇景雲只要不是面對何田田,一向是喜怒不形於色,聽見這話,儘管心內不悅,但臉上也並未露出來,只是淡淡地道:“這不可能。”
“討厭你,只是一方面嘛,另一方面,我也花了大價錢,足足給了她四十萬兩呢!殿下,我可沒有趁火打劫!”莊靜郡主說着,親手給他倒了一杯果汁,奉到了他嘴邊。
蘇景雲把她的手一推,脣邊的笑容,看起來有點詭異:“莊靜,千萬把這些衣裳保管好了,本王改日要來收,不許少一件。”
他要來收她的衣裳?難道,是想要她拿這些衣裳當陪嫁?莊靜郡主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臉色也紅了起來。看來韋月恬給她出的主意,真是不錯的,瞧楚王這會兒對她,多麼和顏悅色啊!連要收她衣裳的話,都說出來了!
莊靜郡主含羞帶俏的神色,蘇景雲根本連半眼都不曾看,徑直站起身來,袍子一拍,就要走。
莊靜郡主連忙去拉他:“殿下,你別走啊!”
蘇景雲頭也不回:“本王說了,只陪你坐一會兒,又不是陪你坐一夜,爲何不能走?”
他施了點輕功,腳程飛快,莊靜郡主哪裡拉得住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消失在了宮牆外。
蘇景雲出宮門時,天色已黑,但他卻未吩咐車伕回府,而是飛身下車,騎着他的愛駒,獨自朝魏國府飛奔而去。
魏國府裡,燈火通明,四處歡聲笑語一片,因爲夫人發月錢了。
蘇景雲見着這副歡樂景象,面色愈發沉鬱,下人們見了,頓時噤若寒蟬,俯拜在地,不敢起來了。
小河飛奔着進屋,去給何田田報信:“夫人!夫人!楚王殿下來了!”
“來了就來了,你慌個什麼勁?”何田田正數銀子玩兒呢,高興得很,就連責備她時,臉上都是帶着笑的。
“就是,爲何要慌?若是未做虧心事,夜半敲門也不驚。”蘇景雲站在門邊,冷冷地道。
小河嚇了一跳,對何田田暗道一聲保重,轉身就跑了。
何田田看着她那利落的身手,瞠目結舌,她跟前的人,爲什麼一見到蘇景雲,都跟翠花一個德性了?
她定了定神,拿起一塊銀子,拋給蘇景雲:“說得好,這銀子賞你了!”
蘇景雲把銀子隨手一丟,恰好丟回何田田面前,把桌子砸出了一個大坑。
何田田瞪大了眼睛:“蘇景雲,你幹嗎?你弄壞了我的桌子,是要賠的,你知道不知道?!”
蘇景雲一把將她按到椅背上,俯身向前,扣住了她的下巴:“四十萬賺得很開心?嗯?”
“是很開心,但關你什麼事?你放開我!你弄疼我了!”何田田的下巴,被捏得生疼,揮舞着胳膊,使勁拍他。
蘇景雲用空着的那隻手,把她的兩條胳膊,全壓到背後去了,何田田動彈不得,又疼又氣,哭了起來:“你幹嗎啊?我哪兒惹你了?”
“你竟然還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蘇景雲幽深的眸子裡,正對着她的淚眼,似能噴出火來,“本王送給你的衣裳,你居然拿去賣錢?!原來本王對你的心意,是如此的廉價,就值四十萬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