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快起來。”走在醫療隊最前方的孫立,趕緊上前一步,將跪在地上的少婦給攙扶了起來。“我們到這裡來,就是爲了給病人看病。不知道,你女兒在什麼地方?”
“她被安頓在鎮上的醫院裡。”少婦急忙回答道,隨後又補充了一句:“所有受傷、發病的人,都被安頓在了鎮醫院裡面。只是那鎮醫院的規模較小,醫務人員和藥品也較少。很多病人,都只能得到最簡單的治療。你們來的,實在是太及時了。”
少婦一邊說,一邊領着醫療隊的人,朝鎮醫院走去。
林陽看到她的手中還拿着兩隻飯盒,想來,她應該是到這個臨時安置點來領取食物。卻沒曾料到,竟是遇見了醫療隊。於是,她也顧不上領取食物了,只想要趕緊領着醫療隊裡的醫生們,去給自己的女兒瞧病……
此刻,少婦臉上的表情,是激動中卻透着一絲慌亂和絕望。
也正是這頗有些古怪的表情,讓林陽對她女兒患的病,產生了好奇。
鎮醫院距離少婦領取食物的這個臨時安置點並不遠,走了大概有七八分鐘便到了。
正如少婦所說,鎮醫院的規模並不大,僅有一棟三層式的小樓,樓前還有一個空壩。
平日裡,樓前的這個空壩,是用來停放車輛的。從它的面積來看,停下六七輛車是沒有問題的。但是現在,空壩裡面停放着的車,卻是被挪到了其它地方。幾頂大帳篷,被搭建在了這個空壩裡面,爲住在其中的病人遮風擋雨。
鎮醫院的面積太小,受傷、發病的患者數量又比較多,三層式小樓裡面的房間、甚至連同走廊都已經住滿了病人。不得已,只能是將空壩給利用起來。可即便是這樣,空間依舊不夠用。一些輕傷、小病的患者,只能是住在附近的臨時安置點裡,每天過來接受治療。
看到醫療隊的出現,這所鎮醫院的院長,一個三十五六歲的中年漢子,大步流星的走了上來。一番簡單的寒暄過後,他緊緊抓住孫立的手,滿懷希望的問道:“帶藥了嗎?帶了多少?”
作爲一個鄉鎮級別的醫院,儲備的藥品本來就不多,應付平時小鎮上居民和遊客們的看病需要還行。可是一旦遇到這種突發的自然災害,一旦受傷、發病的人數在瞬間飆升。那藥品,可就不夠用了。尤其是治療感冒發燒,以及抗菌消炎類的藥物,更是奇缺。
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這醫生沒有藥,同樣也只能望病興嘆。
還好,託衛生部下發的‘鄉鎮醫院必須要將中醫事業開展起來,這一規定的福,在鎮醫院裡面,也有那麼幾位懂中醫、懂鍼灸的醫生。於是,鎮醫院的院長鬍強調整了策略。將抗菌消炎類的藥物,留給病情最重、最需要的人。病情不是那麼危重的,則採用鍼灸、中藥治療。
只是,鎮醫院裡面儲備的中藥數量也有限。不得已,胡強只能派人到附近的山上去採草藥。可是在這種大雨磅礴的惡劣天氣下,想要採到草藥,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當他看見醫療隊到來後,纔會是這般的激動。以至於別的什麼都沒問,上來第一句話問的,就是有沒有帶藥,帶了多少。
沒辦法,現在這鎮醫院裡面,實在是有太多的病人,在等着藥治療。
孫立拍了拍胡強的手,回答道:“進山的路被泥石流和山體滑坡給毀了,車輛開不進來,我們只能徒步涉險走進來。所以帶的藥品和設備,也就沒有那麼多。但是應對幾天,應該沒有問題。我們來的時候,看到武警水電部隊的人,正在搶修進山的路。相信要不了多久,這路就能夠重新恢復通車。到時候,藥品和其它需要的東西,就能夠源源不斷的運送進來了。”
胡強臉上的疲憊之色頓時減輕不少,連連點頭道:“好,好,好,太好了這可是幾天來,我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隨後,他領着醫療隊的這些人,走進了人滿爲患的鎮醫院。
一邊走,胡強一邊說道:“你們來了就好了,要知道,我們鎮醫院的規模實在太小,醫生加護士,包括藥房裡面稱藥、拿藥的人,總共也就才九個。這幾天,真是讓我們忙的團團轉,連個闔眼打瞌睡的時間都沒有……”他打了個哈欠,臉上寫滿了‘疲倦,二字。然而,當他遇到了病人的時候,卻是將疲態給藏了起來,換上了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
之所以這樣做,是爲了讓病人鎮定,給他們以希望。
如果說,醫生們一個個都是哈欠連天的模樣,病人能放心纔怪所以,鎮醫院裡面的這十個醫生和護士,縱然是幾天沒有閤眼睡覺,縱然是身心疲憊,可在面對着病人的時候,仍舊努力地將自己最爲精神的一面給展現了出來。
這些鄉鎮醫生,或許不是什麼名牌大學畢業,或許醫術也是平平。但是在災難來臨後,他們展現出來的醫德醫風,卻是讓醫療隊裡的人,相當佩服
看到胡強等人的狀態,孫立說道:“胡院長,讓你們的醫生護士,將這些病人的情況給我們說說,然後就下去好好地睡一會兒吧。只有休息好了,調整好狀態,才能夠更好地給病人們看病。未來需要你們的地方還很多呢,可不能夠累壞了身體。”
胡強也沒有矯情,點了點頭,將醫院裡面的醫生和護士叫了過來,幫着醫療隊裡的人,將藥品送到藥房裡去。然後就開始了交接班,將醫院內外這些病人們的情況,一一向醫療隊的人作了說明。
那位少婦一直站在旁邊,等到醫療隊的人將藥品送到了藥房裡後,這纔開口說道:“那個……能麻煩你們,先去給我女兒看看嗎?”
