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
姜祁聞言愣了一下,神色有些茫然。
北俱蘆洲犁庭掃穴可不是什麼簡單的活計,並不是很多人想的那樣,讓姜祁去掛個名,然後把所有的活都交給手下人。
且不說姜祁現在只是一個七品天官,還是文職,壓根就名不正言不順,鍍金不是這麼鍍的,就算是舅姥爺也得講基本法。
只說調動幾十萬的天兵,如何調度,如何佈陣,如何行軍,這些都需要主將元帥去統合。
其中需要耗費的精神且不說,神祇本身就撐不住這般重的神權。
這就是爲什麼,每次北俱蘆洲犁庭掃穴,都是二品以上的天王元帥,即便是楊戩,都是在成爲執法掌律天神之後,纔去統帥的北俱蘆洲遠征軍。
不是什麼潛規則,而是二品以下的神祇位格撐不着。
就這,還得是武職才行。
當然,像是太白金星那種不在此列。
人家是武將做的沒了對手纔去做的文官。
出將入相說的就是這位。
所以,方纔舅姥爺所說的讓姜祁帶隊去犁庭掃穴,不是給姜祁鍍金,而是把姜祁放在火上烤。
做的好事理所應當,做不好就是大罪。
完全沒有任何的益處不說,姜祁自身也沒那個能力。
單單一個二品神位的硬性要求,就不是現在的姜祁能夠企及的。
到了那個地位,真的就是一個蘿蔔一個坑。
所以,舅姥爺到底是怎麼想的?
“沒錯,你去。”
江湖客笑眯眯的點點頭,而後道:“沒有信心?”
“是沒有能力。”
姜祁苦笑着說道。
仙三代也得講究基本法啊我的舅姥爺。
姜祁有自信,但並不是盲目的自大,這種驚天動地的大事,真不是現在的姜祁扛得住的。
“會有的。”
江湖客站起身,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姜祁的肩膀,說道:“你需要一份軍功,來讓三界看看,我的後輩兒孫有多麼耀眼。”
“路我會給你鋪好。”
姜祁若有所思的眨眨眼,試探性的問道:“昊天試煉?”
“哈。”
江湖客笑了笑,說道:“明天,昊天試煉就會開始,伱看。”
說着,江湖客指向了某個方向。
姜祁扭頭看過去,卻什麼也沒有看到,下一刻,姜祁感覺到屁股一疼,整個人被踢飛了出去。
眼看着姜祁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江湖客這才收回大腳。
“臭小子,老子真是欠你們師徒兩個的。”
姜祁不知道自己飛了多久,只知道那速度之快,讓自己連眼睛都睜不開。
等到回過神時,目光所及之處都是漆黑一片。
“我還以爲這一腳給我踢到了天盡頭。”
姜祁嘟囔着,很沒有形象的揉了揉屁股。
這地他熟,來過好幾次了。
按照舅姥爺的說法,這裡叫做“不可知之地”,也是舅姥爺放置昊天塔的地方。
至於這所謂的不可知之地是個什麼講究,姜祁也不清楚。
到了舅姥爺那個境界,創造出什麼樣的玩意來,姜祁都不吃驚。
姜祁四處眺望,終於在東方極遠處看到了一點金光,腳下一動,心思電轉間,便已經跨越了不知多少距離,來到了那金光旁邊。
上次來的時候姜祁就摸清楚了,在這個地界,時間空間距離等等概念都可以隨意扭曲,或者說壓根就沒有這些概念。
在姜祁的面前,那一點金光已經成了姜祁很熟悉的樣子,正是昊天塔。
姜祁上前,試着推了推門,卻發現昊天塔門戶紋絲不動。“嘖。”
姜祁無奈的撓撓頭,他明白了。
“試煉馬上開始,這是讓我做迎賓來了?”
姜祁嘟囔着,認命的嘆息一聲,站在了昊天塔門戶的旁邊。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一個呼吸,姜祁的面前多出來一個人。
身穿道袍,卻沒有戴冠,只是以一根紅木簪子紮起來,長的明明十分俊秀,但就是給人一種很“頹廢”的感覺,大概是他那一雙大大的黑眼圈很扎眼。
這人見了姜祁,先是一愣,而後嘟囔道:“怎會有人到的比我還快?”
說着話,到了姜祁近前,做了個道揖,口中宣道:“無量天尊。”
“清微派弟子王清,見過道友。”
這名爲王清的道士行禮也好,談吐也罷,都是規規矩矩,沉穩的很,可總讓人覺得他是在強打精神。
他似乎很累。
這是姜祁對王清的第一印象。
“金霞洞弟子姜祁,見過道友。”
姜祁打量着王清,面上也沒有耽誤,回了一禮,在當初舅姥爺給他的“內部資料”上,有王清的名字,是一位排在前列的天驕,只在無心等人之下的那一批。
“嗯?”
王清聞言一愣,而後瞪大了眼睛,臉上原本公式化的笑容也多了三分親切。
“原來是小師叔當面,失禮失禮!”
清微派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留在人間的法脈,其掌門乃是太乙真人的再傳弟子,也就是說,和姜祁是平輩,只不過一個是嫡傳,一個是外門。
不過總的來說,關係也不算多遠,畢竟兩家的祖師爺不僅是師兄弟,互相之間關係也極好。
論起來,王清這個清微派掌門的弟子,喊姜祁一聲小師叔合情合理。
“本以爲弟子到的已經算早了,沒想到小師叔更先一步。”
王清好奇的問道:“小師叔是怎麼來的?”
姜祁沒有回答,反問道:“你是怎麼來的?”
“咳咳。”
王清乾咳兩聲,有些尷尬的說道:“晚輩這些日子都在金光洞修行,眼看快誤了時辰,就被太師祖給.”
說着,擡了擡腿,又隱晦的揉了揉屁股。
尷尬的說完,王清本以爲姜祁會笑,擡頭卻看到這位小師叔正看着自己,眼神中帶着一股.
同病相憐?
“小師叔,你也.”
姜祁默默的點頭。
這些老一輩的大佬爲什麼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會這麼有默契?
弟子晚輩不是人嗎,就知道用腳踹。
一時間,二人相顧無言,但看向對方的眼神中已經帶上了一股子親切。
都是被害者啊。
“小師叔您是被玉鼎太師伯祖踢的?”
姜祁搖頭。
“那是楊戩師伯祖?”
姜祁也搖頭。
“那您是?”
姜祁默默的轉身,看向了昊天塔。
頓時,王清瞪大了眼睛。
良久,他對着姜祁豎起大拇指,誠懇的說道:“小師叔之能爲,晚輩不及也。”
二人正說着話,遠處又有一人過來。
王清瞥了一眼,不由得咂咂嘴。
“怎麼是他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