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池城郊三十里地外有一片小樹林。
初夏來臨,太陽還不算毒辣,陽光從枝繁葉茂的樹冠上滲透而下,在地面透射出斑駁的光點。
一陣風吹動而來,落葉簌簌,捲起了一位蜷縮在墳前小姑娘的秀麗長髮。
“我們走吧。”一名身着藍色衣裙的冰山美人站在小姑娘身後,如此說了一聲。
“我想再陪一陪烏恆。”秀美的姑娘如此回答。
深淵谷一戰已經過去八日,按照各大仙主人物的預測,這個時候烏恆不會有任何存活的希望,除非遺失的女媧石再現大千世界!
“素月,你已經在這座空墳前待兩天兩夜了。”冰山美人口吻帶着責怪。
“姐姐,你先走吧,”似乎是因爲哭的太多,素月的聲音顯得有些疲憊與沙啞,嬌美面容略帶蒼白。
小樹林的土墳前,立着一塊碑,上面儼然寫着“素月摯友烏恆之墓”。
這是一座空墳,但在仙域烏恆舉世皆敵,素月是他爲數不多的朋友,自己不幫他立,可能連孤魂都難以安寧入土。
“妹妹,你還在怪姐姐嗎?”素心有些無奈,長嘆了一聲,也許自己當初真的錯了。
此言一出,素月的情緒忽變得激動,站起身來,望着姐姐,口吻凌厲道:“我知道你討厭烏恆,可是你也不能這樣見死不救啊,就算你要見死不救,可爲何還要攔着我?”
“姐姐也是爲你好。”
“呵呵,這就是爲我好?讓我後悔一輩子?”
麻雀在枝頭嘰嘰喳喳的叫着,風聲,水流聲,樹影斑駁,小樹林很幽靜與祥和。
素心沉默低頭,帶着些許慚愧之色,她難得變得溫和,細聲安慰道:“當初就算姐姐出手,也不可能挽回結局。”
“所以就可以見死不救嗎?”素月倔強的質問着她,小臉蛋氣嘟嘟。
“唉,事已至此,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們應該活在今天,不能沉浸在過去的悲傷當中。”素心耐心勸說。
平日裡素月都是對姐姐百依百順,但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原諒。
她穿着白衣,氣質素雅清麗,彷彿天真無邪的鄰家小女孩。此刻鄰家小女孩卻很氣憤的教訓着姐姐,冷喝道:“哼,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可不是姐姐,沒姐姐的鐵石心腸。”
“你這丫頭。”素心無奈搖頭,也不好生氣,怕妹妹會去做什麼傻事情。
素月說着說着,忽梨花帶雨,傷心絕望道:“烏恆再也不可能回來了,那個臭傢伙雖然人不怎麼樣,可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見妹妹哭的如此傷心,素心也很自責,但就算當初之事再次重現,她的選擇依然不會變。
“烏恆救了仙域的主力部隊,本該功高蓋世,理應被仙域世代人們歌頌,此刻呢,落得如此下場……”
素月幾近哽咽,美眸水霧朦朧,哭的絕望,可還是掩蓋不了那份美。
她宣泄着內心的不滿情緒,又道:“那些虛僞的仙門,明明是烏恆破開鬼王陣,救了仙主,反而還要倒打一耙,說他勾結魔修,罪不可赦,當誅!如此也就算了,烏恆已經走到生命盡頭,各大仙門還派出強者去追殺,竟不允許給予一個善終。”
“那些仙門爲保名節,欲蓋彌彰,的確很卑鄙。”素心長嘆,她也看不慣此等下作之舉。不管怎麼說,烏恆破鬼王陣是事實,對天仙池有恩。
還是那句話,真理往往掌控在少數人手裡,但少數人得服從大多數人,於是真理還是掌控在大多數人手中。除了天仙池與九青宮還算維護,其餘仙門都煽動輿論往自己一邊倒,於是整個仙域大多數人都認爲烏恆與魔修有過勾結。畢竟烏恆在仙域的名聲本來就不好,出了名的狂妄!
“爲什麼這個世界如此的黑暗?”素月這樣問着。她本以爲仙域是美好的,是正義的,聽着那些長輩說着往事,都半信半疑,認爲如此美好的世界,怎會成那樣?
此時她明白了,忽然從烏恆的事件中覺悟,原來自己曾經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真正得知一切,內心不免覺得恐慌與後怕。
“武修界本就爾虞我詐,爲了利益,這算不得什麼。你能明白世界的黑暗,說明你長大了。”素心回答道,伸手溫柔摩.挲着妹妹的柔順長髮。
姐妹倆對話間,天池仙主來到了小樹林中,眸波複雜,看了一眼那空墳,不免慚愧。當初是她囑咐烏恆去傳信,也許烏恆的死因,與自己也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她長嘆一聲,內心惋惜而心痛。
天縱之才,覺醒了門的力量,觸摸七禁!奈何如此離世,生命盡頭時無一人陪伴左右,還要逃避滿世界仇家的追殺。
幸好已經是第八天,仙域並未傳來找到烏恆的消息,這已經是最不幸中的萬幸。至少烏恆在渡過人生最後一段光陰的時候,無人打擾。如此天池仙主的內心也會感到慰藉一些。
“孃親,你說烏恆可能還活着嗎?”素月始終不願意相信事實。
她雖自己親手爲烏恆立了墳,但依舊不願意相信事實。
天池仙主看着素月眼中的期許,不忍心告知現實,很想回答一句“可能”。
不過長痛不如短痛,就讓她斷了那個念想吧。天池仙主眸光黯然,搖頭回答道:“已經不可能了。”
“爲什麼?”素月不斷搖頭,太殘酷,一切都太殘酷。親眼見證各大仙門下作的手段,完全顛覆自己的美好世界觀。
與此同時,在青雲門後山的一處秘境內,天門山的弟子都身穿白衣哀悼。
“烏恆啊烏恆,讓你別去,你偏偏不信,如今,哎……”星羽在一座空墳前燒着紙前,披麻戴孝。如今特殊情況,他知烏恆朋友不多,喪事就由自己來辦吧。
鳳凰在星羽身側,默然不語,內心酸楚。
她依舊很恬靜唯美,但身上帶着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氣質。
天門山上上下下的氣氛都很沉重,爲烏恆感到不平。