直到這一刻,胡強方纔注意到少婦。他的表情,瞬間變得古怪了起來。
“孫老,你們打算給她女兒看病?”
“怎麼,有問題嗎?”孫立愣了一下,不明白鬍強爲什麼會這樣問。
“我沒問題,只是這位方女士女兒的病,很有問題……”胡強瞄了眼少婦,短暫的猶豫過後,拉着孫立到了一邊,小聲說道:“醫院裡面的病人都在傳,說這位方女士的女兒,並不是患病,而是……撞上了不於淨的東西,中了邪
“中邪?”孫立皺了皺眉,搖頭道:“胡院長,撞鬼中邪之說,實在不科學。別人那樣說也就罷了,怎麼你們醫務人員,也信了這樣的混話?”
胡強苦笑着說道:“我本來也不相信的,可她女兒的情況實在是古怪的緊……哎,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們去看過,自然就知道了。我們醫院裡面的人,是什麼辦法都想過、都試過了,但卻一點兒效果都沒有。希望你們,能夠想出點兒有效的辦法來吧。”
胡院長的這一番話,不僅是讓孫立皺起了眉頭,也讓林陽等聽到了他倆說話的人,對方女士女兒的病情,充滿了好奇。
到底是什麼病這般古怪,竟然讓胡強等醫務人員,都認爲是撞鬼中邪了呢?
正是因爲這強烈的好奇心,讓林陽和黃小雅,以及那位趙姓醫生,都跟在了孫立身後,隨着方女士到樓上病房,去看她女兒的情況。
在方女士的帶領下,四個人很快到了三樓,朝着走廊最深處走去。
讓人奇怪的一幕,出現在了這條走廊中。
走廊的前半部分,席地躺着很多的病人以及病人家屬,顯得很是擁擠不堪。然而,走廊的後半部分卻是空曠的很,愣是一個人都沒有……
彷彿,有那麼一條無形的線,畫在了走廊中央,讓人不敢逾越。
黃小雅感覺很奇怪,忍不住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大夥兒都寧願擠在走廊前面,卻不肯朝後面挪挪呢?這後面的空間,可是相當多的啊……”
方女士回過頭來,幽幽的嘆了一聲:“因爲他們認爲,我女兒是中了邪。所以不願意離我女兒太近,生怕會從我女兒身上沾染到邪氣或邪物……”說到這裡,兩行清淚從她的眼眶中涌了出來。
孫立和趙姓醫生先後安慰了她幾句。
而林陽,卻是在這個時候吸了吸鼻子。
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從走廊最裡面的那間病房中傳了出來。
“這是什麼臭味?腐臭?可又有點兒不大像。”林陽皺着眉頭,仔細辨認了一下臭味後,用神識向玉山裡面的陳詩文和陸熙影問道。
陳詩文和陸熙影立刻從玉山裡面飄了出來,眯着眼睛感受了一下後,由陸熙影率先說道:“這不是普通的腐臭,這是……”她眼睛猛地睜開:“屍臭”
“沒錯,就是屍臭”陳詩文點了點頭,認同了她的猜測。神情,也隨之嚴肅了起來。
屍臭?
林陽聞言愕然一愣。
病房裡面,爲什麼會有屍臭氣味傳出來?
難道說,方女士的女兒,已經死了不成?
林陽的心中,滿是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